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清雨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沈卿你就一点也不着急?”皇帝不死心地劝道。
荣亲王一听就觉得机会来了,这才明白沈尚书说那番话的真正用意,既搅黄了李昀和沈清雨的亲事,也不把沈清雨婚嫁的路堵死。
沈识仁能依靠自己的本事当上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果真是有些能耐的。
沈尚书止住哭泣,卷起袖子擦了擦脸,道:“臣虽与世子无缘,但也想攀一攀荣王府的关系,能当上荣亲王的亲家简直就是老臣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荣亲王看着他磨了磨后槽牙。
“哦?”皇帝惊讶道,“这怎么说?皇兄只有昀儿一子,你若不肯选昀儿,又有何办法?”
荣亲王趁机插嘴道:“陛下仔细想想,王府中还有一位好男儿。”
皇帝还是百思不解,继续疑惑地看着荣亲王。
荣亲王这才道:“郭进酒。”
皇帝皱了皱眉,总算想起来这么个人。
“清雨与进酒两情相悦多年,已经暗自定下山盟海誓非彼此不嫁不娶,还请陛下做主成全这对有情人!”沈尚书铿将有力地说道。
荣亲王见时机已到,也跪下劝道:“陛下,我们都老了,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应该成为他们的绊脚石。沈尚书想与老臣作亲家,说实话老臣也愿意,只是昀儿不服管教,倒不如撮合了进酒和沈小姐,也算是成了一段佳话。”
“这……”皇帝为难道,“皇兄可想过昀儿呢,昀儿也到了婚配年纪,该早做打算才是。”
“昀儿自称尚未遇到能令他心动之人,他不介意再等等。”荣亲王打马虎眼。
皇帝心底又想起王晏昨夜拜托他的事儿,事关吞云会的计划,必定得谨慎而为,不能轻易答应。
他正想说话,没想到被荣亲王堵住了,“老臣说说心里话,老臣在进酒和沈小姐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和王妃的影子,陛下也清楚老臣为了与王妃共结连理经历了多少坎坷受了多少磨难,陛下现在给他们赐婚就算是成全老臣的一份心了!”
皇帝正想回旋一下,但一听到荣亲王方才拿自己做比喻,就心里一沉,嘴上再也开不了口拒绝他们。
当年荣亲王与王妃成不了婚,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皇帝,这也让皇帝内疚了好些年。荣亲王把这事儿搬出来,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罢了,就顺了你们的心思吧。”皇帝苦恼地叹了口气,吩咐道,“何正,明日找钦天监估算几个黄道吉日,把进酒跟沈小姐的婚事定下来。还有,这个进酒也年纪不小了,沈尚书在自己手底下给他挑个官职吧。”
沈尚书忙点点头,“老臣明白。”
一旁的何公公也立马道一声接旨领了差事就忙活儿去了。
☆、吉日
何公公办事利索在皇宫之中是出了名的,这也是他能得到皇帝赏识爬上这个位置的原因,更何况这置办荣王府的喜事可是近日里头等的大事,何公公更得是时刻都盯着。
钦天监的小太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也深知何公公手段厉害,有的是法子治不懂事的奴才,便狠下心来把其他职务都安排到了后头,硬是在一天之中挑出了几个良辰吉日。
“进酒公子这些天可得好好准备着,成亲可是件大事,”何公公笑盈盈地说,“更何况这可是从荣王府里头出来的,多少双眼睛等着瞧呢。”
进酒回之一笑,“多谢公公的提点。”
何公公慈爱地笑着点点头,又对李昀说:“这些黄道吉日都是钦天监细心选出来的,殿下好好看看,尽快挑一个,老奴好回去向陛下复命。”
李昀翻看了一会儿,选了一个较近的日子,又问了问进酒的意思,道:“就这个吧,有劳公公了。”
“殿下客气了,这是老奴的职责所在。”何公公握起毛笔在那日子下头做了记号,笑了笑道,“那便十日后,王府好好准备,老奴先回宫了。”
进酒似乎还有话要说,刚准备开口,但李昀先行问道:“沈府那边呢?公公不去问问?”
