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狂人力大无穷,但好在没有智商,他们几个虽然遭受到了围攻,却都能够全身而退。
只是身上沾满了乌褐色的污血,腥臭扑鼻。
“走吧,我们先出去。”
韩祁用手指擦去溅到脸上的污血,眼神坚毅如铁,深邃的五官上不见平日里的嬉笑不正经,他整个人都变了。
城中出现此等大事,怕是要变天。
韩祁刚转身,身后忽然又传来脚步声。
经过刚才的事情,大家都很警惕,齐齐怒目回首,将几个求救的衙差吓得几乎要摔倒。
他们方才杀了十数个狂人,现在浑身血污,看起来,也没比“狂人”和善多少。
“救命啊,你们是前来支援的金吾卫吧。”那几个小衙差哭丧着脸跑上前:“我们几个早前奉命进来打探情况,不小心被“狂人”围攻了,幸好你们来了,如若不然,我等必死无疑。”
韩祁懒得搭理这几个胆小鬼,提着还在淌血的剑,往巷口去了。
*
城西出现“狂人”的消息藏不住,不过几个时辰已经满城皆知。
且不只是城西,就连附近的几条巷子,也出现“狂人”的踪迹,还伤了不少的人。
李琳琅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在听说“狂人”力大无穷,爱生食人肉以后,更是担心韩祁的安全。
他身先士卒,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
自然,出现“狂人”一事非同小可,李琳琅此刻出府只能给韩祁添麻烦,她只能留在府中等消息。
太阳下山后,李琳琅收到了韩祁送回来的亲笔信,看的出他十分忙碌,信很简短,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我很好,勿忧勿虑。”
李琳琅叹一口气,那怎么可能呢。
熬到后半夜,李琳琅才勉强睡着。
韩祁是踏着晨曦回到家中的,他先去沐浴,将一身臭腥味洗刷干净,这才轻轻的推门而入。
他已经将脚步放的很轻很轻,就是怕惊扰李琳琅安眠,可李琳琅还是醒了。
她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间看见韩祁,连鞋子都忘记穿,掀开云锦被,穿着寝衣就往韩祁面前奔去。
这个小姑娘。
韩祁唇边藏不住的笑意,张开双臂将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问见韩祁身上清冽的味道后,李琳琅才确定,这不是梦。
韩祁好好的,没有受一点儿伤,就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
虽然才分开不过一天,可李琳琅真的有些想他。
韩祁抱着李琳琅往床榻走去,将她轻轻放在被窝里,自己也躺了进去。
他只想抱着李琳琅躺一会,等会他要随韩叙进宫。
李琳琅抱着韩祁的脖子,唇色淡粉,水盈盈的眸凝视着韩祁,然后轻轻的,吻了吻他的下巴。
韩祁攥着她不安分的手,哑声:“别闹。”
刚经历过“想念”的李琳琅怎么肯依,她将韩祁抱住,从下巴吻到了喉结。
韩祁吐出一口气,将李琳琅的双手单手攥住,翻身,将人困在了身下。
李琳琅不安的仰视着他,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韩祁当然想做些真的可怕的事情,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固定住李琳琅的双手,慢慢亲吻着她的脸颊,而后是其他地方。
直到李琳琅喘不过气来。
韩祁觉得还没有够,可是进宫的时辰就要到了。
临走前,韩祁给李琳琅看了一张画,上面是一块编着号的木头腰牌。
他告诉李琳琅,“狂人”的身上都有这种腰牌,而这腰牌,正是三皇子命人给疫区的病人佩戴的。
李琳琅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要搅动整个元都的风云。
“小心行事。”她对韩祁说道。
韩祁揉搓着李琳琅锁骨上的“小樱桃”,认真的说:“我会的,等我回来。”
第45章
偌大的金銮殿上异常安静, 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皇帝坐在宽敞的龙椅上, 周身弥漫着一股子苦涩的中药味, 听完关于“狂人”的呈报后, 他久久的沉默着,锐利的目光虽被岁月磨去了锋芒,可久居高位之人,身上凌厉的压迫感不容小觑。
皇帝老了,病了,仍是一头雄狮。
此时此刻,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王者, 正瞪着自己老年最宠爱的幼崽,他苦心栽培的儿子,三皇子。
金吾卫早前斩杀了十数位“狂人”,从尸体身上取下了疫区病人所佩戴的木腰牌,同时也有“狂人”家属来辨认,确定这些人就是疫区的病人。
人证物证俱在,三皇子抵赖不得。
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根本不敢抬头看皇帝的眼睛。
良久, 皇帝无声的挪开视线, 眼神里藏不住的失望。
“陛下,这些“狂人”乃是疫病变异后的结果, 看起来不是突然发生的,臣斗胆问三皇子一句,殿下, 昨夜之前,疫区可已经出现过“狂人”了?”
