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先生微怔,随即哈哈一笑,压低声音道:“很快就不是王爷的那个王爷。”
陈府。
林大老爷带了不少礼物登门拜访,却吃了个软钉子。陈时抬出秦绍,连见一面林大夫人都不行,别提接人走了。
“荒唐,你区区一个小辈也敢拦我,陈家还有没有规矩了?!”林大老爷在堂上大骂,“我接我夫人回府,普天下焉有不从的道理,你们陈家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陈大老爷露面,也气不打一处来:“林信鸿,你可真是憋得没主意了,竟然到我陈家撒泼,你看看你还像个朝廷大员吗?!”
“你们陈家扣留我娘子,我还不能问了?”林信鸿憋了这么久,是女儿也没了下落,夫人也不见了,江家的两门亲事也要告吹,已经气得头都要炸了。
今天是打定主意要跟林大夫人问个清楚,见不到人,他就不走了!
陈老大人受不住他胡搅蛮缠,亲自露面:“也罢,你留一封休书,我陈氏女自行领回家来!”
林大老爷愣在当场。
“父亲不可啊!”
“祖父”陈时也有些急,姑姑再不好也是他的亲姑姑,如果被休且不说林家的表弟前途尽毁,就是陈家那些待嫁的女儿都要丢尽颜面。
林信鸿也有点熄火,拾掇拾掇袖子作了个揖:“老泰山您别动怒,小婿也只是急着想见海棠一面,我与她数十年的夫妻情分”
“你不怨她跋扈霸道,仗着我陈家的威势欺压妾侍,让你子嗣稀薄,与山阳县主反目成仇?”陈老大人不愧是执掌吏部多年的人精,一语中的,戳得林信鸿心窝子都疼。
“哪儿能啊,一夜夫妻百夜恩”林信鸿扯出笑脸。
陈老大人却摆摆手不裕听他废话。
“海棠是我骄纵坏了,如今她疯癫不休,已犯七出之条,我陈家随时可以接她回来。”老大人说罢便转身回去。
林信鸿舔舔嘴唇,已是无话可说。
他撒泼,人家就让他休妻,半点不怕,可他这边却怕啊。
陈家是何等大的一个助力,他当年能攀上这门亲,还是因为妹妹嫁了容王这门高亲,陈家素来老练,四通八达,想和容王府攀上些关系,这才结了他这门亲。
如今岂能会所放弃就放弃。
“大舅哥,您说我可怎么办呐,如今这府里没人管乱成一团,我是半点不想回去。”林信鸿卖起可怜。
陈大老爷实在不堪其扰,低声提醒:“若瑷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五城兵马司办事不利,可你碍着与容闳的表亲关系不得施展,那不妨想想另一个女儿。”
林信鸿眼前一亮,拨云见雾。
“多谢大舅哥提醒,宗瑶这个逆女竟然无名无分地在郡王府住着,实在不成体统!”林信鸿总算要走。
陈大老爷长出口气。
“父亲,您这样祸水东引若被郡王知道了,咱们恐要难办。”陈时皱眉,他好不容易才赢得郡王几分信任。
陈大老爷拍拍陈时肩膀:“好孩子,郡王这步棋你赌得非常不错,有魄力!但看事情还需再透彻一些,”他睨了林信鸿背影一眼:“这位虽然糊涂,但面子里子还是得顾及一些,至于郡王那边谁会去跟郡王说?”
他陈家一族能在朝屹立不倒多年,自是有些圆滑本事。
陈时拱手:“儿子受教。”
林信鸿车马来到昭和郡王府门前。
郡王府尚未开府,按理未有邀请不会有人登门,但林信鸿自恃身份不同。
“郡王不在府中?我不是来求见郡王的,我是来接我女儿的。”
林信鸿冷笑。
如今连玉成先生都不在府中,当真是每个主事的。
门房寻思来寻思去,把事情报给了宗遥和陈氏。
“他来做什么?”宗遥脸色瞬间晴转阴:“就说我伤势未愈,不见。”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证据
“慢着,”宗遥迟疑一瞬,捏着手指磨牙切齿:“我去见他。”
陈氏拉了宗遥一把:“县主慢着些,我去通知郡王。”
“不必了,郡王有大事要忙岂能因我分神。”宗遥一心要为秦绍分忧怎么肯让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扰她。
大堂,林大老爷如愿见到宗遥,果然摆起父亲的架子,颐指气使地让人都退下。
宗遥点点头,府内管事退了出去。
林信鸿眼睛都亮了。
看来宗遥的确得宠,没名没分地住在郡王府里,竟然已经有了不小的脸面。
他不知道的是,宗遥已经接手了郡王府的内账,正儿八经地成了王府的半个主子,秦绍放心大胆地将后方交给了他。
“你说说,劫持的事是怎么回事。”林信鸿坐到上座,一副审问的架势。
宗遥冷面以对:“这番话我对陛下说过一次,没有圣谕之前,我不能再次开口,林大人到底是想让我违抗圣命,还是自己想违抗圣命?”
