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不到的是,小白的石子竟然仅仅在水面上打了两下就沉入水底了。
“你看,你很厉害啊。”他赞许地拍拍你的头,状似惊喜地说。
“我之前比小黑扔的多,但是你比我扔的多。所以,你可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呢。”
尽管他是故意失手的,但模糊逻辑的话语却成功地哄得年幼还傻乎乎并且沮丧的你开心起来了。
小黑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因为他将你戏耍一番后早就心满意足地挽起袖子和裤腿,脱下鞋子便跳下水摸索去了。
你却是带着些许女儿家的矜持,蹲在溪边,伸出一只手尝试性地感受了下溪水的冰凉后拨了两下水。然而袖子太长,袖口老是会沾到水,于是你慌慌用另一只手将其往上提,但另一只袖口又难免沾到水了,又不得不去提另一边,手忙脚乱的。
“来,我帮你挽一下袖子吧。”
小白看着你笨拙地扯袖子的样子,很善良地忍住没有笑出声。
你看着自己湿答答的袖口,只得伸了过去,他轻拉过你的手,仔细替你一点点向上挽起来。
你歪着头看着他给你认真挽袖子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
“小白哥哥不下去和小黑一同捉螃蟹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顺带给你理好有些歪掉的发髻,没有直接说明原因:“我就在这里陪你可好?”
你状似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仿佛是应允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小白闷笑出声。
挽好了袖子,你也放心地玩水了。你半趴在一颗大石头上,将整个手臂沁入清凉的溪水里,然后“哗”地一下向天上浇去,模仿着下雨的样子,玩的不亦乐乎。密密麻麻的水珠洒落在脸上,消去了不少暑气。
玩累了,便趴在石头上,盯着流淌的溪水里游过的小鱼,发起了呆。略湿润的清风吹来,吹的草木沙沙作响,柔和又清爽,让你又有些昏昏欲睡,干脆就闭着眼小憩。
突然,你感觉到面前似乎出现了一块阴影,你即将阖上的眸子睁开想一探究竟,睁开定睛一看,竟是个八条腿的怪物,吓得你一下子就清醒了,“啊”地惊呼出声,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进溪水里,得亏旁边的小白眼疾手快将你及时捞住了。
“切...胆子怎么这么小...”
顶着小白充满责备的目光,小黑有些心虚地嘟囔着。
“你看看嘛,螃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黑不放弃地将螃蟹拎着凑近你面前,试图以此消除你的恐惧感。
然而那螃蟹张牙舞爪地朝你示威似的伸出了大钳子,差点夹到了你的鼻尖,很成功地让你一瘪嘴,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这边小白慌忙地一边安抚着吓哭的你,一边说教着小黑,叫他好好跟你赔不是,好不忙碌。
最终,小黑在小白责备和说教下,满怀愧疚地跟你道了歉。在小白充满鼓励的目光下,你抽抽搭搭地努努鼻子,还是点头原谅了他。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小黑正值最讨人嫌的年纪,性格又是那般的调皮,所以经常将你惹得哭鼻子,接着较你们年长又懂事的小白又无奈地在你俩之间来调解。
打打闹闹后,你却是一个人托腮盯着溪水倒映的影子开始苦恼起来。
一下午的玩闹后,原本扎好的俏皮的双丫髻变得毛躁散乱,活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于是你寻思半晌,决定拆掉发髻打算自己重新扎一个。然而真当拆散后,面对自己一头散开的长发却是手足无措,并不知道该怎么扎发髻。
“我来帮你扎,可好?”
