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幼妍在一旁噗嗤笑出声,她倒是能理解,苏隐白一个青年英俊坐在富太小姐中间打牌,不管出牌的样子多风流倜傥,怕都不是太好。
等被秦络却拉到牌桌旁,时幼妍才发现,这桌上的另外三个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果然还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可还是中学同学呢,时小姐。”最右边的穿着粉色及膝短裙的女人摸了张牌,笑眯眯地亲切道,一头大波浪卷发闪着金光。
时幼妍一边摸牌,一边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试探地问道,“卞学芸?”
粉裙子女人果然点了点头承认,“时过境迁,我还真怕时小姐记不起来我呢。”
“没有,还记着。”
时幼妍确实差一点记不起来,毕竟现在她现在看着卞学芸的这张脸和当初记忆里的还是差了一些的,眼角开过,也缩过鼻翼,颧骨内推,微调整的很成功。
只是多年前的老同学而已,时幼妍又客套了两句便不再搭话,卞学芸却依旧不依不饶,嘴里说的话比打出来的牌还快。
“没关系,就算时小姐记不起来我,我也永远记得时小姐你呢,毕竟当年可就是慧眼识珠,将秦总这么一个好男人,这么早就牢牢把握在手里了啊!”
一句话连讽带嘲,明知道时幼妍和国际青年钢琴家徐禹溪之前有过订婚,现在却故意拿秦放出来说,存心膈应人。
时幼妍性格偏冷,对这种上门挑衅的从来是冷处理,被狗咬了也不能咬回去,不搭理就是最好的回应,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况且她也清楚,卞学芸喜欢秦放,在中学时候就悄悄暗恋送了好几回情书,但没一回有回应,那些粉红色的情书每一次秦放都当着她的面,撕碎了扔垃圾桶,像是个特别的仪式。
“怎么不说话啦时小姐,我看你刚才和秦总跳舞不是很愉快吗?”时幼妍不说话,卞学芸却依旧紧追不舍,像是大获全胜似的,得意洋洋。
“啪”!一张扑克有力地摔在桌面,坐在时幼妍对面的一位眼角带着泪痣的女子不耐地撩了下长发。
“我说卞什么的,你这酸味隔着十八里地都能闻到,怎么着,嫉妒人家时小姐啊?”
一番话连枪带棒,丝毫不给人情面,恃靓行凶。
时幼妍有些意外,微微诧异后眼神便恢复平静,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多谢。”她微微点头,过了南柒手里的牌,没压。
坐在她身后看牌的秦络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她晓得时幼妍不喜欢针锋相对的局面,所以方才没说话回怼,现在南柒说言讽刺了,她也跟着笑眯眯地附和两句。
“对对对,我也闻到了,比醋还酸。”
卞学芸没料到娱乐圈当红女明星南柒竟然会替时幼妍说话,秦络却也来凑热闹。她和时幼妍家世相当,不必顾忌,但再加上个秦络却和南柒就难说了,况且谁人不知南柒这位大美人身后可是小周总撑腰。
“我叫卞学芸,南柒小姐以后要是想要进周家,还是能记住我的名字最好。”卞学芸脸上青白交替,憋气憋的厉害,笑容勉强。
南柒不以为意,随意又打出一张牌,语气诚恳又真诚,“记住你的名字比较困难,毕竟拗口又难听,我可以不可以直接称呼你为臭傻逼?”
“你!!”
卞学芸是彻底被气着了,偏偏这种场合还不能直接撒泼,只会被看了笑话,憋了半天,脸通红了也没想出什么高超的话回敬给南柒,只能将气吞进肚子。
秦络却啪啪啪鼓起掌,对南柒大美人的语言能力肃然起敬,时幼妍但笑不语。
又是一圈牌走完,时幼妍淡定地心算牌数,抽出一张牌,将卞学芸的牌压下,然后轻轻撂完手里剩下的牌,“双王炸,赢了。”
卞学芸将手里的筹码一把推了过来,满脸都是不悦,直呼其名。
“时幼妍,你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像你这样脚踏两只船的人,迟早会翻船!”
时幼妍淡然地将手里的筹码递给身后的秦络却,有些不屑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脚踏两只船了?”
