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示意他不要紧张:“你来得正好,江氏就交给你了,本王去追刺客。”
容闳抬头,这才发现自家不但被烧得乌烟瘴气,房顶还塌了大半,浓烟直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闳半抱起昏迷不醒的江氏,秦绍已经借力从房顶跃出,紧追嘉华而去。
嘉华纵然武功高强,但被两个高手围攻也是险象环生。
三人你追我逃,也在王府惹起不小风波,侍卫们看到追赶刺客的人是容宿,当即将弓箭对准嘉华,但她显然不是一个人冒险,又有不少黑衣人跃进王府接应。
“不要恋战!”嘉华低喝一声,立刻有黑衣人护送她离开。
“想走?”秦绍追来,一把夺过一名侍卫弓箭,唰唰两箭射落一人。她不疾不徐,边走边抽出箭壶里的羽箭,每一箭的准星都极好,压得嘉华喘不过气。
容宿站在墙上看着秦绍一步一箭,气势如虹,瞬间有些分神。
“听云”他微不可查的喃喃没有任何人听到,却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眼中郡王的英姿立即同高扎马尾的女孩分离开来。
他想什么呢,听云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怎么比也不能跟郡王去比啊。
“容宿!”秦绍大喝一声,一箭射向容宿面前。
容宿回神,伸手一抓握住羽箭,脚下用力一蹬墙皮都被他蹬掉三寸,跃高三尺,奋力一投。
他天生蛮力过人,这一箭穿透三人胸膛,只见嘉华惊恐回头,已然暴露在视线之中。
“你敢!”她万分惊恐,秦绍已经连搭两箭,第一箭射空,第二箭却直插入嘉华左肩三寸,让她惨叫着跌下院墙。
“追!”秦绍喝令。
可当容宿和方昭然追去时,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们布局周密,若非郡王今夜出现,只怕此人不会在府内弄出任何动静,就能逼杀世子妃。”方昭然道。
他也看出江氏会成为是容闳和秦绍之间的导火索。
“她逃不了了。”秦绍淡淡一笑,看了眼二人:“随我入宫吧。”
今夜,她定要了结此事。
容王院内,老王爷坐在树下摇椅乘凉,悠哉悠哉地喝了碗茶。
他没露面,身边周斌汇报说秦绍已经带着容宿和方昭然入宫面圣,而长子容闳却急着为江氏请大夫。
他摇摇头,略有些失望。
“王爷,昭和郡王如今党羽已成,您再不有所行动,只怕会后悔啊!”周斌劝说。
容王还是摇头:“再等等,本王也很想知道秦绍和大公主这番斗法,到底是输是赢。”
周斌迟疑一下。
坐山观虎斗是好事,但若错失良机只怕会后悔莫及。
“周先生还是把心思放在一点眉的身上吧,本王可不想再看到王府乌烟瘴气的一片。”容王坐起来,慢悠悠地走回房中,好似个悠闲垂钓的老翁。
皇宫大内,皇帝一日都在头疼,听说秦绍又在容王府放了把火,脑袋都大了。
“秦绍!你放火都放到容王府去了,朕真是太纵着你了。”
秦绍心里撇了撇嘴。
陛下还是念着和容王那多年的患难之情,她炸了江家,陛下就没什么火气呢。
“陛下息怒,火不是臣放的,是另有其人。”
皇帝挥挥手:“少给朕打哑谜。”
“是,陛下,臣请您召见大公主,再请太医为殿下诊脉。”
“你什么意思?”
“殿下此时受了伤,却不敢找太医,臣出于好心才会如此。”
皇帝看向容宿和方昭然,目光定在表侄儿身上:“方卿,你说。”
方昭然点头:“臣奉命看守江氏,夜里却来了一名女刺客纵火要烧死江氏制造自尽假象,意图挑拨郡王与容世子关系。我等追凶之时,臣臣不慎握住刺客脚踝,刺客威仪赫赫地骂臣放肆,实是出身贵族不假。”
皇帝脸色难看起来:“你们的意思是,那刺客是是朕的承安?”
“是或不是,一验便知。”
“荒唐!”皇帝拍案而起,“堂堂嫡公主,岂能是你们说验身就验身的,你让朕的脸往哪儿放!让大秦的脸往哪儿放!”
