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忱见陈乃昔半天不回应他，喊了两句，少女恍惚一下：“啊？”
“奶昔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拼房子吗？”
宁憬的弟就是她弟，弟弟都开口了，哪有什么不行的。陈乃昔拍拍胸脯，给宁忱承诺：“好，交给我吧。”
“好耶！对了，奶昔姐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宁忱说着，跑到里面的那间屋子里抱了样东西出来，“这是哥哥以前送给我的哦，哥哥最喜欢大房子了。”
宁忱端来的是一个整体为蓝色调的二层建筑屋模型，模型上的窗子、大门、阳台，以及阳台上的桌椅都做得栩栩如生，楼房外的空地上还有一片池塘，周围扑了一条石子路连着用木棍搭成的小庭院。
不愧是出自宁憬之手，即便只是一个模型，都如此精致美观。
但出人意料的事，那个看起来生性淡漠，对任何事都不敢兴趣的少年，也对某样东西怀着一腔热血。
欣赏完宁憬的大作，陈乃昔便开始撸起袖子和宁忱一起拼模型。这个房屋模型对她来说不难，只是稍微费电时间，前后捣鼓了两个小时，她把麻烦的地方弄好，剩下的交给宁忱去解决，而在这段时间里，两个人已经商量出宁憬生日那天要给他一个怎样的惊喜。
帮完宁忱，陈乃昔率先下了楼。
所幸她不是第一次来宁家，对周围的装修都还有点印象。在客厅里没看到人，陈乃昔往里走了两步，在一扇落地窗前正坐在画板前的宁憬。
少年将笔横在手中，用笔尖在明暗交界线上划过一条条排线，整齐的线条排列在一起交织出一片片阴影，很快把画上的一侧称得立体起来。
陈乃昔走上来站在他的身侧，静静望着那只仿佛被赋予了灵魂的笔从各种角度慢慢勾勒出一幅画面。窗外的光落下，仿佛在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间跃动，这光亮，虽不如夏季那般绚烂，但也温柔。
陈乃昔朝宁憬望去，他的模样认真、神情专注，本以为他完全沉浸在了画画的世界里，突然间，笔锋一停，抬眸朝陈乃昔望来。
他还是一贯的冷淡模样，眼角眉梢都带着几分清冽，深邃的黑眸里弥漫着沉沉雾霭，让人猜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陈乃昔被盯得疑惑，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你……你干嘛？”
宁憬从容地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画，淡淡道：“你和小忱在做什么，这么久才下来。”
“秘密！”陈乃昔佯装神秘。
宁憬便不说话了。
陈乃昔叫他几声，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小声嘀咕着：“不是吧，我和小忱有那么一个小秘密就生气了，小气鬼。”
“谁说我生气了？”
“敢说你没有生气？敢说吗敢说吗？”
“无理取闹。”宁憬轻哼一声。
好家伙，放假以后一言不发直接消失几天，来了他家招呼也不打就上去和他弟弟玩了这么久，还说有小秘密，凭什么不能生气。
陈乃昔见好就收，不和宁憬多嘴炮，双手支在膝盖上，凑到他身边：“宁憬，我给你说啊，这几天我去外婆家，我外婆说让我有时间把你带给她瞧瞧，你看她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你发发善心，满足一下一个慈祥老人的愿望呗。”
宁憬用铅笔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陈乃昔，你这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陈乃昔坦然：“你啊。”
第29章 二十九分甜
得知宁憬的生日即将到来，陈乃昔回家的时候顺道去商场里淘材料, 回屋开始动工做东西。
给宁憬过生日准备的东西多, 时间紧, 这几天陈乃昔都窝在房里，一忙活就是一天。她父母在家时还会提醒她吃饭，如果像今天一样家里没人, 陈乃昔则是一通电话, 靠外卖解决。
在她饿得前胸贴后背恨不得干啃泡面的时候, 外卖员终于打来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女音, 陈乃昔正意外那头是个妹子, 结果刚一打开门，双双愣住, 指着对方道：“姜妍？！”
“陈乃昔？”
两个女孩盯着对方看了半天，一阵冷风吹过, 少女的发丝跟随着风离去的方向在空中飞舞, 相互缠绕, 像在亲吻。