何公公一笑置之,“沈府那边说是看荣王府的意思。”
李昀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进酒也心下一松,沈尚书肯定在意沈清雨自己的想法,这看荣王府这边的意思想必就是沈清雨自己的原话了。这沈清雨虽然明面上跟李昀不对付,但一到正事儿上还是默契地跟他站在一头同仇敌忾的。
何公公办好事儿之后就坐上轿子踏上了回宫的道路。
等来到皇帝所在的乾清宫门前之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何公公刚想拿着历本进去找皇帝复命,没想到里头正传来了说话声。
“陛下,老臣说的是让世子跟沈小姐成亲,现在怎么变成了一个荣亲王义子了?”王晏无奈地说。
皇帝虽心下有愧,但面上也丝毫不失天子的威严,嘴硬道:“朕记得爱卿当时说的是荣王府和沈府,并未确切地说是何人。”
王晏哑然,也开始怀疑自己说的是什么,果然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
“那就算老臣没有明说,但陛下也应该理解老臣的意思……”王晏喃喃,越说声音越小。
皇帝一看他被自己忽悠成功了,就忍住笑意道:“爱卿的意思是以后每次与你谈话,都要让朕分神猜你的话中意思?”
“老臣并非此意!”王晏连忙否认。他静下心来想了想,发现其实只要能在办婚事那天进入荣王府里头,是谁成亲就不甚重要了。
王晏这样想着,心下就宽慰许多。
“爱卿不如先与朕说说吞云会这次什么计策,为何这么着急要让这对新人成婚?”皇帝突然开口道,“否则朕又怕做了什么事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王晏当然不会让皇帝知晓他们是想进王府找通敌证据,他想了想,随意扯了个借口道:“陛下只要保证两人成婚就好,剩下的自有我们吞云会办好。”
皇帝撇了撇嘴,不悦道:“要是朕又有哪儿做得不合爱卿心意了,爱卿可别像今天一样过来指责朕。”
王晏忙道:“陛下言重,老臣不敢。”
皇帝见他如此遮遮掩掩的,也不好再追问,随意说了一些就让他退下了。
何公公一直在门口候着,等王晏出来了再奉着历本进去。
“这么着急?”皇帝看了看李昀挑的吉日,笑出了声,“吞云会和王府怎么同时在一件事儿上这么上心,还难得地心思一样。”
皇帝顿了顿,道: “都这么希望这场婚事办好。”
一旁候着的何公公也觉得奇怪,但也想不出来原因。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道:“陛下,还有一事。”
皇帝示意他说。
“殿下想要给进酒公子讨要一座宅子,作为这对新人成婚后的居所。”
皇帝皱眉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荣王府以后也必定落在李昀肩上,进酒这个义子也不能一直在那赖着。 ”
“陛下所言极是,”何公公奉承道,“那老奴抽空下去选一处上好的房宅拨给荣王府,给他们办婚事。”
“找个合适的,别太华丽也别太寒碜,”皇帝点点头,吩咐道:“他们都想要婚事办得尽早,你可别给他们拖了后腿。”
“陛下放心,老奴这就去物色一个好的房宅。”何公公殷勤道。
何公公退下后,按照李昀适才的嘱托将距离荣王府两条街的田府给他拨了过去,还特地安排人送了地契。
这田府是前几年一个老官员的府邸,后来他辞官回乡之后就一直空着。李昀选它是因为看它离荣王府近,万一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着,二来也是看这“田府”谐音“添福”,是个好兆头。
何总管一拿到地契就带着府上的几个下人拿着打扫工具欢欣鼓舞地去了田府。他们先是撤下了府门上的匾额,又命城里的手艺人加急赶制了一个“郭府”的匾额,还准备了喜气非常的红布。
下人们都是手脚麻利的,四天多的时间里就将郭府里破旧的用具都换上了崭新的,墙壁也都细致地翻新了一遍。小院里的池塘里也在清理了两遍淤泥、疏通水道之后灌满了水,新投进去的鱼儿在里头活跃地蹦跶着,绽放着无限的朝气。
又过了两天,郭府里上上下下大到厅堂小到厨房都张灯结彩的,各处布满了红灯笼红绸缎。喜堂的正中央挂着一个红绣球,从绣球四周还延展出几条红色的罗纱,蔓延在整个喜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