养心殿内,楚邗勋坐在下座垂眸笑:“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身强体壮。”
“还不是靠你替朕分忧。”皇上放下毛笔,抬眸静静盯着楚邗勋道:“其实说到底,这江山朕若是没有你们,只怕也坐不稳。”
他嘴角带着颇有深意的笑容,楚邗勋只与他对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唇畔也掀起笑意:“皇兄这话可就严重了,江山到底还是皇兄的江山,臣子辅佐君主,本是理所应当的事。”
“哦?你当真如此认为?”皇上眼神愈深,继而问他:“若是朕立了太子,将皇位传位于他,五弟还能一如既往地辅佐太子吗?”
楚邗勋霎时抬眸,眼神冰冷,带着狠意,片刻钟头后于公公从殿外进来通传楚衍来了,楚邗勋才敛起眼神,似是而非的道:“皇上春秋鼎盛。”
得了传召,楚衍进养心殿第一眼便瞧见楚邗勋,他收回视线行礼后,状似惊讶道:“五皇叔何时回京的,侄儿竟不知晓。”
楚邗勋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他微微一笑:“昨日进京的,倒是没赶上你的大婚之日。”
“不碍事,以后总还有孩子周岁等着皇叔赴宴。”楚衍爽声笑开,他转身看向皇上,道:“不知皇上唤臣来有何事?”
话音刚落,只见楚邗勋起身欲要告退,皇上大掌一挥,他摆手:“一家人不必避让,坐下坐下。”
继而看着楚衍,上下打量一番后沉声问:“朕听你父王今日说起昨夜府上遇刺,可有人受伤?”
“臣院子里的丫鬟死了一个,世子妃陪嫁过来的丫鬟为救世子妃受伤,其余人倒是无碍。”楚衍想起今早竹青调查出来的结果,他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话就说,何必遮遮掩掩。”
楚衍撩起衣摆跪下,他面色严谨,“不过昨夜臣追上了一个行刺的黑衣人,正要逼问时对方咬毒身亡,在他身上发现了刺青,臣怀疑是夜行帮的杀手。世子妃向来与人和善,又不曾与江湖中有任何来往,这批人……怕是冲着臣来的。”
楚邗勋呼吸一窒,不动声色的抬眸瞧着楚衍。
皇上眉心微拧,余光扫过南安王,未曾再度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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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听闻崔妈妈刚回来便给她说起楚衍与陈宴宁新婚之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一时间有些无法相信,皱着眉:“当真?你可问了宴宁了,她怎么说?”
崔妈妈瞧了一眼门口,低声道:“问过了,可是姑娘说……姑娘说就是就是那样了。夫人,这世子莫不是……莫不是不能人道吧?”
张氏眼前泛着白光,身形一僵手指紧紧抓着扶手,她千挑万选给陈宴宁选了一个好的夫婿,若是真的是崔妈妈说的这样,那这岂不是毁了陈宴宁。更何况这种事,陈宴宁面皮薄,也不好意思对她开口。
这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只见陈宴宁从陈临树院子里回来,坐到她跟前喝了杯茶才发觉张氏看着她的眼神奇怪,放下茶杯轻声问:“阿娘,您这是……怎么了?”
“宴宁,大婚那晚你与姑爷当真是什么都没发生?”
提起这个陈宴宁也有些头疼,但是这事儿也不好对张氏说,只模棱两可的回答:“那夜都挺累的,所以就都睡得早些。”
“阿娘问你句实话,一定要如实告诉我。”张氏等陈宴宁认真地点了头以后,她才小心翼翼的问:“姑爷他……莫不是不能人道?”