三人齐齐跪倒:“陛下息怒。”
“陛下放心,验身之事唯有陛下与臣等知晓,不论结果如何,断不会泄露出去。”秦绍道。
皇帝盯着她:“你这么确定?”
秦绍点头。
“可你今天白日里在大殿之上咄咄相逼,口口声声喊着江氏才是嘉华。”
“陛下恕罪,臣在做戏。”
“你倒是爽快。”皇帝白她一眼:“到底为何怀疑朕的承安?”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绝境
“陛下亦为人父母,舐犊情深,可为何大公主在得知小公爷命在旦夕的时候,还有心在朝堂上与我辩驳,还言语间泄露江氏的秘密?”秦绍轻笑一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皇帝周身僵硬。
是啊,太奇怪了。
“秦绍,你可知此言诛心。”皇帝道。
秦绍跪地抱拳:“陛下恕罪,臣从未想过只是如实禀报。陛下身为天子,自当知晓一切。”她垂下眼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没有事情可以瞒过您的眼睛。”
皇帝沉着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方昭然额头滑过一滴冷汗。
秦绍此言可谓是胆大包天,这分明是在教陛下怎么当皇帝。
就连容宿心里都捏了把冷汗。
虽然他觉得秦绍此言道出为君者之真谛,刺耳得精准,令他心中叹服,但秦绍到底还不是太子呢,即便是太子,也没资格评述陛下的事。
这一招,太过险恶。
皇帝缓缓起身走下御台,站到秦绍身前:“若承安肩上没有伤,朕就治你个欺君之罪。”
秦绍伏低叩头。
皇帝从她身旁走过,大步离开大殿。
“郡王,这一招太险了。”容宿没有起身,但好像猜到了结局。
秦绍背对着他道:“你若怕了,就回去吧。”
容宿眉头动了动,身体却没动。
方昭然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殿下,我们是不是太冲动了?”
秦绍跪在大殿上没有说话,容宿也只是看他一眼。
“万一那个人不是大公主,郡王可就万劫不复了!”方昭然压低声音道。
“表哥,起起伏伏乃人生常事,何必记挂于心。”秦绍淡淡道,好像吃斋念佛的和尚,无欲无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在考验三个人的耐心。
夜越来越深,明晃晃的大殿外终于有了人声,小太监扑呛进门:“陛下召郡王去坤德宫!请郡王速去!”
方昭然和容宿一道起身,是喜事?
秦绍揉了揉发麻的腿站起来,神色并不轻松:“大殿下可在坤德宫中?”
小太监根本不敢多说:“请郡王速去。”
方昭然和容宿脸色沉了下来,若是大公主露陷,陛下何必急召郡王?应该忙着压下此事才对。
秦绍没有迟疑,跟着出了大殿,她才走不过半刻钟,就有许多禁军冲进大殿奉旨擒拿方昭然和容宿。
方昭然闭上眼,他虽身为禁军大统领,但陛下特旨,谁敢违背?
他交出令牌,束手就擒。
容宿同他一样,两人被一队宫人押送至暗房的路上,容宿忽然笑了:“方兄,你可后悔?”
方昭然抿唇不语。
“容司直,”身旁侍卫冷喝,显然是不许二人交谈。
容宿笑了笑:“怎么,墙倒众人推了?方兄你这大统领做得可不怎么样啊。”
侍卫们面面相觑,眼睛都默契地瞟向一旁。
容宿和方昭然挨得近了些,低声道:“方兄可有信得过的人,帮我递个口信出去?”
“容宿,你不要命了?!”方昭然低喝。
陛下只说关押他二人,并没有说如何处置,想来也是有转圜的余地。
但容宿若肆意妄为,只怕二人都没有好下场。
“方兄别忘了,指认大公主的人可是你,我只是个旁观者,而且我身后好歹还有个容家,方兄你虽是陛下表侄但这个关系可从没被承认过。”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方昭然脸色一沉,显然不喜欢别提起他的出身。
容宿露出淡漠的笑:“方兄走到今日不容易,难道要陪着郡王一起跌入尘埃?”
“呵,我当你是如何忠心耿耿,没想到也是树倒猢狲散之辈。”方昭然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