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俊的功夫，一会儿我来同你比试！”陆大少爷眼冒星光，像是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姜芹，生怕对方跑了似的：“不过你刚比试多场，此时再同我比，若我胜了，也有些胜之不武。”
他托着下巴，一双浓眉皱起，不过只过了一会儿便欢快地说道：“这样吧，不如我让你一只手，这样也不算太占便宜！”
倒是个十分活泼的主儿。
姜芹叹了口气，本想低调一些先进了陆府再说，没想到竟惹了对方的眼，也不知是该输该赢，若是赢了，对方惜才，说不定会多给几分青睐。但万一侥幸胜了，但是个小心眼的主儿，反而还得记恨上了……
姜芹正想着，陆行云还只当她不乐意。好不容易碰上个能打的，他正有兴趣：“这样，无论你是输是赢……”
“哥哥，你又抓着别人不放要打架啦？”
陆行云话还未说完，就瞧见一个小萝卜丁从门口噔噔噔地跑进来，一下子扒住了他的小腿，打断了陆行云的话。
陆行云高兴地抱起了小萝卜丁，在他奶乎乎的脸上亲了一大口：“你这小子，这哪能叫打架，这叫比试。”
小萝卜丁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一点儿也不嫌弃的模样，眼里都是欣喜：“那我也要同哥哥比武，若是舟儿胜了，哥哥便不许再走了，留下来陪舟儿玩。”
姜芹一看，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这个小男孩，不正是她在灯会上碰到的那个吗？
当日他唤那带面具的青年为兄长，莫非……那人便是陆行云？
姜芹浑身都僵硬了，不会就这么巧吧？怪不得她怎么都觉得这位陆少爷的声音耳熟无比。
幸好当日大家都带着面具，更何况她现在易了容，变了声，跟原来的模样只有六分相似，倒不至于被认出来。
也许，对人家来说，这压根是一件不足以放在心上的小事而已。
眼下也过了小一会儿，姜芹歇息的差不多了，学着少年郎的模样，同陆行云行礼：“还请公子手下留情。
陆行云一听，便笑了起来，如清风明月般令人惬意。
对方这是同意了。
他自小跟着舅舅学武，舅舅手下的将士，都让着他，不肯下狠手，打起来没劲。唯有舅舅说，什么时候能不被他打趴下，也就算是出师了。
今儿个好不容易抓住了个看起来能打的，怎么愿意放过？
陆行云虽是官家少爷的身份，说话倒是守信，一只手背在身后，说单手打斗就是单手打斗。
“去儿，挑一把趁手的武器同我比试，可不要再来竹棍来了，没得敷衍我。”
众人一听，才晓得那瘦弱少年挑选竹棍，竟还是故意偏让，脸上一阵着火，烧的厉害。
姜芹见那陆大少爷，挑了把长剑，剑身颇长，样式古朴，便也与之对应，挑了把剑，不过是把轻盈小巧的软剑。
“接招！”陆行云干脆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下盘有度，足尖一点便朝姜芹而去，姜芹闪身险险躲过。
好快！
这陆少爷的剑式，远比刚刚那群人要厉害得多，须得打出全部的注意力来。
姜芹剑锋对手，也不禁兴奋起来。除了与师傅见招拆招练习之外，还许久没这么酣畅淋漓地打过。
刚刚地比试中，她消耗了不少的力气，眼下虽回复了些，却不是面对寻常地对手，还得十分注意。
避开了对方几招刺砍之后，姜芹一个回旋，足下使了一招“清风点月”，从陆行云身后绕过，膝盖微弯，剑柄朝外，配着手肘关节，朝他腰间软肉之处点去。
陆行云本欲伸出右手拦下，却忽然想到，刚刚承诺了只用单手比试，若他伸手，便是违规了。他右手攥拳放开之际，便糟了姜芹这么一下，整个人后退几步，才稳稳站住。
周围人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江秦这小子，也太大胆了吧！
谁知陆行云脸上，不仅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因极度兴奋而泛起了轻微的潮红。
“好俊俏的功夫！再来！”
姜芹更是打出十二分的注意，对方仅用一只手，便能与现在的她打成平手，若是双手来试，还不知会是怎样的架势……
二人又缠斗了几分，最后因姜芹体力不支，败下阵来。