小白看着你蹲在溪边孤零零的背影,细心地发觉了你纠结的小心思。在你点头后,他伸手接过你拆下来攥在手中的珠花,指着面前的大石头让你坐在他面前,替你编起了头发。
他的手很巧,竟然三下五除二就给你扎回了原先模样的发髻。看着水面倒映的发型,可把你高兴坏了,于是用异常仰慕的目光看着小白道:
“小白哥哥太厉害了!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小白替你整理了下头上的珠花,无奈地轻轻敲敲你脑门说:“只是个发髻而已,怎的被你说得跟开了花一般。”
你俏皮地朝他吐吐舌头,一脸我说的就是不错的模样,又逗得小白哑然失笑。
不觉间,已是到了傍晚。天空都变得通红,残阳半掩于深色的云层中,宛若天河坠落下来的红月。远处坐落的人家已升起袅袅炊烟,与涌动的火烧云逐渐融为一体,让你想到了家里香炉里飘出来的烟。
你们并排坐在岸边,一时用目光描摹着炊烟的形状,一时又眺望着红彤彤的天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诶,你们可曾想过,长大后想要做何事?”
你双手支撑在地面上,交替摇晃着双脚问他们。
“当然!我和小白都一样,长大了以后想要做捕快!惩凶除恶!”
小黑指了指小白,拍拍挺起的胸膛,自豪地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真的吗!”
你毫不掩饰羡慕的神情。这是你第一次和他们说及未来之事,即便你对于捕快的印象还是模糊没有界限的,但就是觉得听起来好遥远,好厉害。
“惩凶除恶...那我以后要是被坏人欺负了,你们会保护我吗!”
“自然是会的。” 小白温和地笑着说,小黑也肯定地点头。
“真的...?”你有些不相信地瞥着小黑,这家伙的鬼话最不能信,每次说好不会再欺负你,但是每次屡教不改!
面对你鄙夷的目光,小黑气得差点跳起来。虽说他老爱捉弄你,那还不是因为看你被欺负的样子又可爱又好玩,所以才忍不住去欺负你。再说了,他哪一次不是被小白揪着来向你道歉...
“这次的话我绝对不说谎!我保证!”
“哇...!那我们说好了喔!”
你笑眯了眼睛,朝着他们伸出小拇指。
“一言为定!要拉勾勾才作数!”
“好。”
小黑小白相视一笑,也向你伸出小拇指,三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夕阳下,三个孩子的清澈坚定的童音回荡在溪水边,你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颜,互相勾住小拇指,许下了最纯真的誓言。
可是...为什么他们灿烂的脸庞在你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扭曲,接着如同陶瓷一般开裂,然后突然全部破碎掉了?
泠泠流淌的小溪和四周随风飘荡的芦苇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阿爹和阿娘倒在血泊的身体以及熊熊大火。
你觉得脖颈间疼痛不已,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往外喷涌着,伸手摸了下,摊开手一看,竟是鲜红的血液。
喧嚣中,你似是听到了有人大喊着你的名字,火海之外有两个熟悉的身影被一群人拦住无法入内,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一章 故乡之人
“咚咚。”
你被一阵试探性的敲门声惊醒。不过这不能怪敲门者的唐突,因为敲门声不算激烈,甚至可以说是轻柔的。这般浅眠是你多年来的老毛病了,睡得不深,一点小动静都能将你惊醒。
你又做了和往常一般奇怪的噩梦。那样真实,那样痛苦。可是醒了却只记得几个零星模糊片段。
揉着疼痛眩晕的头支撑着坐起身,抬眼看到窗外透过玻璃倾泻而入的阳光,想来这个时间也不算早了。但经过连续一段时间紧张激烈的比赛的你依旧疲惫不堪,身上还有作为求生者时累积留下的伤,所以你很需要休养一阵,于是放任着自己睡眠时间来养精蓄力。
不过,因为庄园主的特殊命令,你在庄园里时而归属监管者阵营,时而归属求生者阵营,比较尴尬。所以你住的地方正位于监管者区和求生者区之间,平时少有人会来到这里。
正当休息日,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找你?难道是隔壁住着的夜莺小姐有什么急事吗,又或者是庄园主派人来下达新的命令了?
你心觉奇怪,但还是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一件外衣披上,撑着晕乎乎的身体穿上鞋子跑去开门。
“久等了。”
“吱呀”一声,你打开了门,伴随着你左手手腕上戴的红绳手链栓着的银铃摇晃发出的泠音,构成了一篇奇妙动听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