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咸鱼摩拳擦掌，摆开架势：“来吧，普通的教师相泽。”
普通的教师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血。
神经病啊这个人！
不想再多BB，青年耷拉着死鱼眼，抬脚就踢在木川身上。这一脚一点也不轻，正踹中她的胃，少女登时弓着腰冷汗直冒，本能反应促使她在疼痛之余一把抓住他的小腿，下意识想要燃起炙热的温度。
“不许用个性！”他厉声道。
木川唯一愣，微微低着头，夕暮的光线就这么洒在黑发姑娘发白的美丽脸庞上，鼻眼、嘴唇、下颚，无一不是上帝精雕细刻而成，而那双赤红的眼睛倒映着火焰的影子。
她放弃高温，一个灵活的矮身，穿着训练服的大长腿做出流畅的滑铲动作。相泽消太轻轻松松侧身躲开她的攻击，右手成拳毫不留情地锤在女生的腰腹位置。
木川捂住腹部，咳嗽了几声。
“就这种程度吗？你这个体育祭第一让其他优秀的学生怎么想？”
相泽消太低头凝视少女脸上倨傲的神情，她不肯认输却又自大任性，红眼睛里分明住着一个孩子，却满门心思要当王。
“能用武器吗？”她突然开口。
“可以。”
女孩子蓦地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反手翻了个花，姿态十分熟练。没见过的设计与奇异的形状看上去尤其危险，她握住刀柄，旋身就朝他挥砍过去。
令人意外的是，比起刚刚的毫无招架之力，拿上匕首的少女如鱼得水。武器在空中旋转，银色的亮光反射刺目，刀刃环绕手指移动，她只要轻抬手腕便能完全掌控目标的动势。
有人教过她。
青年偏头躲过尖锐的刀锋，屈膝往她的背后顶去，少女这次反应极快，迅速向右就地一滚，等重新站起时匕首已经到了左手指尖，自下而上地对准男人袭来的拳头。
刀尖与皮肤保持一根手指的距离。
“学过？”他停下动作，站直身体打算结束这场打斗：“还不错。”
谁知道少女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腰背用力，伸出腿一拧一绊，重心后移，狠狠朝他的左脚使劲踹去，直接将青年掀翻在地。
随即立刻翻身用双腿夹住对方的膝弯向后拧，她同时反手亮出匕首，急速用刀背抵住他的咽喉，手臂微抬，鲜红的双眼流淌着血一般的颜色：“废话，要你说。”
“……帅诶。”
“真的酷——”
“小刀也可以这么牛逼的吗？”
“这一系列的动作绝对是练过的吧！我粉了！”
一旁观战的学生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兴奋到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
相泽无奈地叹了口气，顺着少女的动作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对自己的老师不用这么凶吧。”
木川唯收起匕首，露出和善的微笑：“老师？您刚刚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咳……跟谁学的？”
“一个海贼和一个盗贼。”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又问：“这把刀又是哪来的？”
“啊，幻影旅团团长库洛洛送的。”
相泽消太：？？？
第71章 C71. 她无法看到
木川唯为什么不喜欢咖喱呢？
这个味道会在味蕾中无限扩大，像一碗发酵的纳豆，粘粘稠稠地散发刺鼻的气味。她记得辣椒精的味道，软绵绵的土豆，硬邦邦的胡萝卜，还有冬天飘雪的蜂蜜牛油烤饼，褪色的蓝粗布裤的膝头。
为何流出来的肠子那样凄惨？为何一看到人体的内部就觉得难看呢？为何溢出的鲜血会给人冲击……早就在应该惧怕的年纪里习惯了它们的拜访，像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一边往别人怀里塞着日元纸币一边还要拽着那人往里屋走。
吃到咖喱的第一口，她便想起女人的长相。
晒得发黑的面孔上露出一对柔润而醇温的眼睛，嘴唇红红的，像是摆在乡下水果店展示柜里快要腐烂的苹果，妆化得浓一点的话，看上去大概三十五岁左右。
奇特的香料在嘴里化开，褐色的料汁盖在米饭上，伴着土豆的软糯，有胡椒的香气。
