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酒无可奈何,按照李昀的意思调完侍卫之后,自个儿落寞地坐在世子后院的大树底下,拾起一根枯树枝一片片地揪下枯叶,心里无比荒凉。他深觉自己对不起老王爷和王妃,没有将世子带向正途,还让他被这些污秽邪气污染,现在竟成了这样轻薄男人的登徒子。
惆怅许久之后,进酒又不由得同情起蔺庭,多好的一个公子哥,现在竟要被世子如此侮辱欺凌。他转头朝蔺庭房间方向远远地眺望了一眼,似乎都能看清楚李昀做的那混账事儿。
世子后院,房间里又只剩李昀一人。他心中长叹,难道我堂堂一个世子,要去偷看男人洗澡?他本来想让进酒去,但进酒拒绝了,看进酒脸上那副表情也很为难,颇有一番要是再逼他去他就当场自尽的模样,李昀便没有再强迫他。除了进酒,其他人他又不放心,所以就只能自己亲自去一趟。
是夜,银河迢迢月如霜,星河影动摇。
王府内已经都点了蜡烛,各处都亮堂堂的,颇有一番繁光远缀天的意味。
李昀故意让进酒把守在江洺房间附近的侍卫撤走,自己偷偷摸摸溜进了江洺的房间。现在李昀站在房间中央苦恼,这样的小客房虽家具齐全但也一览无余,根本没地方可以藏一个大活人。
李昀四处瞅着,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虽然脚步声很轻,但对此时的李昀来说犹如晴天霹雳。李昀一怔,急忙跑到床前将床帐放下,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到了床上,大气都不敢喘。他发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江洺尽数讨回来。
却说江洺今日和往常一般,去望心亭坐了半日,又去后厨那儿吃了晚饭,回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房间的守卫竟全不见了踪影。不过他也没多想,能调动府内侍卫的屈指可数,他们也必然都有自己的用意。要是让自己陷于危险,那就只能给王府带来祸灾。
江洺在书桌前燃烛安静地看了会儿书,闲适自然,与他只有两个屏风和床帐之隔的李昀此时却胆战心惊得很。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李昀都快在这种寂静的氛围中睡着了,耳朵却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李昀瞬间惊醒。
“蔺公子,给您抬热水沐浴了。”
“进来吧,有劳。”江洺答道。
李昀不敢妄动,只听见几个下人抬进木桶的声音,他们安置妥当之后也不做停留就出去了。江洺起身栓上门,转入屏风后就开始脱衣服。
现在两人之间只有一个屏风和床帐,外头又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李昀不由得心跳加速。
李昀眯起眼睛想看清江洺的后肩,可惜隔着床帐和屏风看得并不真切。借着江洺沐浴的水声掩盖起身的声响,李昀走出了床帐,还好江洺是背对着自己的,不然必定被他发觉。
李昀从屏风后探出一个脑袋,直直地看向江洺。只见水气缭绕中,江洺头发盘起,露出的整个后背光滑白皙,肤如凝脂。水流从他肩上淋下,笔直的脊梁骨微微凹陷,旁边两片琵琶骨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动着。豆大的水珠顺着向下滚动、滑落在水桶里,在肌肤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李昀没料到江洺衣服下竟是一番这样的情景,瞬间看得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就在这时,江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滞,突然回过头来。
李昀立马缩回屏风后,心想这下完蛋了。
“谁在那里!”江洺见他不出来,飞速跨出水桶披上里衣,又裹上了袍子。
☆、掉马
江洺隔着张屏风,只能大概看清身形,他咬牙切齿道:“谁人在此,行这苟且之事。”
江洺见他不答话,又怒道:“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李昀来不及出声制止,就听到江洺喊道:“来人哪!快来人!”其声音之洪亮足以将府上的人尽数喊来。
另一头大树底下的进酒听到动静立马站起想过期看看,但一想待会儿要是看见什么场面会不会太尴尬,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认命地过去了。
听着外头传来的骚动,李昀苦恼的扶了扶额,心想反正都要被发现了,不如坦然以对,就面带微笑地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江洺一见竟是李昀,大惊失色。他知道世子殿下平时性情乖张不受拘束了些,但还是不敢相信堂堂一个世子会枉顾礼法至此!