姜芹叹了口气，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碰见了故人，周石还当她是因为输了比试心情不快，一把拍在她肩膀之上，用遗憾的口吻说道：“江小兄不用如此叹气，你已经很厉害了，换了我的话，在那陆大少爷的剑招底下，能不能撑过三个回合，还是未知数呢！”
周石的拳脚功夫一般，体格也是中等，力气却是极大，这几下拍的姜芹险些踉跄脚滑。
“我只是有些累了气喘，并没有将比试结果放在心上，周兄勿要担心……”姜芹勉力说道。
周石讪讪地收了手，脸上露出几分害臊的神情来，倒是他瞎担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次的护卫头子，我便让你当了！”陆行云隔着几步，对着姜芹说道，眼睛亮如七月星辰。
“江秦，江水之江，秦汉者秦。”言简意赅，如她耍出的剑招一模一样，干劲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江秦……”陆行云嘴里重复了几遍，名字简单好记，却又不落俗气，才笑着说道：“我记住了。不过……你如此好的身手，为何只想到我府里来当一个普通的护卫？”
“因为钱多。”
“钱……多？仅仅如此？”陆行云有些无语。
“是。”
说的越多，错的越多。
第三十三章
陆行云随意摸了摸鼻头，对方如此言语到不知该如何回答。
“观你相貌和身手，也应不是凡家，不知师出何处？”
姜芹心中气恼，这人怎缠着她问个没完，又知对方身份高贵，进的官家人府中也应当处处提防，想了想，还是老实的回答：“我原不是广平府人氏，家中原有几分不错的生意，没想到遭人暗算，如今破产欠债，但上有母亲同姨娘需要养着……”
话中倒是将由头交代了七八，又模糊了一些信息。如此一来，“江秦”的形象倒是跃然纸上。
一个家道中落、学过武艺的富家公子，因要养着剩余的家眷，不得不出来替人做工。
也是，那平民百姓家里头，哪出得了这样的人？相貌不俗，武功更不俗。
陆行云一听，面上便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原是这样，倒也是有几分担当。”
松淮手里的小萝卜头，挣扎着跳下了，蹬着两条小萝卜腿，便跑向了姜芹，口中羡慕：“小哥哥，你好厉害，除了舅舅以外，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同我哥哥他打这么久。”
松淮无奈，忙抱起小萝卜头：“小少爷，你该回去习字了。”
姜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那小萝卜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只惹人怜爱的小鹿：“我叫陆行舟，你功夫这么好，以后可以教我吗？”
陆行云一把撸过那小儿，夹在腋下，口中微酸：“你若想学，为何不找你兄长我？”
“哥哥打架太过鲁莽，不好看。”
陆行云一口气梗在喉间，姜芹身轻如燕，灵动敏捷，外人看起来自是如灵鹤振翅，踏雾乘风，颇有几分美感。
“算了，你这臭小子，还是写你的大字去，若是父亲回来瞧见你一日为练，回头腚上开花，可别找我哭诉。”
陆行舟这才委屈巴巴地被陆行云夹着，出了远门，径直离去。
见那二位贵人走了，姜芹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边的周石凑上来搭话：“未曾想到江小兄家竟还有这样的事，怪不得我瞧你谈吐行事与别的粗鲁汉子不同。”
姜芹未搭话，本是女娇娥，自然是不一样的。
周石见他不说话，还指当他伤心难过，遂安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如放宽心些，左右你这护卫头子的位子稳了，一个月可是不少的银钱，若省着些，够你一家子嚼用了。”
姜芹见他也是出自好意安慰，有几分真心，也难得对他淡淡一笑：“多谢周兄。”
周石一愣，不禁暗自腹语：这江小兄，行事文静淡然，还只当他是个天生性子冷的，没想到笑起来倒还怪好看的，他一粗鲁汉子都能瞧花眼，若身为女子，还不知是怎样的美貌。
周石一拍脑袋，他这又是在昏想些什么，好好笔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