那是福利院逼仄的三铺席房间，一角的洗手台代替壁龛，上面散乱地摆放着地藏菩萨和招财猫，墙上贴着细长的红字条，挂着年历。顶棚吊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滋滋发着声，最里面的床铺传来嫖-客悉悉索索的声音。
刚用电饭煲煮出来的米饭稍稍烫口，做饭的学生掌握不好火候，有一点夹生。
那人会用手摸她的发顶，大拇指指甲用凤仙花染成了红色，每缕长发都分外柔顺，声音又轻又软。灯光下面，黑发妇女一条腿踩着被子，去拉电灯罩上长长垂下的绳子，然后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她，体温和香水如渐渐高涨的洪水。
“木川觉得怎么样？”
清脆的少年音询问着，使少女恢复了清醒的意识，一只鸟张开巨大的羽翼从头顶飞了过去。
“嗯，挺好的，和便利店里卖的没什么区别。”女生回答，语调里不见丝毫阴郁和气馁的影子，橘紫色的夕阳照亮了她的纤细而舒缓的眉毛。
上鸣电气闻言咧嘴一笑，透亮的眼睛漾起笑意：“真的吗？”
“木川你别逗这家伙了。”耳郎响香扶着额头，握着银勺子默默往嘴里塞了一口咖喱，“真的难以言喻啊这个味道……”
“喂！明明就很好吃的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块奇怪的土豆是你切的白痴上鸣——”
风突然停息，接着又强劲了。山峰对面，浓云攒聚，犹如一面巨掌在天空展开，翻卷飘动，滚滚而来，声势浩大。每当薄云飞过，都能窥见上弦月透过云彩，描画着一轮朦胧的光环。
“我吃完了，多谢款待！”
“诶，这么快啊。”八百万偏头看了一眼，继续狂吃着自己那份加大量的咖喱，顺带问道，“还要吗？”
“不用啦，我稍微走开一下，马上回来。”唯姑娘站起身，离开干干净净的桌盘。
她转头就走，微微扬起下巴，像高傲的国王巡查领地般经过其他还在吃饭的学生。卷翘的睫毛半遮住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脸上是如雾如利刃的矛盾神情。
爆豪胜己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窝在座位上，跟大爷似的。木川瞥他一眼，马上就移开目光，假装没看见，继续往森林边缘走。
少年还在不耐烦地抖着腿呢，见小咸鱼这种态度，立马心里的火苗蹭蹭蹭窜上来。他炮弹一样地冲过去，像是学校里的小混混约人打架，双手插兜，赤红的眼睛不愉又愤怒地瞪着她：“喂！木川唯！你要去哪！”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咸鱼姑娘，被这么一搞，也不免心里发毛。想想看，平时从来没正经叫过名字的家伙忽然字正腔圆地喊人，这种场景多么可怕啊。
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抬起脸望着他：“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你该不会要去找臭久吧！”爆豪竖起眉毛，按住她的肩膀整个人凶神恶煞，还特意加重了「deku」两个字音的语气。
“你俩是幼驯染，莫名其妙这么讨厌对方你有毒吧你？再说了我的白色领主还在他那，见面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眼看着对方还有话要怼，木川无奈地叹口气做了一个让他calm down的动作，表情镇定：“而且我现在是要去卫生间，怎么，你也想跟来看看？”
少年顿时哑然。
暴躁老哥流转着岩浆般的眸子如同亟待喷发的活火山，半晌，他才啧了一声，恶声恶气地目送少女的背影：“一点都不会掩饰……”
当然，嘴上说是去卫生间，实际绝不可能执行的某人慢慢悠悠晃到离人群最远的位置，拎着准备好的垃圾袋蹲在草丛里直接把刚刚吃的咖喱全都吐了。
太恶心了，这么苦的东西她刚刚还得全部吃下去，明明难吃得要死却又要强撑着说好吃，不知道表情有没有控制得漂亮……想想就觉得滑稽。
[你在害怕什么，小唯］
她抬起头，近在咫尺的棕色树干倒映着女人面孔的幻影。松树针叶在头顶发亮，如果树干倒下，能直接将她的脊背砸碎。
“啊啊啊，烦死了——”
少女发狠地握拳抬手，对准树干的纹理就打算锤过去发泄。在皮肉即将接触的那刹，一只手掌却骤然伸了过来，挡在她的拳头与坚硬的树皮之间，完完全全承受住这一毫无保留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