他愤愤地看着李昀,眼里充斥着怒火。
但李昀悠闲地抱着胸站在那,面对他的斥责也只是回以一笑,还是那种眼带三分调戏意味的笑。
江洺见此更加生气,正想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但外头传来敲门声,“蔺公子,怎么了?”
“呵。”江洺冲李昀冷笑一声,转身去开门,让下人们进来。
这些下人住得离江洺近,来得也快。他们是听着江洺的喊叫声过来的,正疑惑着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一看衣衫不整的江洺和玩世不恭的李昀,旁边还有洗浴用具,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昀,立在那儿不知作何。这理亏的自然是李昀,但是李昀是他们家主子……不好处置呀……
话说王府另一边的荣亲王听到方才江洺的喊叫,心下一惊,以为是那些想利用江洺对付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了,想也不想就带着全府一半左右的侍卫家将浩浩荡荡地赶来捉贼。
进酒赶来的路上正巧遇上了这一队人马,不禁瞠目结舌,心里暗骂,立马用轻功掠向李昀那边。
到了江洺的房间之后,进酒挤进房间里,冲李昀挤眉弄眼:“殿下,快走!”
但李昀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居于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说三道四对他来说正是家常便饭,他看到进酒那种焦急的样子,心里一哂,摇了摇头,寻思着这进酒跟自己的时间还是太短,遇事太过心焦气躁不会随机应变,与临危不惧的自己还相差甚大,自己以后还得谋算着让他历练历练。
李昀正这样想着,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心下一悸。
侍卫头子推开门,道一声:“王爷到!”
李昀笑容一僵。
荣亲王进门一看房间里都挤满了人,心里还想着王府什么时候这么团结还一起捉刺客了,心里头不由得感到些慰藉,寻思着事后一定要多加奖赏。
下人们一见荣亲王来了,就立马低头退到一边,露出了江洺和刺客……李昀。
荣亲王一看这场景也顿时明白了过来,猛吸一口气,伸出右手食指颤抖着指向李昀,吹胡子瞪眼道:“你……”
“王爷,殿下他就是……”进酒立马想替李昀遮掩。
“住嘴!李昀,你自己说!”荣亲王怒道。
李昀此刻觉得自己应是惨得不能再惨了,也就破罐子破摔,吊儿郎当道:“我就是想看看蔺庭身子……”上有没有红色胎记。
他还没说完就没荣亲王打断:“住口!你这孽障!”
李昀:“……”
进酒和府上的下人:“……”
荣亲王没想到李昀做了这等事还敢如此直言不讳,简直无法无天。他憋红了脸,大口喘着气,像是被气疯了。
李昀见荣亲王这个样子,心里也担忧起来,宽慰道:“父王,别生气啊,气坏身子就不好了……”
荣亲王哭丧着脸长叹一声,“是我把你宠坏了!”
……
荣亲王书房。
老王爷摊在椅子上,无奈道:“你究竟想干些什么!”
“我手下去苏州查出,蔺庭这个人后肩上有个红色胎记,所以我就想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李昀依然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荣亲王哭笑不得,“那你可看清楚了?”
李昀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压低了声音,认真道“自然是看清楚了,他后背光滑细腻、吹弹可破……”李昀越说越慢,陷入了旖旎遐思之中。
荣亲王听他这样说又要发作。
“根本没有红色胎记!”李昀脱口而出,恰好止住了荣亲王向他砸来的砚台。
“他根本不是蔺庭!是另有其人!”李昀又道,“父王,假冒皇族贵戚是何罪名你很清楚,而且对我们而言想要查出他这个人的身份来并不是很难,他来王府的说辞漏洞百出。他冒着这样的危险究竟是想干什么?”
荣亲王皱起眉头,“这背后没这么简单,最近我总感觉我们陷进了一个很大的棋局里,蔺庭的出现就像是□□,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