收紧身上的衣服，陈乃昔接过外卖, 问：“你做兼职？”
“嗯, 没想到还碰上你了, 怎么现在才吃饭？”
“家里没人，干事情忘了时间，”回答完，陈乃昔又继续问, “大冬天的，你怎么送外卖呢？没有在室内的工作？”
“今天就顶替一下，平时都在室内呢。”
陈乃昔又问了她兼职的一些事，得知她晚班得十点才下，还要走路去地铁站，难免担心她的安危：“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你爸妈就不来接送吗？怎么不找个离家进的兼职。”
姜妍笑笑：“没事儿，我晚班少，到时候朝人多的地方走。”
天色晚了，人再怎么多也不能和白天比。
陈乃昔：“不如这样吧，你反正就在我家附近兼职，你轮到晚班的时候下了就来我家住，第二天上了班后再回家。”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你家里人了。”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就来睡个觉，顶多再吃个早饭，回头我给我妈说你免费给我补习，她铁定顿顿大鱼大肉都给你安排上。”
姜妍被她的说话方式给逗笑了。
“好，就这样定了，回头你和你家里人说一声啊。”陈乃昔干事向来雷厉风行，不由分说地把事情敲下，拿着晚饭回去了。
姜妍给父母提这事是在第二天晚饭时，她爸听了，点点头算是应允，还说：“也行，你有空带人家回来吃个饭，别人帮你也要感谢一下。”
忽然，姜妍想起有一次她和父亲起争执，是陈乃昔帮她还和她爸起了冲突，若要是被对方知道她俩混在一起，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表面上点了点头，姜妍低下头去吃饭，姜母正好端热汤上来，兴许是听到父女两人之间的一点对话，问：“谁要来？感谢谁啊？”
姜父说：“丫头说她打工的地方在同学家附近，同学邀请她下晚班后过去歇息，我让她有空请人来家里吃顿饭。”
姜母问：“谁啊？怎么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有关系好的同学住那边。”
“这个学期转来的新同学，叫陈乃昔。”
“陈乃昔？威中转过去那个？”
姜妍没料到她妈还知道得这么清楚，愣了两秒，才怔怔点头。
结果，姜母脸色忽然一变，冷着模样怒道：“你怎么和她玩呢？我前几天才听别的家长说她是因为打架被威中开除才开后门去你们学校的，现在还拉着理科班的好学生谈恋爱，我告诉你啊姜妍，你去学校是去学习的，别给我和这种人鬼混在一起。”
陈乃昔和宁憬在贴吧上被人造谣谈恋爱那事吧，说大也不大，学校里面都已经解决了，可谁知道在家长圈里还有八卦？
姜妍有些无奈，也不好当面和老妈顶嘴，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粒，小声辩解：“妈，陈乃昔没谈恋爱，是别人乱说的。”
“那怎么不乱说别人，偏偏说她呢？要真没点什么，其他人想说也找不到说的，你听好，少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就说你成绩怎么下降，原来问题出在这了。”
“妈，陈乃昔不是那种人。”
“呵，威中出来的哪个不是小混混小太妹，这种学生都能送到一中，我看学校是该管管这些关系户了，尽扯其他学生的后腿。”
一面是母亲，一面是帮助过她的同学，姜妍左右为难，生怕反驳多了姜母生气，只好放下碗筷，起身回自己的卧室。
她这样的反应无异于沉默的对抗，姜母冲她背影喊了几声，然后拿着手中的筷子一摔，破口大骂：“我连你交什么朋友都管不了了还，就你这样下去迟早和你爹一样，没出息。”
只顾着吃饭的姜父哪会猜到连他也骂了进去，口中的食物还没咽下，冲姜母喷着米粒吼：“你个贱婆娘，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老子没出息，你他妈自己挣钱供那赔钱货读书去。”
把父母的骂架声隔绝在屋外，姜妍靠在门上听到两人互相骂出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其间甚至夹杂着碗碟的碎裂声和母亲的尖叫。
眼眶突然一热，姜妍走到书桌前拉开凳子就坐，捂着眼睛试图不让泪水流出。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家总是这样充斥着打骂和吵架的戾气，昔日善解人意的妈妈也像变了一个人，整天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