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戏弄骨刃,小艾也怕自己以后一旦真的有事,他反而不再当真。
但这种情况似乎是不存在的。骨刃仿佛是在配合她的玩闹,即使无奈也不恼火,使得小艾几个简单的骗术反复实施,屡试不爽。
想来骨刃或紧张或害羞的模样实在是太可爱了,再想到这些反应皆是为她,小艾心中甜丝丝的,嘴角的笑意就抑制不住。
其实,小艾偶尔还是会有一点小心虚的,可转念一想:哼!谁让你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少侠,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嘛!
总之,小艾本就是个心大的人,自打有了骨刃在身边,她就越发得心大且无法无天起来。
这日,天光正好,小艾慵懒松散地摊在一张躺椅上晒太阳:“你知道么,其实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混吃等死。”
听到小艾这个“惊人”的言论,骨刃默默地白了她一眼。
她在骨刃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嫌弃,于是解释道:“人人都觉得混吃等死是个不好的词儿,可我不这么觉得啊。你想想看,人这一生,如果可以轻轻松松地混到饭吃,平平安安地等待死亡,有什么不好的?其实我感觉,有你在,我的人生目标很容易就实现了。真的!”
看着骨刃仍然一脸嫌弃的模样,小艾愤愤地想:笨蛋,我是在夸你,听不出来么……
“哈哈,小艾就是小艾,你这言论倒是颇有新意啊!”太子出现,大笑着走上前来。
小艾起身相迎,还顺带脚儿地瞪了骨刃一眼,那潜台词是:你瞧瞧人家太子殿下的欣赏水平!
“殿下因何而来?”许是这几日过得舒坦,小艾的笑容越发甜美。
提及正事,太子端正神色,答道:“宫里来人了,父皇派人请你入宫,去……呃,抓鬼。”
大概是太子也觉得皇帝这试探小艾的方式有些荒诞,可一细想又的确是个检验她身份的好方法。
“抓鬼?!”小艾一惊,心想这假扮仙女也太不容易了!不仅要冒着欺君之罪,还要在高空表演戏法,现下更要她去面对厉鬼!
她又不是真仙女,让她抓鬼?这不是开玩笑么!她仿佛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即将被厉鬼撕成两半的死状了。
“小艾莫怕。”太子安抚于她,“这世上既无仙女,又岂会有鬼?此事是由皇兄之母宁妃提及,必是自上次事败之后,皇兄想借机向父皇揭穿你的身份,而父皇恰巧又有意试探,于是顺水推舟罢了。”
“又是大皇子……”小艾喃喃自语,她听太子说,上次绑架她的黑衣人就是大皇子派来的。这次又来,分明就是得不到她就要杀了她的节奏啊!
太子知道小艾是回忆起了上次的绑架。
关于那场绑架,她只知道幕后之人是大皇子,且冬馨只是被敲晕丢在当场,并无性命之忧。剩余之事,她并不了解。
其实,冬馨的出现并不是意外,而是大皇子有意在冬馨面前夸赞小艾的美貌,以此来激起她的比美之心。
如他所愿,冬馨的到来也确是起到了搅局的效果,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
而黑衣人的目的则是想验证小艾的仙女身份。若她是真,凡间的兵刃自是伤不了她。若她是假,也可借此机会将其掳走,为大皇子所用。比起拆穿小艾的身份,这样做显然对他更加有利。
太子一方,也有一些算计和考量是小艾所不知道的。他只留骨刃一人守在福息殿内,又故意松懈了守卫,是想引大皇子行动,从而坐实其意图谋害仙女的罪名。却不料,东宫侍卫中混入了大皇子的手下,骨刃又对黑衣人下手极其狠厉,令殿内无一活口,以至于太子没能得到半个人证。
不过,世事总是瞬息万变,计划被打破也是常有的事。
正如现在,大皇子绑架“仙女”不成,便只得除掉她。想着空口白牙皇帝可能不信,他便借助自己的母妃献上抓鬼一计来戳穿小艾的身份。
可这恐怕只是大皇子的一厢情愿。站在皇帝的角度,他仅仅是想确认仙女的真假罢了。就如同太子之前所料,皇帝是不会当众揭穿小艾的,更何况是杀了她?
