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大公主这才注意到门前站得,不正是一脸阴沉的皇帝吗?
她捂着胳膊软倒在地。
父皇到底听到多少?还是全都听到了?
而秦绍更惊悚的是,容宿为什么会在这儿?
“秦绍?!”大公主不等她反应,就猛地回头瞪向她,“你算计我!你好歹毒的心思!”
秦绍眉头一挑,这才是她想听的话。正要开口,容宿却悄无声息地拦住她的路:“郡王恕罪,您顾念骨肉亲情不肯如实禀报,臣只好越狱面圣,以证清白。”
“你越狱了?”秦绍这次是真的惊到了,容宿真不愧是敢造反的人,胆大包天,竟敢越狱,而陛下还跟他站在一处,莫非
“你!”秦绍脸色铁青:“你好大的胆子!”
“郡王息怒,您身陷囹圄,臣不得已只能将女帝本纪交给陛下。”容宿充满歉意,到好似真做错了什么,秦绍暗自磨牙:“好,好个容司直,你可真是”无孔不入!
秦绍垂下手,什么都不肯再说。
容宿却像出了一口恶气似得,转身朝皇帝叩头:“容宿越狱,窥伺陛下罪该万死,请陛下赐罪!”
皇帝抿唇不语。
大公主瞳孔紧缩:“什什么本纪?本宫从未听说过什么本纪!父皇,您不能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她情绪过于激动,手臂上鲜血浸湿襦裙。
“那你说的那些呢?”皇帝嗓音沙哑,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却抬起来指向秦绍:“绍儿分明在江家搜出了女帝本纪,他早就知道你心存不轨,想要效法先楚女帝,做大秦的女主人,但她却没有当面揭穿你,你可知为何?”
秦绍捏了捏拳头,别过头去。
“为何?”大公主苦笑一声,“您不是看到了吗,她就是要骗您过来,亲自拆穿我!”
“执迷不悟!”皇帝怒骂一声,一脚踹开大公主走进偏殿。
秦绍有些理亏地摸了摸鼻子。
她的确是这么安排的,而且她还是特意吩咐褚英把本纪交给宗瑶,让宗瑶面圣,引皇帝过来。
谁知道本纪竟然会落在容宿手中。
现在的局势就连她也搞不明白了,只能硬着头皮认下这个美名,还得感谢容宿这狗贼的相助
她忿忿瞪向容宿。
容宿转了个身继续面向皇帝跪着,仿佛这一切都不是他主导的一样。
“绍儿是在救你!他屡次三番给你机会,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皇帝声声质问:“朕怎么有你这样混账的女儿,还想效仿先楚女帝,大秦江山交到你的手里只怕半年就得亡国灭种!”
大公主瘫倒在地。
看来,父皇是什么都听到了。
“父皇,你真的相信秦绍全不知情?相信他宽宏大量到这个地步,甚至愿意以身犯险?”大公主冷笑:“他以身犯险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揭穿我啊父皇!”
秦绍表情迅速心痛起来,别过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皇帝拍案而起:“你简直不可救药!给她看!”皇帝指着容宿。
容宿依言起身,取出怀里的一册书卷奉上:“女帝本纪,大公主,这是在江府搜到的。国公爷临终前特意吩咐江家的奴才,把这本书放到棺材里陪葬,可惜头七没过,来不及放进去就被搜了出来。”
大公主颤抖着手指接过那薄薄的册子,在书面上留下一掌血手印。
“是我的又怎么样!这不过是一册书罢了,江泰愿意用它陪葬是他的事,与本宫何干?”大公主死鸭子嘴硬。
就算皇帝听到了又能怎样,难道父皇真能杀了她不成。
“大殿下怕是忘了,国公爷生前百~万\小!说最大的习惯是什么?”容宿轻声提醒,“这书上处处都是国公爷的墨宝,野心昭然若揭!他想效法女帝王夫,让江弋继承帝位,而殿下您,想效法长宁女帝,一统大秦!”
大公主咬着唇,情绪激动加之大量失血让她头晕眼花,此刻又被容宿一个七品小吏逼到这个份上,更是气急败坏。
就是死,她也要拉着秦绍陪葬!
“父皇!秦绍昨日搜到这所谓的证据,就一直存了攀诬儿臣的用心,您如何惩罚女儿都可以,但决计不能相信秦绍这个奸佞小人啊!”
