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综名著/悲惨世界]巴黎星火+番外(8)

作者:沧海琴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谁都没有因此更加疏远柯洛娜,他们对她亲近柔和一如往日,但是内心隐隐生出的担忧不受控制地生长起来了。这担忧不是对于他们自己的,而是对于这个他们爱着的孩子:没人希望看见一个天使成长为一个恶魔。卡顿还在作最后挣扎,希望使柯洛娜学到一点女性应有的柔顺的美好品德,于是他请了家庭教师,来教她音乐、油画,希望她的这股热力至少能朝着艺术的方向去发展。

他的目的部分地达到了,柯洛娜喜欢绘画,并且极具天赋。当她安静地在画架前或站或坐的时候,那股令人有些不安的神态便消失了,转变成她幼年时的那种沉静的思索。她可以拿着画笔一待一整天,有时候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累得站不住了,这时候卡顿又转过来心疼她,规定她每天不准在画室里超过若干个小时。

另一方面,必须要说,面对柯洛娜这种过人的才华,这股女性身上不常见的气质,卡顿也是赞许的。他怀着的是一种极为矛盾的心情:一方面,不希望她的锐气在日后招致挫折;另一方面,像每个父亲一样,他对女儿的智慧怀抱着极大的骄傲。他们过着简朴的生活,但卡顿保证了柯洛娜受到贵族小姐一般的教育,她的绘画教师是他所能请到的最有才华的画家。此外,露西教她音乐,达内教她法文和拉丁文,就连马奈特医生有时也会允许她翻阅自己的医书,并和蔼地解答她的疑问。卡顿自己也是她的老师。每天晚饭之后,有时父女两人会到隔壁的达内家去盘桓一阵,众人聊天、谈笑;有时他们独自待在家里,这时候他们两人谈天。柯洛娜会跟卡顿说起一些生活中的琐事,诸如院子里的玫瑰新开了几朵、窗外飞来了一只百灵鸟、钩花边时错了几针,卡顿这时便含笑默默地听着,看她可爱的小嘴张张合合,金黄的睫毛扑闪扑闪。或者有时柯洛娜也会问起一些其他的问题,涉及到文学、法律和社会的,卡顿每问必答。有一次,为了她一个关于阿波罗的疑问,卡顿放下了手头的所有案子,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一整部希腊神话给她从头讲到了尾。

柯洛娜,在她那方面,也是爱卡顿的。她画他、抱他、吻他、学着给他做面包、将面粉沾到他的衣服上。只有一次,在她八岁时,要求看小西德尼的课本,卡顿没有答应:“你是女孩子,没有必要学那些。”柯洛娜为此跟他生气了,一跺脚:“为什么,我又不比西德尼哥哥笨!”

她为此一下午没有跟卡顿说话。晚饭时,她噘着嘴去吃饭,看见自己的盘子旁边摆着一本书,拿起来一瞧,正是小西德尼的课本。于是她破颜而笑,扑过去环住卡顿的脖子,父女俩就和好了。再没有过比这更严重的冲突。他们过得简朴,但是万事不缺,柯洛娜过的是天堂般的日子。倘若上帝有一张名单,写着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她定然位列其中了。

要沾污这样纯洁无暇的欢乐几乎是罪恶的,但是在阳光下偶尔也会飘过乌云的阴影。九岁那年生日,柯洛娜收到了一套崭新的油画画具,作为卡顿的生日礼物。她开心极了,决定用这套新画具画一幅卡顿的肖像――这时她画人像已经画得很好了。

难得地升起了一点孩子气,她决心这幅画在画成之前不让父亲知道,要给他一个惊喜。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在他们家,除了柯洛娜的卧室几乎不让外人进入之外,他们两人对彼此是毫无秘密的。她又显然不能在卧室作画,只能断断续续,趁着卡顿外出工作的时候画,听见他在花园小径里的脚步声就连忙藏起来,换成另一幅色调类似的风景画。

油画终于完成时,柯洛娜已在它上面倾注了半个月的心血,这是她学画至今最满意的一幅画了。画上的卡顿穿着他那套旧的深棕色外套――这是因为柯洛娜总觉得那件旧外套比他穿去工作的新衣更亲切些;神色温和,眼中含笑,但又带着似乎永远挂在他脸上的那股忧愁之色。他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都像极了,投在手臂上的阴影也画得对。她满意地歪着脑袋,打量自己的作品时,恰听见花园小径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以往这声音意味着她要忙乱地藏起画作,可今天就不一样了。柯洛娜轻快地跳起来,走出了房门。

“父亲!”她笑着进入了客厅,“您回来啦!过来,我想找您看看――啊!天啊,您怎么啦?”