“你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林信鸿忍了一口气,只道:“你别忘了,你还没和郡王成亲呢,住在王府成何体统,速速随我回去。”
宗遥坐到侧首,缓缓开口:“数日不见,大老爷又荣升御史台了?”
言外之意便是御史台都没人敢管这件事,他来管个屁。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便是说破了天,你也是我林信鸿的女儿,来日飞黄腾达,你也要踩着我的肩膀才能够得着!”林大老爷说得当然不错。
宗遥若是没了林家的出身,断断配不上昭和郡王,来日,也要依仗娘家的助力。
宗遥拍案而起,身上伤口丝丝缕缕磨人地疼。
“别忘了的人是你,你若还想有好日子过,就少折腾这些乱七八糟,免得大树没抱着自己也摔得难堪。”宗遥眯着眼警告。
林信鸿没想到女儿如此强硬,敢比他先拍桌子,脸上登时挂不住。
“混账!大秦以孝治天下,你敢不孝,便是郡王也护不住你!”
“我不敢不孝,但我敢让你做不了这个岳父。”宗遥早知道林大老爷的软肋在哪儿,“郡王当日救我一命,我就敢还他一命。林信鸿,你若再敢登门,无理取闹,我便于你玉石俱焚!”
宗遥啪地一声摔了茶盏,拂袖便走。
“逆女!”林信鸿气得拽住他,扬手就是一巴掌。
“县主!”侍卫们轰然而入,明刀明枪地亮了出来,吓得林信鸿倒退好几步,差点举起手来。
宗遥脸色阴沉,逼近林信鸿:“打完了?”
林信鸿喉结滚动:“逆女,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宗遥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白净脸皮上的红痕衬得他神色狰狞:“这是最后一次,送林大老爷回府!”
侍卫们明晃晃的刀尖分裂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林信鸿心惊胆战地走过去,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宗遥则一拳砸在桌上目光黏在林信鸿背上简直能吃人。
“嗖!”地一声。
林信鸿还没反应过来呢,一把锃亮宝剑从天而降狠狠钉在地上,距离他的脚尖距离只有半寸。
这可把林大老爷吓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容宿从房顶跃下,慢悠悠地拍拍手:“不好意思,奉郡王之命送宝剑给林大人瞧瞧,手却滑了。”
“容宿!”林信鸿脸色惨白,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竟敢如此羞辱我!你!”他回头去看宗遥,鹅黄裙摆慢悠悠地摇晃出来,压根没有替他说话的意思。
他拔出宝剑,可宝剑还挺沉,他被压得蹲了蹲,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还有些搞笑。
容宿微笑着拿回剑:“林大人,有些东西非要揽到自己怀里,是会砸了脚的。”
“这是郡王的意思?”林信鸿摇摇欲坠。
“是县主的意思,自然也会是郡王的意思。”容宿将宝剑放回剑鞘,绕过林大老爷走向宗遥。
林信鸿摇晃两下,僵着身子走出大门。
“县主放心,有了这次,相信几个月内他都不会再来烦您。”容宿把宝剑递给宗遥:“这是郡王的剑,郡王让我转告县主,随您心意处置,凡事他兜着。”
宗遥试探着上前,抓住剑的那一刻浑身充满了力气。
“多谢容兄。”他低声道谢,真心实意,容宿抿了抿唇:“或许日后,我该谢你才是。”这话说来有些诡异,尤其是容宿明知宗遥是男儿身之后。
“我明白,只要无碍于郡王,我自会帮你。”后半句宗遥说得竟些几分面红耳赤,抓这剑扭头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