陈宴宁舌尖被咬了一口,疼的眼泪哗哗,瞪大眼睛道:“不能人道?阿娘,谁跟你说楚衍他不能人道的。”
想到那夜掌心灼热的温度,陈宴宁迄今为止都无法忘记,那人动/情隐忍的眼神。
摇摇头极力否认:“没有的事。”
楚衍刚走到门口,便听见这样几个字,他脸色一僵笑都笑不出来,几步走进去看着几个愣住的脸,楚衍干咳一声,他脸色发青:“宴宁,你们先出去,我与岳母有话要说。”
事关男人的尊严,楚衍不能让自己白白蒙冤,看着陈宴宁一步三回头离开毓秀院正屋,他行了礼硬着头皮低声道:“那一夜原本是想的,可是宴宁大抵前些日子因为韩冲那事儿留下了阴影,看着她害怕我也不忍心,所以只能往后拖一拖。岳母大人还是不要听信谗言,小婿身强体壮。”
张氏听着他咬牙切齿念出最后四个字,脸有些发热,虽说崔妈妈是没有了解清楚便回来与她说,可到底也是为着陈宴宁着想。她也是,搞不清楚原委便随口去问陈宴宁。
“那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们结为夫妻,行周公之礼是必然的,若是她怕一年半载,难不成你们都不圆房?”张氏摇头,她认为不妥,“若是一年半载肚子都没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或小五身子的问题,对你们二人谁都不好。”
楚衍点头,他面色上带了点笑:“孩子这事儿随缘吧,宴宁眼下还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生养孩子,更何况我娶她为妻是因为爱她,而不是用来当做繁衍子嗣的工具。”
“来日还长着,不差这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想笑,委屈的阿衍同学:D
第48章 一更
傍晚一道用了饭, 楚衍才带着陈宴宁回王府。
陈宴宁没料到刚回去, 穆氏身旁的蒋嬷嬷便来了院子, 她站在屏风处道:“娘娘说明日世子妃便随着世子分府别住了, 想着有些话还未与世子妃交代, 便令奴婢前来烦请世子妃去一趟。”
她将手上握着的茶杯轻轻放下,诧异道:“现在吗?”
“是。”蒋嬷嬷恭敬地应声。
就在陈宴宁起身后整理衣服时, 楚衍从外头进来,他瞧着蒋嬷嬷眼中瞬间闪过异样情愫, “嬷嬷怎么来了?”
“王妃娘娘请世子妃过去一趟。”
楚衍与陈宴宁对视,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疑问, 沉吟片刻, 楚衍叮咛道:“阿宁刚入府不久, 许多规矩尚且不太懂,还请嬷嬷多提点提点。”
“世子真是折煞老奴了。”
蒋嬷嬷立在一旁候着,轻水将陈宴宁的衣摆整理好,随着蒋嬷嬷一道离去。
华兰阁,穆氏见陈宴宁前来, 面色上的笑容真切温柔,急忙起身迎上去, 见她欲要行礼一把扶住她打趣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快来坐。”
陈宴宁心中犹疑未定,对眼前这位她抱有太大的不信任,警惕心十足道谢:“多谢王妃娘娘。”
穆氏手指一顿,面色上的笑容也僵滞片刻, 继而笑着道:“蒋嬷嬷,快去把我前些日子得来的上等茶泡来给宴宁尝尝。”
她这番热情,陈宴宁心中更是吊着一口气,先前未曾见过时,陈宴宁只想着若是这人直接表现出对她的不满来,或许自己还能好应对一些。可自从上回见了以后,陈宴宁便知,这位道行且深着呢,面前一套背后一套怕是人家都不愿用的,怕是人家都套她入了圈自己却未可知。
蒋嬷嬷泡了茶上来,她笑着道谢后,抬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着道:“娘娘这茶果真是好茶,入口无香味,可后劲儿十足,唇齿生香。”
“你若是喜欢呀,待日后搬府时,我给你带一些。”
屋子里头香味四溢,陈宴宁与她有的没得聊了一些打理宅子的话便止住了,她轻嗅片刻试探地问:“娘娘屋里这香料着实好闻,媳妇昨夜未曾睡好,脑子生疼,坐了这一会儿竟好多了。”
王妃偏头去瞧,笑着道:“可不是,我也正是因为时常伤风头痛,所以才寻名医给我制了这香。”
这连着两日睡不好,精力再足的年轻人也撑不住了,陈宴宁掩唇频频打呵欠,穆氏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的朝她看过去,淡淡发笑:“可是困了?”
这香她闻着后劲重,眼睛都快睁不开,偏过脑袋去看轻水,只见她俯身凑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可她什么也听不清。穆氏也快步走了过来,见陈宴宁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略微着急。
“蒋嬷嬷,将世子妃扶去榻上休息片刻吧。”穆氏着手跟着蒋嬷嬷将人扶过去,轻水心头生疑,可到底也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她微微皱眉,见蒋嬷嬷安置好陈宴宁后,随穆氏一道出了华兰阁,她才从偏门溜出去飞快的往回跑。
眼下天色未暗,未到一刻钟的功夫,凉亭中乘凉的穆氏只见楚衍脚步生风的入了华兰阁,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她面色淡笑:“这么心急,看样子着实是将这丫头喜欢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