欢快的话语半途陡然变作一声惊呼:柯洛娜看见了卡顿的脸。他的脸色灰白,瘫坐在一张椅子上,垂着头,眼神发空,双手直抖。他甚至没拿手提包回来。柯洛娜奔过去,跪倒在他脚边,抬起头来急切地看着他:“父亲,您怎么啦?您生病了吗?能听见我跟您说话吗?等一等,我去叫马奈特爷爷过来!”

她急切地握了握卡顿的双手――他的手也冷得像冰――便要跳起来奔出门去,但卡顿反手紧紧抓住了她。柯洛娜头一次意识到他的力气这样大,她双手的骨头似乎都要被折断了;但是她一声没吭,只是顺着又跪坐回了原地:“怎么了?您松手呀,我得去找医生来看看您!”

卡顿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的声音也是低沉的,不像平时的语气,倒像坟墓中传出来的回响。比起人世来更近乎幽灵。柯洛娜急切而担忧地望着他:“您说的什么话,瞧您的脸色白成这样,您的手这样冷!让我去叫医生来,很快的,我跑着去隔壁,马上就回来,您在这儿等一等我好不好?”

“没有必要。”卡顿说,但是他头一次抬起头来,看了看她。他眼睛中闪着柯洛娜看不懂的光,她被这神情吓着,几乎畏缩退避了。“我并没有得病。”

“那您就当是为了我,好吗?我担心您。”柯洛娜几乎是在恳求了。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您吓着我了!”,但是及时止住了。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害怕卡顿这种说不清楚的神色,远不如她害怕承认这件事。尤其是当着卡顿本人的面承认――她直觉他不会愿意听到这番话。

那些受到父母宠爱的孩子,也许未必意识到这一点,但会本能地利用这种宠爱,将自身变为一件可运用的筹码来与父母讨价还价。柯洛娜的这句话奏效了。梦游似的,卡顿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柯洛娜这时才觉得自己的双手已经麻木了。她跳起身来,飞奔到门口,又忽然止步,转过身来叫道:“您乖乖坐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也不等卡顿回应,她飞跑出去了,踏倒了一株平日心爱的报春花的枝条而一无所觉。她毫无仪态地跳过三级台阶,拼命敲门――用一种半是指节、半是手背的奇怪姿势,因为她的手仍旧发麻,不能很好地握成拳。一边敲门,她一边喊叫:“马奈特爷爷!”

门几乎立刻就开了,达内跑着来开了门。他们都清楚,柯洛娜从来不曾学会像露西和小露西那样贞静娴淑,但她也少有这样慌张的时刻。露西扶着马奈特医生跟在后面。柯洛娜叫道:“父亲好像生病了,您能去看看他吗?”

第8章 第八章

当一群人急匆匆冲进卡顿家的时候,卡顿仍旧坐在沙发上,但他看起来好些了――没那么像坟墓中爬出来的幽灵了。他抬着头,当柯洛娜飞奔进屋子的时候,他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柯洛娜一口气冲到沙发边,几乎是扑倒在他的脚下。她跪坐在地毯上,将卡顿的一只手捂在自己的双掌掌心之中,看看卡顿,又看看马奈特医生,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不想妨碍医生、又不愿离开父亲的激烈矛盾。马奈特医生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就坐在那儿,她才安稳了。

这件事给柯洛娜带来的冲击远比大人们想象到的更加严重。她一直以来生活在和平安详的乐园之中,在卡顿的羽翼之下成长。父亲若不能说是她的全部,至少也相当于她的半个世界,她从未想过这双坚不可摧的羽翼有一天也是会垂落、倾覆、断折的,这是世界上那些不变的事物中的一部分。而今这一条不变的法则忽然动荡了,这孩子自然心神不定。而且,不同于她母亲,柯洛娜向来不是一个在意外变故面前只会归于惊慌失措的人。意外和苦难是能够锻造打磨她的。

但是,周遭的人全没有一人听见命运对柯洛娜敲下的第一锤。他们尽皆将关切的目光投注在卡顿的脸上。卡顿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医生打开他的医药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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