“混账!”皇帝拍案而起,“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污蔑绍儿?”
大公主牙根都在颤:“好啊,好啊,秦绍,你可真是本事,你”她情绪过于激动,终于熬不住晕了过去。
“大殿下!”秦绍做出一副焦急之态,上前捏着大公主人中:“快传太医!”
皇帝叹了口气。
“好孩子,朕的儿女各个不成器,疯的疯死的死,还有这等野心勃勃的东西!唯有你忠厚老实,大秦先祖有灵啊!”皇帝蹒跚着走下来,仿佛苍老了十岁。
“陛下息怒,臣臣心中有愧。”秦绍跪在皇帝面前。
容宿虽然帮她做了个宽宏大度的样子,但她此前的确要对大公主动手,陛下不是傻子,她必须自己来圆这个谎。
“臣并非全不计较,昨夜确实想让您治罪大殿下,以防殿下再做什么糊涂事”
“不必说了,不必说了”皇帝打断他,太医匆匆进殿给大公主止血,他心痛地望了一眼,摇着头走过秦绍:“即便朕不清楚,你也别再说了。”
秦绍一阵揪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用
皇帝此时好似垂垂老矣的家翁,看着子女个个因为争夺家产而勾心斗角,甚至不惜搏命,心里滋味难明。
秦绍目送皇帝,只见容王匆匆跑来看到皇帝脸色难看,他的表情也十分阴冷:“陛下!您还好吗?臣给您传太医吧。”容王焦急唤道。
“不必了,”皇帝摇摇手,顺势搭在容王肩上:“你陪朕走走。”
容王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没有应答,还是容宿反应过来疑惑地唤了声:“父王?”
“是,臣遵旨。”容王恭恭敬敬地低头应道。
皇帝了无趣味地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召了御辇过来。
秦绍目送他们离开,就听大公主殿中又传来急呼:“皇后娘娘晕过去了,快传太医,快!”
她摇摇头:“难为皇后娘娘了。”
前世,冯皇后虽是她名义上的嫡母,但碍着中间的容宿,母子二人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她隐约记得这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可怜女人。
尤其在后宫之中,处处被容贵妃压一头不说,前后两个儿子还都死于非命,现在唯一的女儿也惹上滔天大祸,她的余生可见凄惨。
“郡王还是担心一下方昭然吧。”身后传来容宿阴测测的声音。
秦绍猛地回头:“他怎么了?”
“我看此人并非什么忠心之辈,郡王方才蒙难,他便与我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与你?”秦绍皱眉。
这不可能。
“现在暗房那边应该已经审过了,您去要他的供词,一看便知。”容宿布好了局,让秦绍亲自揭开幕布。
秦绍磨牙:“你还是解释一下女帝本纪的事吧。”
“难道不该是郡王跟属下解释一下?”容宿欺身上前,压低嗓音道。
秦绍瞪大了眼,后退半步:“你,你放肆!”
“此处并非说话之地,郡王有火气还是等回了王府再撒吧。”容宿朝他点了点头,径直出了大殿门,有內侍立刻领着他离开。
宣芳殿是内宫重地,他当然不能久留。
就是秦绍此刻结了幽禁,也得尽快离开,只是容宿这态度。
“跟谁发脾气呢”秦绍嘟嘟囔囔,心里骂了句狗贼,但这件事她自问理亏。
因为这整件事,她将容宿瞒得严严实实。
从发现女帝本纪这册书开始,她就有了猜想,但没有跟容宿提半个字,而是秘密交给玉成先生,让他转交宗遥说是救命之用。
再后来,便是重重险情,她私心里其实是盼着容宿能露个怯,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叩给他一顶不忠的帽子,甩开容宿。
哪知这狗贼如此机警,竟发现了本纪的秘密,还从宗遥手里得到本纪
秦绍瞳孔紧缩:“宗遥,来人!山阳县主是不是在宫中?”
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哪儿知道这些。
“我被幽禁,他肯定要进宫求情,”秦绍嗨哟一声,拔腿就去追:“容宿!”
容宿好似没听到,还让带路的小太监快走。
秦绍追出宫门,看到远处宫道上容宿的背影又厚着脸皮喊了声:“容先生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