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综名著/悲惨世界]巴黎星火+番外(12)

作者:沧海琴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忽然间这种单调被打断了。卡顿和达内都猛地从自己的脑海中惊醒过来,侧耳倾听,随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达内低声喃喃道。

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很快他们在前方道路上看见一个小小的黑影沿路走过来,达内勒住了马,两人跳下车来。黑影越来越近,走到近前看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衣衫破旧,腰间一只摇琴,背上一只田鼠笼子,一边跑一边哭,手背上的灰泥抹在脸上,斑斑道道的。卡顿缓步走到那孩子跟前,弯下腰来。

“你哭什么?”他语气和缓地问。

那孩子,明显哭了很久,已经喘不过来气了。他抽抽噎噎,几乎一个词一喘气地说:“有,有人,抢了,我的钱!”

“抢去了多少?”卡顿问。

“四十个苏!”孩子带着极大的冤屈回答。

卡顿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五法郎的银币。他将亮闪闪的银币放在那孩子的掌心,“这个给你。”

孩子看看硬币,又看看他,眼中还带着泪水,呼吸一噎一噎地,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将这一个硬币竖在眼前仔细打量,因为天已黑了,他凑得格外近,几乎要贴到鼻子尖儿上了。一下子那股愁惨可怜的神气全都消失了,转而现出一种孩子气的可爱来。

“您,真给我?”他怀疑地问。

“真给你。”

“不要,我,做什么事吗?”

“不用,你拿去吧,这是送给你的。”

孩子把眼睛睁得比那硬币还大,微微张着嘴打量面前两位老绅士。忽然他跳起来欢呼一声,把硬币紧攥在手里,一溜烟地跑了,时不时还跳起来一下。两个人听见他十分响亮地擤了擤鼻子。跑了几步,他忽然又转过身来,一边向后跳着一边大喊:“我叫小瑞尔威!”

他又跑了。达内带着一丝微笑看着这孩子跑远,两人又上了车,策马往前行去。然而前行未远,忽然又听见前面阴惨惨的大道上,传来一个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小瑞尔威!小瑞尔威!”

第11章 第十一章

卡顿和达内彼此惊异地对视一眼。两人谨慎地驱车前行,很快看见了道旁一个男人状若疯癫,正在奔跑呼号着小瑞尔威的名字。他衣衫褴褛,身上背着一个满满的布袋,满脸须发,神色惶乱。达内几乎不愿停下马,但那人直直地跑到路中间,拦在马车的前面,因此他最终还是将马车停下了。那人走到马车近前来,卡顿暗暗地伸手下去握住了一根棍子,可那人只是问:“先生们,你们见过一个孩子走过去吗?”

“没有。”达内不动声色地说。

“一个叫做小瑞尔威的?”

“您找这孩子做什么呢?”卡顿问。

“我这儿有一样东西要还给他。”那人说,他从衣袋里拿出两枚五法郎的钱,交给卡顿,“这是给您的,您收下吧。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背上有一只田鼠笼子,他是朝那个方向走过去的,应该是个通烟囱的穷孩子。您见过他吗?”

卡顿没有拿他的钱,“我们确曾见过一个孩子。他哭着说自己被抢劫了。”

“那就是我!”那人忽然叫喊起来,“是我,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不知道!……我!我是个无赖,我抢了这孩子的钱!”

他低着头,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渐渐地低弱下去了。达内和卡顿带着既警惕又同情的心望着他。这两位老人,如今已经六十岁了。面前这中年男人的年龄再小几岁便足可以做他们的儿子。何况,他们也正在寻找一位命如浮萍的可怜姑娘,在这种情况下,对其他穷途之人的同情关切之情是会自然而然蔓生出去的。最终,恻隐之心战胜了戒备之心,达内跳下车,走到那人面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

“我们见过了小瑞尔威。”他说,“您从那孩子处抢走的是多少钱?”

那人摊开手心,露出一个四十苏的钱币。

“我们给了他五法郎。”达内说,“那孩子的损失已经被弥补。您无需为此介怀了。”

那人吃了一惊,愣愣地看着达内,似乎不相信这世上有这等的好事。

“现在,您要去哪儿呢?”达内问。

那人下意识地指了指前面的路。

“那么,我们顺路了。”达内说,“天已晚了,您要搭一程便车吗?”