太傅李密率先打破沉默,一双历经风霜的眼睛,轻轻看向六神无主的三皇子。
三皇子用余光扫向宋尚书,期待能得到他的提示,李密老谋深算,怕自己一不留神落入李密的陷阱。
宋尚书捋一捋胡子,没有回应。
三皇子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道:“太傅何出此言,城中出现“狂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李密摇头:“殿下,臣昨夜救下了几个疫区的医工,据他们所说,疫区早就出现了“狂人”,只不过瞒天过海。”
三皇子呼吸骤然急促:“太傅……这,这是无稽之谈。”
荣亲王瞥了三皇子一眼,刚要开口,却被徐楚仪打断了。
“太傅,殿下为了疫症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每日需要处理的事务繁杂,千头万绪,很多事情都是下面的人去执行,太傅所说疫区早就出现了“狂人”,下官斗胆一言,需要细查。”
徐楚仪站了出来,言下之意,“狂人”就算早就出现在了疫区,也可能是下面的人欺上瞒下。
徐楚仪从前常来李府做客,和李密曾有几分薄交情,如今却各为其主。
李密轻轻一笑,并没有多言。
他还等着看皇帝的态度。
此刻若对三皇子穷追猛打,反而会激起陛下的护犊之情。
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看着皇帝的脸色。
“咳咳咳。”皇帝剧烈的咳嗽起来,本就不好的脸色更苍白几分,皇帝对御前总管摆了摆手。
御前总管急忙长喝道:“退朝。”
“狂人”一事皇帝暂时没有表态,只是疫区的事情交给了下面的官员做,三皇子和太子都不再插手。
眼下,将从疫区逃出来的“狂人”全部控制起来更为急迫。
*
皇帝的寝殿里,贵妃娘娘正亲自喂皇帝喝药。除夕以后,皇帝的病越发不好了,吃了许多药都不见好,人也越来越消瘦憔悴。
贵妃看着皇帝,心疼的眼眶湿润了,但还是强忍着挤出一个笑容。
“三郎,吃了药便睡会吧,养养神,妾就在外头守着。”
皇帝阖上眸:“侍疾的这些日子你也累,先回你的寝殿休息吧。”
贵妃擦了擦眼角,欲言又止后还是站起来出去了。
御前总管急忙上前伺候皇帝午睡。
皇帝恹恹欲睡,费力的说:“也只有贵妃,会叫朕一声三郎,满后宫的女人,也只有她最得朕心了。”
御前总管垂目听着,皇帝对他说这些只想倾诉,他只管长耳朵听,出了门就要忘记,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
皇帝露出微笑:“三皇子出生的那晚,嬷嬷一将他抱出来朕就喜欢,太后说,他长的同朕小时候一模一样,不像太子,长的像他母亲。”
御前总管听着,低声道:“是啊。奴才那日也伺候在侧呢。”
皇帝用帕子捂着嘴咳了几声,帕子上沁上乌黑的血渍。
皇帝近日时常咳血,御前总管急忙端上茶水给皇帝漱口皇帝觉得胸口闷闷的,抬头问御前总管:“三皇子这些日子过得很艰难吧?”
答案不言而喻,皇帝虽然没有责罚他,可也不继续宠着他,三皇子好几次求见,皇帝都直接拒绝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皇帝第一次这样对他,直接挫他的面子。
皇帝叹了口气,这都是为了磋磨他的性子,也是封住百官的嘴巴。
“明日叫他进宫侍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