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易嘿嘿一笑,自知自己的玩笑有些过了火,他也知道不能再得寸进尺了,于是见好就收的探探林絮的额头温度,看看烧是不是全退了,打算再去打盆清水来最后敷一次。
可林絮接下来的话炸得他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荒凉的塞北确实比不上大魏,这京中纸醉金迷,奢靡之风盛行。
林絮今日也终于知道他们都说王爷在这京中混的如鱼得水是什么意思了,应是那些人美歌甜得姐姐们让人容易把持不住吧。”
混话先祖和混话学徒大眼瞪小眼,虽说这先祖还未完全醒觉,但这半成功力也足以跟林怀易一决雌雄。
不过两人忽觉有趣,齐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初见时的生疏胆怯,今日之后就被拆的干干净净。
“再睡会儿吧,这里安全。”林怀易柔声道。
取了毛巾再盖于林絮额上,他想起身再去摘些药来时,听到林絮低低的对他说:“王爷也一起吧。”
呦,有人胆大包天到竟敢引狼入室。
居然不怕自己被吃抹干净么。
林怀易想了想,化为原形熟稔的跃入林絮怀中,将头靠在林絮胸膛也轻轻地闭上了眼。
拥人入怀,一夜好梦。
☆、第 44 章
两人被屋外清脆的莺啼声唤醒
天边晨曦微露,曙光乍现,万物都从懒洋洋的睡梦中开始苏醒。
屋外植物叶上滚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聚成了个大胖小子时叶子不堪重负,将露珠甩落至底下放着的瓷碗中。
火盆的炭火不知何时已经熄灭,满屋子开始充斥着山林深处间独有的清冽竹香。
因为怀里有着毛绒绒热烘烘的一团,林怀易倒也不觉得冷,整个人温的正好。
狐狸这会儿也醒来了,突然一溜烟的跳下床不知跑到何处去。
过了一会儿,只见已经穿回衣服的林怀易端着白瓷碗进来至林絮跟前道
“啊絮把这碗喝了吧,由夜露凝成,能护你身体不再受火毒侵扰。”
林絮接过这一碗冰冰凉凉的水,和喝入口中确实感到像是有凉意渗遍了他全身,却毫无恶意,温柔的与他内里共生共存。
两人收拾好了屋里下山,那些官兵们竟也恪尽职守的替他们守了一夜的山。
看到他们下来,村舍里领队的那位虎牙北军冲着他们笑着招招手,又露出了惹人爱的两颗虎牙,冲他们道:“你们可是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们弟兄了。”
担心归担心,一帮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定是没什么好事会发生。
林怀易看了一眼满屋子的酒杯问道:“这里的酒好喝吗?”
“哎,小酒怡情嘛。”虎牙北军憨憨的挠挠头:“不过王爷,还真别说,这村舍里的自制酒堪称佳酿,就连京城那些个有名的酒楼都做不出来。呸,黑心商户定是掺了水。”
林怀易拍了拍他的头道:“回去你帮我做件事我就将他们的酿酒方法告诉你。”
虎牙北军听到后喜不胜收,问也不问什么事就赶忙应了下来。
林怀易无奈道:“你这小虎牙心眼也忒大,你们大人都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就不怕别人把你给卖了。”
虎牙不好意思道:“我们大人说了,王爷虽然看着不是个好人,是丑恶了些,而且心也毒嘴也贱,但还是能胜过那些面善心诈的人。
既然大人都这么说了,我相信王爷定不会让我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林怀易:……
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鸡都拿到街上卖掉,再拿得来的钱买个牌匾送秦平这个狗东西。
还吃什么鸡,骨头都不会给他留。
此刻在廷尉府里忙里忙外的秦平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从头到尾的骂了个遍,倒是喷嚏打个不停。
他搓了搓被纸拭得通红的鼻子,想着自己再这么任劳任怨的干下去会不会猝死,于是体贴的起身去厨房里吃他刚留下的最后一只大鸡腿。
他不知道也许这将会是他跟廷尉府里这些养的肥美的鸡最后的诀别。
等他啃完鸡腿,将骨头嚼碎吸出骨髓,心满意足的将渣滓吐完后,前几天派去江南打听吴振宇所说的通海帮的探子满头是汗的回来了。
“哎呦这大冷天的你都能这么热乎。”他赶紧去内务库找了干净的服饰给他换上。
探子三下五除二的换了装之后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的往嘴里倒茶。
完了之后将嘴一擦才开了口:“大人,查出来了,那通海帮由盐贩子出身,发展至今无恶不作,私下里还做些人口买卖的勾当。”
“人口买卖,你的意思是说那两个陪着吴纳孜流放的兵那会儿是被他们给买去了?”秦平道。
这些人竟如此胆大妄为?在京城里绑人?还将在军中有正经编制的人绑了去?