“您肯让我上车?”那人说,瞪着眼睛,“我叫冉阿让。我是个苦役犯。在牢里过了十九年,出来的时候没有人肯接待我,就在迪涅,人人躲着我,客栈不肯收留我,没有人给我开门,只有那位好心的主教收留我过夜,拿我当一个人看,我给他的回报是偷了他的银器,然而他在警察面前为我说情,放了我。我走出城来,又抢了一个孩子的钱。您竟肯让我上车吗?”

他嘴上说着这些凶狠的恶行,眼中却闪烁着只有真正悔恨、向往光明的人才会有的那种光。卡顿一言不发地跳下车来,走到马车后面,将后车门打开了。

“请上来吧。”他说。

那个人慢慢地走到车门口,试探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钻进了车厢中。那是辆很小的马车,车内勉强能坐三四个人。卡顿和达内对视一眼,自己也钻进车厢,自里面关了门。达内重又赶起马来,马车继续向前走了。

因为先前两人都坐在车外,眼下车厢里很昏暗,壁上的蜡烛和放在角落里的油灯全没有点起来。卡顿转身将窗上的帘子拉开了,让一线月光透进来,他再转身时,见到冉阿让用一种难以形容、如坠梦中的迷乱表情看着他。

“怎么!”他说,“您为我偿还了小瑞尔威的钱,还肯捎我一程!”

忽然之间,他哭起来了。他将头埋进两手之中,痛哭流涕,泣不成声,哭得比孩子还更肆意。卡顿一直静默地坐在旁边,当冉阿让的哭声渐渐停歇时,他将一只安慰的手按在那苦役犯的膝头。

“我不问什么。”他说,“但如果您有什么想要讲的,我很乐于倾听。”

冉阿让将全部的事情都对他讲了,长夜漫漫,他们有极充足的时间,因此他讲的比对主教还更详细、还要多。他讲到自己的姐姐和那些孩子;讲到十九年的狱中苦役;讲到一路上的冷遇;主教的善行以及这一善行给他的深深震撼;他还语无伦次地讲起心中初次照入的上帝的光辉。

卡顿始终静静地听着,车外的达内听见了每一字每一句,但也一言未发。当冉阿让终于讲完,停顿下来,卡顿说道:“那么,也请您听我讲讲吧。”

他讲述了自己和达内此行前往蒙特勒伊的目的,而后又讲起二十多年前那场狂热而恐怖的大革命,讲到他与雷蒙娜・德发日机缘巧合的相遇,又讲起多年来的苦苦追寻最终仍旧失之毫厘。他带着微笑讲起柯洛娜,带着愁容说起她那些反叛而固执的举动,又带着痛苦坦诚他害怕有朝一日讲出真相会让他失去她的爱。

有时,对于亲人朋友三缄其口的秘密,反而可以轻松地对陌生人坦诚吐露,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缘分。卡顿和冉阿让正是处于这种状态之中。冉阿让刚刚经历心灵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而卡顿,一半是被他所感染,另一半也是因为自己痛苦的思想压抑了太久,再难忍耐,在认识的短短半小时里,两个人已经将最知心的话都向对方说尽了。对于以前的他们任何一人,这都是不可想象的,可唯有在这一刻,同样强烈的痛苦将他们联系在一起了。

最终,这一番畅谈被马车的停下打断了。

“前面有一家旅店。”达内说。

他们毕竟还需要睡眠,马也要休息。被打扰了好眠而嘟嘟哝哝,满脸不快的店老板将他们带进简陋的房间:每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只折凳和小水壶,茶杯缺了口,帐幔上全是霉斑。第二天他们大清早就启程了,换卡顿赶车,达内则在车中与冉阿让并肩而坐。

“那么,我的朋友,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达内语气和缓地问。

冉阿让脸上现出阴郁的神情,但没有挣扎,仿佛他花了整整一晚来想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不去蓬塔利埃。”

达内吃了一惊:“这可是……很有风险的。”

“您可以直说,我知道这是犯法的,先生。但我不能继续以冉阿让的身份活下去了。我不愿一直是个苦役犯。您听见了我出狱以来,人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像一个正直的人一样工作,干得还更多,可他们不愿给我正当的工钱;我像任何一个旅人那样投宿,只求一个屋顶,却处处遭到拒绝,连狗都不如。这样的人是没法成为一个正派的人的,先生。如果社会认定一个人是坏人,像对待恶棍流氓那样对待他,最终总能达成目的,将他真正变成一个恶棍。要想重新开始,我就不能让我的后半生始终笼罩在苦役犯的阴影下。”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