“不过你放心,既是无鬼,那后宫闹鬼一说便是人为。”太子用双手握住小艾的肩膀,“你带上骨刃,有他保护,你定可平安无恙,亦可通过父皇的试探。若这其中当真出现什么差错,莫忘了,你还有我!”他的目光坚定诚恳,直直地看向小艾。
小艾看看太子,又看看骨刃,心想既然是要报恩,便不可轻易退缩。况且有骨刃在,应该也没什么人可以伤害到她。
于是,她点点头,将抓鬼一事应承了下来。
抓鬼的地点在一个叫锦华宫的地方。
据宁妃所说,该宫的主人和妃在不久之前受到陷害而含冤自缢。
最诡异的是,和妃的尸体竟在此后不翼而飞!加之后来锦华宫里零零星星发生了一些怪事,譬如鬼影乍现或者时有怪笑之类的,再接着又有几个锦华宫的宫女莫名其妙地死亡,一时间,闹鬼一说甚嚣尘上,而宫殿便因此被废弃了。
想来必是和妃自缢之事有蹊跷,尸体被人毁尸灭迹了,而其中知情的宫女也相继被灭口。
至于那些怪事……只不过是起初作恶之人心中有鬼,之后越传越夸张罢了。
小艾一面暗自解释着,努力说服自己这一切的诡异皆属人为,一面用微微颤抖的双手推开锦华宫落灰的宫门。
院中杂草丛生,殿内登倒桌翻,一副破败荒凉的景象。对比着锦华宫的宫名,小艾在害怕之余,生出几分唏嘘。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凉风,飕飕直往她后脖颈子处的衣领里钻。已经走到院内的小艾吓得立马站定,撞在了一直跟随的骨刃身上。
骨刃见状,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后。
迈进殿内,二人警惕地四处打量。
突然,砰的一声,残破的殿门竟自己关上了!
小艾一惊,下意识抓住骨刃的衣角,贴向他的后背,瑟瑟发抖。她努力暗示自己:不怕不怕,世上无鬼,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阴风阵阵,刮过破洞的纸窗和新结的蛛网,四处乱窜。不怕不怕,只不过是吹风,自然现象。
似乎总有一道白影从余光中晃过,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不怕不怕,许是眼花,再加上心理作用。
一声咯咯的怪笑悠悠传来。小艾瞬间崩溃,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该死的,这要让她怎么解释啊?!
又一声怪笑!还似乎越来越近!
小艾惊恐万分,下意识地转身去看,但又马上害怕地闭上眼睛。再想回身却已吓得动弹不得,她只得死死攥住骨刃的衣角,靠住骨刃的后背,恨不得躲进他的体内!
笑声渐消,小艾尝试着睁开眼睛,却正对上一张面无血色的恐怖鬼脸!长长的舌头吐在外面,那双眼球突出的眼睛淌着血泪,狠狠地盯着自己!
真是见鬼了!小艾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此刻凝固!
她大声尖叫,骨刃这才觉察有异,立刻转身,一手将小艾拉开,一手抽出一把骨刃,就向那白衣长发的女鬼砍去。
可对方是鬼啊,怎会这么轻易就被砍中呢?只见那女鬼向后一飘,轻松错过了骨刃的一刀。
小艾看到这实力悬殊的一个回合,心里一片空白,登时生出几丝绝望。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告诉她世间无鬼来着?!
没有时间给她怨天尤人,骨刃心知不敌,第一时间抓起小艾的手便向殿口冲去。女鬼突然出现,挡住去路。二人又马上转身,向别处跑开,尽力躲避着和女鬼的正面冲突。
在几次逃跑被劫之后,骨刃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站定下来,死死盯住面前半空中飘着的女鬼。而她也似乎厌倦了对二人猫捉老鼠般的戏弄,一声厉叫后直直俯冲过来!
骨刃一把将小艾推开。
她猝不及防,撞在一旁打翻的凳腿上,疼得龇牙咧嘴,再看向骨刃时,却见他已然被女鬼摁倒在地。那带着斑斑血迹的宽大白衣几乎将他罩住,小艾感觉自己呼吸不畅,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骨刃被女鬼压着不得动弹,只得用刚刚抽出的那把骨刃暂时抵住她的攻势。眼看他就要支撑不住,女鬼的血盆大口离他越来越近,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粘稠的血液顺着她的长舌,滴在他左颊的疤痕上,他一不做二不休,反手摸出另一把骨刃,狠狠捅向女鬼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