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齐弘远将手里的玛瑙往桌子上一摔，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大厅里，彰显着此时此刻他是有多么的愤怒。
“她……”
“想不到齐公子还有颗这么脆弱的心。”这是林雪凝和齐弘远之间的纠葛，她不想上升到生意上去，这事林永善出面不合适。
“实不相瞒，雪凝早已心有所属，还收了定情信物。为了两家的清誉，雪凝觉得这么做会避免很多麻烦。我想齐公子应该也会这么认为。”
齐弘远愣了下，他实在是没想到林雪凝会这么说。刚才还是一副受了惊的小兔子模样，这会儿张牙舞爪的像只暴怒的小豹子，这女人还有多少有趣的一面没有展示出来？
齐弘远越来越想占.有林雪凝了，他觉得她跟府里的那些女人不同，值得他去花心思征服。
“原来如此，倒是齐恒误会了林小姐。”齐弘远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这会儿已经变成了艳阳天。
“不过你也说了，对方只是送了定亲信物。只要林小姐还未嫁人，齐恒也想求取你的芳心。齐恒保证，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能准时送到你面前。”
林雪凝没料到齐弘远会这么说，她当然不会接受。哪怕这辈子不嫁人，她也不想跟这种魔鬼有纠缠。
“多谢齐公子的青睐。凝儿这孩子性子倔，做事也莽撞，齐公子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至于婚事，齐公子怕是要失望了。两家约定过，只要凝儿笈笄了，就找个日子成亲。”
林永善想：婚姻大事，只要是父母做了决定，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再为难别人。
齐弘远不信，他又不是没有查过林雪凝的事。
“既然齐公子来了，那咱们正好谈谈生意上的事吧。”林永善给林雪凝打了个眼色，让她下去了。
齐弘远也知道这事不能着急，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乖乖地投怀送抱。便也没让广毅继续为难，把人给放了。
让他无法预想到的是，林永善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他的好心情全部打散了。
“齐公子，关于昨天谈的那桩买卖，我这边暂时周转不开货源，怕是合作不了了。当然，这里面的损失，我会照价赔偿。”
“赔偿？你倒是会自抬身价。怕是把你林家全部搭进来，也赔偿不起我的损失！”齐弘远坐在林家，就是因为他需要这颗棋子。现在这枚棋子居然学会了反抗，还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做生意讲究的是信誉，林永善，你这是在自毁家业！”
林永善何尝不知道这里面的后果，左思右想之后，他还是觉得不该跟朝廷有任何牵扯。更重要的事，他不想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王爷一再逼.迫自己的女儿。家业没有了，可以再挣回来。人没有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稍后我会派人把损失送到太白楼，往后有机会，会再与齐公子合作的。”
齐弘远见林永善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他阴笑道：“那好，希望林家能够承受得住带给我的损失！”
到底还是闹僵了。
林雪凝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她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她了解齐弘远，那个男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不出两天的时间，林家药堂里就出事了。之前一直在给药堂供货的贩子，突然说货源不足，最近先不送了。
这些还都是小事，林家是江南一带最有名望的药堂，每个铺子用药量大，如果单靠他们送货，怕是很快就会周转不开，断了链的。好在他们有种植自己的药田，就算最近一年那些贩子不送货，林家也能平稳的支撑着各个药堂的用货。
这事折腾了没多久，林云平带人摆平了，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哪怕突然多了几个闹事的，他也能应付的过来。
林雪凝还是有些担心：“爹，或许是我多想了。这几天药堂里突然安静下来了，我怕这会是暴风雨的前兆。不如明天多加些伙计，让他们做事当心点。”
林永善明白，当初他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想到了会有现在这种状况发生：“别担心。爹爹都活了这么把岁数了，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的。”
话虽听上去轻巧，好像能够应对自如似的。可林雪凝看得出来，这些天，大家都累得身心俱惫。
就算是这样，那边似乎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蹲在墙头上的公鸡才打了第一声鸣，林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打破了街道上的宁静不说，还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们。
“这一大早的闹啥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什么睡，这官差都找上门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林家的大门被衙役敲开了，林永善跟着管家从里面出来了。他还没有问话，双手就被那冰凉梆硬的铁链子拴住了。
管家吓坏了：“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老爷犯了什么事，要被这样锁着去过堂？”
“死人了，你说这事大不大啊？”衙役们也是看人下菜碟，对管家横，但对林永善说话的时候还是保留了几分薄面：“林老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现在出了人命案，您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从头到尾林永善都没有问半个字，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说道：“走吧。”
林永善这也不是第一次到衙门里了，只是原来他都是原告，专门替百姓们状告孙家旺那个贼人。这次突然成了被告，还是以杀人罪进来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叹。
“不知青天大老爷锁草民来，是为何事？”
第三十一章他的深情
向来是不到晌午不起床的宋大人，今儿突然赶着黎明的点，破天荒要为百姓断案。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出了大事了。这次涉案的人居然还是城里出了名的林永善，听说他毒害人命了。那些好奇心重的人们闻风赶来，将衙门口团团包围住了，连只虫子也飞不进来。
跪在大堂中央的林永善，看了旁边的中年男人一眼，他想了许久也不记得有跟这人认识过。
阿强被林永善盯得心里发虚，跪爬着往前挪了两步，离得远远的：“大人呐，你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不能看到他白白冤死了啊！今儿个要是这虚伪的假善人不给个交代的话，我死也不甘心。”阿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林永善的时候，恨不得拿眼珠子瞪死他。
林永善倒是没有急着还嘴，他从对方的口中倒是听出来了几个关键词，他弟弟白白冤死，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林永善，你可认罪？”宋大人揉了揉几乎就要黏在一起的眼皮子，刚才那股气势陡然不见了，整个人都显得没有精神，说气话来都显得敷衍：“看你这样子也没什么话说，那就这样吧。”
宋大人迫不及待地拿起手边的惊堂木，张口就要定罪。
“大人，且慢。”林永善到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案，怎么说判就判了？
“自古以来，断案都是要讲究前因后果，真凭实据的。敢问大人，草民到底犯了什么罪？如果不把话说清楚，草民绝不认下这糊涂罪。”
“嘿，你这个假善人，说你虚伪还真没有错。人命都出了，你还想抵赖？”阿强蹭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抬脚就要踢林永善。他以为他会躲，没想到这人就像是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阿强也就是做做样子，他没有想过真的去踢人。现在好了，林永善没动，他踢出去的时候用了几分力道，中途突然收回腿来，人没有碰到还把自己摔了个跟头。
堂外传来了一阵笑声，阿强气红了脸。
“大人，你看他分明就是心里有愧才不躲开的。还有什么好问的？赶紧让林家赔我钱，我还得用它给弟弟下葬呢。”
“放肆，是你审案还是本老爷我审案啊？”
惊堂木一响，吓得阿强双膝发软，哪里还有刚才的气焰，蔫巴巴地又跪了回去。
宋大人嗔了阿强一眼，扭头瞥了瞥林永善：“你要理由是不是？那好，就把被害人抬上来给林大善人瞧瞧。”
抬谁上来林永善都不怕，他就不信自己在家睡了个觉，醒过来后还能成了杀人犯。
两个衙役将盖了白布的尸体抬了上来，横着放在了林永善的跟前。
林永善面色平静，伸手便掀开了白布，露出了尸体的半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