他们这是被钱蒙了眼,无法无天了吗?
“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那两个官爷也不知是说来巧了还是怎么的,他们陪着上一个流放南蛮的人也是死在半路了,据说是路上遇上一伙劫匪,抢了他们的钱财还杀了人。”
”看他们由官府带着的文件就把他们放了,那犯人没被放过,大人你也知道,要是一个人成了流放犯了,也就可以不算是人了……”
秦平默然,这探子说的没错,笞、杖、流、死。后两者命如敝屣,就像死刑犯多数熬不到上刑场的那天,就会死于阴暗牢狱之中,或是得病无药而死,或是被狱卒暗地里折磨死,或是被仇家买通狱卒一顿下了毒的“断肠饭”吃死。
流放犯也基本没有能真正走到流放之地的,他们的死法同样花样百出,暴病,遇劫匪,甚至有些劫匪不要钱,专以杀人为乐,碰到了这些人那可就真的算是祖坟冒烟,到了八辈子的血霉。
大魏有明文规定,若是流放犯死于外处,就不得有人替他收拾尸首,基本都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草席一盖就算体面的安葬了……
“那你可知他们上一位陪走之人是谁?”秦平问道。
“欸,就是臻家那犯了事的长子臻魁。”
“臻家,是三皇子宠妃的那臻家么?”
“正是。”
秦平觉着今年他有些犯太岁。
怎么这么一件件事情拉出来都这么难办。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没有在这儿,做什么要这么勤劳,来值个什么班?
这时殷沽和林怀易也到了,秦平这才舒了一口气,小娘子似的跑至他们面前,连珠炮似的将探子得到的消息重新复述了一遍给他们。
犯太岁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犯,怎么也得拖几个一起下水。必要的时候这执金吾头脑可是清醒的很,这话只要在他嘴里说出来了他们就不能当作不知情,嘿嘿。
果真,殷大人一听就苦了脸,面色青的像跟茄子。
就是这裕成王刚进门看他好像就有些不怀好意。
哎,这背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臻魁不战而降,连一点骨气都没有,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得找,整天知道吃喝玩乐,酒池肉林,在代郡跟个土皇帝似的,还搞了套选妃制,将皇宫那套给照搬了过去,不学无术。等乌恒打至门口了才腿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出门话都没多说就给降了。”
殷沽继续说道“皇上听闻之后大怒,本意是判他死罪,不过后来三皇子求情求了许久,才改为流放。”
不过当然,流放已经与死罪差不了太多。
“呵,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林怀易冷笑一声。
“王爷对他们可是有所了解?”殷沽问。
“嗯,知道灵渠身世之后我特意去找人问了臻家,臻魁的父亲当时是臻家祖父膝下三子中的的大儿子。
可他家偏偏是小儿子较为得力,熟读兵书,年少时就可以随着父亲出门打战,而那大儿子这臻魁的父亲除了问答兵法时懂得很,能唬两下人,真正带起兵来就是人祸。
但小儿子后来死于鲜卑之手,二儿子又是个书生,一心求仕,结果命不好,没当几年官就在扬州病死,全家就只剩下了这最无用的大儿子。”
“呦,这么说来他当初也是捡了个大便宜呐”秦平道。
要不是儿子战死的战死,病死的病死,哪还能轮得到他去代郡。
“侥幸得来的终归要偿还。”林怀易淡淡地说。
臻家祖父在两个儿子全死后哭的肝肠寸断,挣扎着起来去替长子求了官位过来,在朝廷上那臻魁的父亲倒也能一板一眼的答出先帝问他的兵家之事,先帝后来也就答应臻家祖父让臻魁父亲去了代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