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玻璃窗外,映入眼帘的是阳光下成片的绿荫和各种各样的花朵,还能听见穿梭在枝叶间嬉戏的鸟儿动听的呢喃。微风拂面,由花草间摩挲出“沙沙”的旋律带来阵阵草木独有的馨香。春日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进来,轻柔地半笼在你白皙的面庞上,像是一层薄薄的面纱。
看着眼前这片美好的景象,你指尖抚过脖颈的疤痕,心下不禁感叹,能够活下来实属三生有幸。
然而,正感叹着生命美好的你突然意识到,你方才匆匆起身似乎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你没有穿高领的衣服,也并没有戴脖环。
也就是说,方才脖子上那丑陋的疤痕可能被宿伞兄弟看到了。
你懊恼的一巴掌拍上你的脑门,责怪自己怎的如此粗心大意,这下可真是太冒犯他们了。
然后又试图自我安慰起来——没事的,或许他们根本没注意到你的脖子呢?也许你的头发恰好挡住了呢?
甩甩脑袋,你决定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假装没有发生过来麻痹自己。
待会得将碗勺亲自送回去,顺便好好给他们道谢一番。
洗漱后,你将睡衣换下,换上了一袭烟粉色绣有并蒂莲的对襟齐腰襦裙,如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只在头顶和两鬓处梳了仿垂挂髻的样式,然后缀上几点白色小珠花,简洁却又不失礼。
最后你不忘在脖颈处戴了个白纱脖环,遮盖住了那条疤痕。然后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木盒,准备同洗净的碗勺一起带上。
木盒里装的是你前些日子亲手磨下的沉香粉末,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用来添在香炉里点燃做熏香用。沉香木是拜托外出办事的夜莺小姐带回来的,质属上乘,答谢宿伞兄弟最合适不过。
监管者区紧挨庄园的后花园,由一条长长的走廊连接而成。一路上都点有忽明忽灭的蜡烛,烛焰和烛芯同生共死般深情地跳动,光影映在欧式华美又枯败的墙上,随着它的跳动的节奏不断地拉长,扭曲,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更显得监管者区阴暗诡异。
监管者区域远不如求生者区域有生机和活力,基本算得上死气沉沉。毕竟除了联合狩猎,监管者在比赛中也都是独自行动,所以他们之间并不需要太多的社交。
当然,求生者一般也不会来到这里,毕竟某种意义上监管者和求生者是势不两立的,并且也有可能会遇到一些比较疯癫或者精神异常的监管者可能会直接攻击人,下手也没个轻重,曾经就有发生过恶性的监管者伤人事件。
两者并兼的你自然是不会介意这些的,也常常从监管者区走近道去后花园散步,所以对这一带很是熟悉。一路走来并未遇到任何人,可能是因为正值休息日,监管者们都呆在自己房间里休息的缘故。
宿伞之魂的房间在最靠近后花园的地方,所以后花园的光线直接照射了进来,洒落在那扇红色的雕花木门上。
其实你还曾感叹过,作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白无常”,居然不住在监管者区地下室那种阴暗诡异的房间,而是如此亮堂的地方,并且生得也都是如此俊朗的模样,实在是大失所望。(?)
站定在他们房间门口,轻扣响门。
门被打开,是范无咎开的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你,并没有惊讶,似乎早有所料。只是目光触及你今天的打扮后,他的眼眸有一些恍然,交织在一起的有惊艳,有怀念,还有哀伤。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过于炙热,你一时也有些不自在,事先准备说出口的话也忘的一干二净,僵持的气氛让你有一点尴尬。
“我...我是来还碗勺的。”
你憋了半天终于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打破了这对峙的氛围。
“盒子里是我前些日子磨的沉香粉,可以用来添在香炉里,手艺不佳,希望可以收下,劳烦二位一直以来的照顾了!”
你双手捧着木盒,连同上面洗净的碗勺一并递给范无咎。他这才如梦惊醒般回过神,没有推辞,只是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的样子,忙接过你手中的东西。然后并不赞同你是在麻烦他们。
“什么话,怎么算得上麻烦?”
