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越到后面越小,几乎是没有脱出口,从嗓子眼儿里被林雪凝自己给消化掉了。
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最近战事频繁,军.营里处处透着股子紧张劲儿,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回家,必定要分楚景衍的心,去安排自己的事。
可是,她出来的时候是先斩后奏,没有跟爹娘细商量过。也不知道自己离家后,他们有没有生气,有没有担心自己。还有孙家,她必须得赶紧回去拔除这个祸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令林雪凝没想到的是,楚景衍竟然当场应下了,还派人去前方探路。
安排好了这一切,楚景衍又给林雪凝挑选了位武艺高强的将士做贴身侍卫。并亲手写了一封信,将它交给了林雪凝,嘱咐道:只有遇到棘手的事,才能打开此信。
林雪凝怀揣着那封信,打从心里感激楚景衍。他不但帮忙找回了哥哥,还对自己照顾的这么周到。倘若有天楚景衍需要她做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去报答。
“哪天你哥能走远路,我会让人护送回江南。”
林雪凝信得过他。所以要单独走的事,并没有跟赵柔和林云平商量,全由楚景衍一人安排。
虽说这一路上有着大大小小不少个阻碍,但她被保护的很好。没过多久,便到达了江南,也秘密的回了林家药堂。
第七章内鬼
“小姐,小……”
“嘘……小点声。”
林雪凝从门缝里往外探去,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注意这里,才算是放下心去。
她的回来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林家二老,就剩下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清楚了。她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查清一件事。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暴.露了,怕是之前所有的准备都前功尽弃了。
慌慌张张跑来的小丫鬟见林雪凝神色凝重,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小.鸡.啄米式的用力点了点头。瞅了瞅外面,见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在半空中对林雪凝比划了几下,眼神里透出来的担忧之色,难以掩盖。
林雪凝知道她在想什么,说实话这样的场面,谁也不想看到。但,要是这件事不做,怕是林家又要重蹈上辈子的灾难,家无安定之日。
果然,等林雪凝见到林永善后,他一百个不愿意:“凝儿啊,这事可不能瞎胡闹。你爹我活了半辈子了,从没有亏待过任何人。老了老了,要是在这上面栽了跟头,那……”
“爹,女儿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不过既然事儿出了,咱们也不能任由它继续发展不管,对不对?”
常说知女莫若父,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林家药堂是打从祖辈就有的了,爹爹林永善待人宽厚,从不与他人争吵,就是在卖药上也是能施舍就施舍,也从来不赚昧良心的钱。
就是这么一个人,也遇上了最令人痛心的事。所以一时间无法接受,是人之常情,也证明了那人在他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要,要不咱就按凝儿说的试试?”林母也乱了心神,她现在除了心惊,剩下的就是无尽的后怕。
林永善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药堂里的人虽说没官府里的仆人多,但在江南的整个药堂里来说,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伙计多、铺子多。这样查起来,怕是什么都晚了。”
“这个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了。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像往常一样,千万别露出破绽来。”林雪凝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而且经过楚景衍的分析,她对这个贼有了些线索。
“对了爹,你有没有把楚将军的将士安排好?”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每天活在无忧无虑宠爱中的林雪凝,自从回来后,褪去了童真不说,还学会了设计抓人。这些日子她到底在外面经历了些什么?
林永善越想越害怕,不知不觉中,后背上早已爬满了冷汗。
“好了好了,都安排好了……”
林雪凝也瞧得出林永善神色有些异常,猜测着,也许是因为知道了真相,一时间无法接受,也就没有往深处里想。
见过爹娘后,林雪凝一直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倘若有什么事要办的话,也是吩咐小丫鬟去做。
直到半夜子时,关闭了整整一天的林雪凝终于踏出了房门,转身往仆人们所住的院子里走去。
说是仆人住的小院,其实跟林雪凝住的院子是一样的。该有的用品,一样也不差。正是因为林家的宽厚待人,这些伙计外加仆人基本上都是世代在主人家做活的。要是真的有个想去做官的孩子,林家也不拦着,还会自掏腰包,为他拿钱去京城里考科举。
将心比心,那些伙计和仆人们的心也不是石头长的,主家真心诚意,他们也会百倍用心做事,保着林家生意兴旺。
原以为一切都会以这种形式顺利的生活下去,哪知半路出了这么件事,从而导致了往后林家生意逐渐走向衰败,人丁也死绝了。林雪凝每每想起来就觉得心寒。
“小,小姐,你吩咐的事,奴婢安排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杏儿明知道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是活的,但,当她冷不丁地抬眼望去的时候,总是会被这瘆人的装容吓得心颤。
林雪凝并没有责怪杏儿,相反的,看到她露出俱意,心里也就放心多了,省得一会儿穿帮了。
“接下来,就剩下撬开那人的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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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最近几天艳阳当空照得人心烦,都半夜了,成叔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扰得旁边的成婶儿,也不得不起来看看。
“我说你这是咋了?这一晚上跟烙饼似的,翻过来掉过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睡,我在院子里走走。”说着成叔就要起身往外走。
“等等。这大晚上的出去走啥?让人看见了,你咋说?”成婶儿知道成叔在烦什么。说实话,自从做了那件事后,她从没有一天是安心的,每天活在煎熬中。只要看到林家的人,就觉得良心上过不去,遭谴责。
“唉……都过去这么些天了,人要是活着早就回来报信了。再说了,就算是小姐想活着,孙家也得答应啊!”
成叔何尝不知道这些,正是因为心里太清楚了,一想到孙家的人是如何心狠手辣的,还不知道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被祸害成啥样了,脑子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想象出一幅幅凄惨的画面。
“少爷,小姐啊,是老奴对不起你们呀!要是想索命的话,老奴这条贱命随你们拿去,可千万别怪在我孙儿身上啊!”
成叔双手作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浑浊的双眼里含满了热泪,即便是口中说着赎罪的话,可他心里的煎熬半分都少不了。
就在成叔苦苦哀求的时候,门外突然闪过一抹人影,随后门缝里被塞进来了张纸条,还没有等成叔过去拿,那人影立马消失不见了。
成婶儿有点害怕,慌忙来到成叔身边拽住了他的衣服,“谁,你是谁?”
到底还是成叔胆大,拍了拍成婶儿的手,安慰道:“别怕,我过去把它捡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我跟你一起去。”
成叔带着成婶儿一步三谨慎的,终于来到了房门口。他没有先把纸条捡起来,而是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四周昏暗又寂静,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确定没有人会突然袭击,这才猫腰去捡起来。
由于从小没有上过学堂,本来成叔是不认识字的。谁让他遇上了林永善这个大善人,不但给了他从来都没有敢想过的月钱,还自掏腰包让成叔跟着先生学了好些日子的字。
“上面写的啥?是不是孙家又想啥坏主意了?”成婶儿都怕了。
往常只要是孙家的人来跟他们接头见面,她都会怕得要死。能磨蹭一刻算一刻,绝不会有巴巴的凑上去的画面。
成叔并没有回成婶儿的话,紧盯着纸条上的几个字,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如同往常一样:“你在这里等着,等会我就回来了。”
害人这种事是会遭天谴的,成叔想着自己一个人挨罚就够了。可站在他身旁的是跟了半辈子的老婆子,怎么会舍得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成叔前脚刚走,成婶儿就跟了出去。
或许是做贼心虚,这么笨拙的跟踪方法,成叔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