“你和徐禹溪订婚了,现在却和秦放在一块卿卿我我,这不是脚踏两只船是什么?”
托当代媒体的福,在《音符阶梯》发生的事情被顶上热搜挂了好几天,卞学芸这才晓得原来时幼妍早就和徐禹溪订婚了,可她没想到时幼妍这才分手没几天,今天就跟着秦放过来参加秦家主母的生日宴,还一起跳了舞!
时幼妍淡淡地瞥了眼卞学芸,没刻意反驳,也没特地给她纠正什么“卿卿我我”的定义,实在没必要,清者自清,她说的再多,在卞学芸的眼里也不过是巧言令色的狡辩。
“叩叩叩”的三声,是手指关节敲打在木制摆设上的声音。
时幼妍顺着声扭过头,是秦放。
他就站在几步之外,一只手掀开帘子,半个身子都随意地靠在墙上。
“第一,阿酒和徐禹溪早就分手了,别乱扯关系;第二,我,秦放,还在追求她,并且没有成功,听懂了吗?”
卞学芸一声不吱,双眼难以置信地睁大,嗫嚅了几下也没说出什么来,她默默喜欢了秦放十多年,在他面前自卑到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可这还没完,秦放朝前走了几步,从后面揽住时幼妍的肩,呈一种保护姿态。
他面带最温和的笑意,眼中冷色却不减,笑眯眯地威胁:
“下次再让我听到这些话,就把你的肠子从你嘴里拽出来打上十八个结再塞回去,你需要个蝴蝶结吗?
被喜欢的人当众下不来台,卞学芸一下子便惨白了脸,“不,不需要……”
周围的其他富商太太和小姐都听到声音,有意无意地看过来,听些八卦,也好当日后谈资。时幼妍感受到这些打量好奇的目光,知道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时幼妍离了座位,一圈下来,也给秦络却赢回一些筹码,她反手搭住秦放的手,轻声道,“出去吧。”
等离了专供小姐太太消遣娱乐的那片天地,重新回到生日宴主场,时幼妍才忍不住道,“你刚才没必要说那话让她下不来台。”
“我不说,阿酒那你就任由那个女人造谣惹是生非?”秦放反问。
“卞学芸她说的确实有点道理,才分手我就和你‘卿卿我我’,像是无缝接轨一样,不是吗?”
“那阿酒是承认我们在卿卿我我了?”秦放扣住字眼不放,紧追不舍,“既然卿卿我我了,那你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时幼妍微怔,没料到秦放不要脸的程度又上一层,明知道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偏偏给折腾出另一种意思来。
“你不要混淆视听,移花接木!”
秦放轻笑,极快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突然揽住时幼妍的腰便向一处人少的角落去。
他力气大,步伐又快,时幼妍根本没有抵抗的力气,半拖半就的被抵在一处墙角,旗袍的裙摆和米色的装饰物纠缠在一处。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凉风,将她额前的几丝长发吹起,撩拨似的拂到秦放的脸上,不知为何,时幼妍忽然有些惶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阿酒,我今天知道了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那你说啊。”
秦放不说话了,松开对时幼妍的禁锢,单手将一直戴在耳边的银色十字架耳钉取出。
这枚耳钉显然被主人极为爱惜,明明是银质的,戴了这么久也不见颜色暗淡,在灯光之下,光芒璀璨。
秦放放在掌心看了会儿,而后将这枚十字架耳钉戳进时幼妍小巧玲珑的耳垂中,她今天除却带了个手链,身上没有其他首饰,很是素净。
“做什么?”时幼妍上下打量着秦放,不解其意,防备意味十足。
秦放抚摸着时幼妍的发顶,神色带着回忆的温柔。
这是当年时幼妍送我的那条十字架手链,他拆了做耳钉戴了许多年,几乎成为骨肉的一部分,他像虔诚的教徒对待上帝的信物,珍惜爱护着,一如他对时幼妍的感情,忠诚,偏执。
只要时幼妍一句话,秦放便赴汤蹈火,甘愿赴死,毫无怨言。
他是时幼妍最虔诚的信徒,最疯狂的执行者,这枚十字架耳钉便是一个见证。
“第一次见面,你在教堂给我的十字架手链我改成耳钉,戴了许多年,现在给你戴上,不知道你能感受到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