然后又惊觉已经让你在门口站了很久了,于是侧过身,赶紧道:
“抱歉...竟是让你在门口站了这么久,快进来坐。”
“没有没有,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连忙摆手。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怎么能叨扰他们呢?
然而范无咎却是坚持要邀请你:“怎跟我们如此生疏,快些进来吧。”
你踌躇着不知道做出如何反应,不想叨扰到他们却也不想拒绝他的好意,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无咎这是在为刚才的失礼愧疚呢。姑娘若是再推辞,咎弟可是要闷一整天了。”
谢必安隐含着笑意的声音从玄关后传来,只闻其声便能想像出他那总是嗫着温和弧度的嘴角是如何上扬的。谢必安的话说的极为巧妙,直接道出范无咎此时的心理,竟是令你不好意思再拒绝他们的好意。
“那就...叨扰了。”
门口玄关后就是一个红木四方桌,摆着三把灯挂椅。后侧是一扇木制折叠屏风,屏风应该只是用来做装饰用的,可以透过间隙直接看到紧挨着镂空雕花窗的花梨石大案,上面摆放着毛笔、磨好的砚台和几副未批改完的公文,看样子先前是有在处理地府那边派来的公文。
谢必安月白色优雅的身影就在桌前,笑吟吟地用柔和的目光迎接进来的你。
“姑娘不必客气,随便坐。”
虽说“随便坐”,但事实上这个时候只有桌前的位置是最合适的。你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他便起身给你沏好茶。
沸水拥抱着杯中的茶叶翩翩起舞,混合着水流的旋律嗫嚅出白色的雾气徐徐升起,茶香溢出,沁人心脾。
“麻烦谢公子了。”
你笑着向他微微颔首,双手捧起面前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一口,唇齿留香。
“无咎说得果然不错,怎的还如此生分?叫我必安就好,以后,不用跟我们太在乎礼节。”
谢必安也捧起茶杯轻酌,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好,必安...先生。”
最终你还是加了个“先生”的称谓,不然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有些暧昧的感觉?
范无咎从里间放好东西出来,手上端着一盘桂花糕放到了你面前。他低头放盘子的时候,牵动着什么东西发出清脆的声音,和盘子碰到桌子的声音交织融合在一起。你闻声抬头,仔细看才发现,是他用来绑头发的发绳。那发绳是红色的,栓着一颗银铃,看起来很眼熟,和你手上的手链极其相似。
“尝尝味道如何。”
“啊,好,谢谢!”
范无咎的声音拉回了你远走的思绪。你捻起一块桂花糕,形状很精致,是用有雕花的模子做的,黄白分明,还未放进嘴里便能闻到它淡淡的桂花香气。咬下一口,只觉绵软细腻,清香扑鼻,很是可口。这没有下功夫练习过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于是不禁由衷的赞言道:
“味道很好。必安先生和无咎先生可真厉害啊,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嗯,你能喜欢就好。”
范无咎已在你身边的空位坐下,听到你的赞言后眼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可察的温柔。
“姑娘谬赞了,没有嫌弃就太好了。”
谢必安状似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平常总是彬彬有礼的他难得地说了句俏皮话,让你不禁笑了出来。
可你却无意中发现,谢必安头上编发的发绳竟也和你和范无咎的一样。
凑巧吗?
谢必安很细心地注意到了你疑惑的目光,温和地问:“姑娘在看什么?”
你惊觉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满含歉意地回道:
“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只是看必安先生和无咎先生的发绳有些眼熟,和我手上这跟手链很相似,真巧。”
话音刚落,他们的目光皆凝聚在了你手上的手链,有些惊讶,有些怀念。接着两个他们互相相视一眼,或许是在互相观察着对方头上的发绳,但是眼中却是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似乎那是只有他们之间才会懂得的语言。
谢必安轻轻地笑了,用有些怀念的语气说:
“这是我们从家乡带来的,算来已经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