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穆青城脸色变了变,挣开青年鬼和老年鬼的手,单掌撑地踉跄地站了起来,呼吸也有些急促:“你们真的能找到阿禽?”说着,穆青城的神色又紧张了几分:“可是......可是我已经没有钱给你们了,我的积蓄全部给了半仙大人......”
“......”这话傅长淮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说不要钱免费帮忙?那穆青城恐怕得怀疑他们不怀好意,另有所图,毕竟没有谁会平白无故地跑来帮忙,又不是菩萨。
碰到这种情况,倒是杜启明突然脑子活络了起来,上前一步,面色极为和善地说道:“嗨,是这样的,我们啊,就是受半仙大人所托而来,她年岁已高,自觉命数将近,可仍然惦记着客人们未完成的夙愿,就让我们来助你一臂之力。这血碟出了些问题,怕损伤你的身体,我们这才把它打碎的。”
傅长淮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刚还夸他是非分明,这会儿谎话一套一套都不用打草稿的。这套说法漏洞百出,对付精明的人可不够看,不过要诓穆青城这个连神婆都会相信的傻小子,倒是绰绰有余了。
果不其然,穆青城听了这番说辞深信不疑,还十分诚恳道:“半仙大人真是明德至善,晚辈感激不尽!”
在场所有人心绪都非常复杂,杜启明都有点后悔刚才情急之下这么编扯了,还明德至善?那位“半仙”大人可真的不配!
好在穆青城这傻小子一心只想救梧桐雨脱离业火苦海,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人的表情,他上前抓住杜启明的肩膀,恳求道:“这位兄弟,你一定有办法找到我的阿禽对吗?求求你帮帮我!”
“这个......我......”杜启明苦逼地想着:我哪有这本事啊大哥,在场最菜鸡的就是我好嘛,大哥你可求错人了......
正当杜启明尴尬得一头大汗时,林听蛰及时上前解围道:“你可知梧桐雨的生辰八字?”
“我知道!”阿禽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烧傻了脑袋,连阿禽的师父都以为他撑不过去了。穆青城着急不已,从师父那里问来了阿禽的生辰八字,冒着大雨去庙里求来一枚平安符,亲自放到了阿禽的床头。结果第二天,阿禽奇迹般地退了烧,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过来,穆青城也是从那时起信起了神佛,相信他们真的能保佑阿禽平安一生。
林听蛰点了点头,取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让穆青城在符纸上写下梧桐雨的生辰八字。穆青城照做后,林听蛰又指了指摆放在碎裂血碟边的那个小泥人,说道:“这泥人可否借我一用?”
穆青城虽然不太想让别人碰他的泥人,但这毕竟是为了找到阿禽,便也答应了下来,他珍稀地捧着小泥人,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林听蛰的手中。
林听蛰左手捧住泥人,右手拾起符纸一贴,分明没有用上任何胶黏物,符纸偏就牢牢地固定在了泥人上面。
“九星吉曜,四象昭昭。召魂令,起!”林听蛰一边念着咒诀,一边驱动掌中金光,附着在穆青城手书的墨字上,墨字被金光从符纸上抽出,如只只灵巧的蝴蝶,在小泥人四周飞舞盘桓。
穆青城见这般异象,惊得呆住了眼,就连那位半仙大人,也不曾使出过这样的本事来,看来还是眼前的青年更有本事些!
穆青城的目光更添几分灼灼的期待,但林听蛰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墨迹蝴蝶在小泥人周边盘桓不休,却丝毫没有往其他地方飞去的趋势。
足有一刻钟的功夫,墨迹蝴蝶始终没有离开林听蛰掌心的小泥人,林听蛰灵力消耗过多,额头上浸出了密密的汗来。他叹了口气,收回了金光,蝴蝶随即瘫软下去,重新变成了符纸上普普通通的墨迹。
穆青城见状,焦急地询问道:“怎么样,找到阿禽的踪迹了吗?”
林听蛰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他的魂魄,已经不在这人间了。”
☆、剧院魅影(十五)
杜启明半懂不懂地问道:“不在人间?那去哪儿了,地府?梧桐雨不会已经投胎转世了吧?”杜启明秒变阵营,彻底放弃了唯物主义,开始跟上了队友们的节奏。
“他没有投胎。”傅长淮神色也有些复杂:“先前我特地问过负责紫阳镇区域的鬼差,他们并没有勾过梧桐雨的魂魄。”
这回杜启明彻底懵了:“不在人间,不在地府,那能去哪儿,难不成魂飞魄散了?”
穆青城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冷,他又想起了每夜噩梦里的场景,他的阿禽在大火中苦苦挣扎,哭着喊他的名字......
正当穆青城绝望之际,傅长淮却眼神一亮,开口道:“召魂令召唤的是流离在人间的鬼魂,却召不来人体内的生魂。”
听到这话,林听蛰也是精神一震:“傅大哥,你的意思是......梧桐雨没有死,他还活着?”
“阿禽还活着?”穆青城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可我把公馆的每块砖都翻遍了,都没有找到阿禽......”
白寒川此时也觉出了事情的不寻常,他问穆青城道:“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在公馆里呢?”
穆青城茫然地回道:“我问过阿禽的邻居,他们都说阿禽自从回了公馆,就没有出来过。”
“那你就是没有亲眼见到了。”白寒川不由地赞了一声:“金蝉脱壳,倒是聪明。”
穆青城猛地被点醒,灵台骤然清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仔仔细细地分析道:“如果阿禽没有葬身火海,还是借助一场火灾,制造了死亡的假象。那他一定是在躲着谁,阿禽没必要躲我,他师父也待他极好,并无苛刻,莫非是......吕老板?!”
思虑至此,穆青城粗粗地喘了口气,怒道:“姓吕的到底对阿禽做了什么!”
傅长淮见穆青城情绪又要失控了,连忙劝阻道:“行了行了,你在这儿瞎想也没用,到底什么原因,问一问你家阿禽本人就知道了。”
穆青城眸中闪起了希冀的光芒,他忙问傅长淮道:“你能找到他?”
傅长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身上有没有梧桐雨接触过的物品?”
穆青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这个小泥人是我做给自己珍藏的,阿禽的那一个在火灾废墟里也没有找到痕迹。”
而这时,一旁的白寒川却嘲讽道:“啧,老傅你傻了吧!纪念馆这么多梧桐雨用过的行头,你还问那傻小子做什么?被他传染了?”
“......”傅长淮被损得哑口无言,妈的,是傻了,我竟然没想到这个......
邵君阳看了看存放行头的玻璃柜,说道:“可这玻璃柜上了锁。”白寒川也凑上去看了一眼,无所谓地说道:“直接砸了吧!”
?队友这么莽的吗?杜启明连忙凑上去说道:“别别别,别砸,闹出动静来邻居得报警!”
说着,杜启明随手从背包里掏出两根细铁丝,对着锁眼捣鼓了几下,就听到“咔哒”一声,玻璃柜的锁被他顺利打开了。
白寒川见杜启明那熟练的模样,开玩笑道:“你这招开锁挺溜的啊,在原来的世界是做贼的?”
“呸呸呸!你才做贼呢!”杜启明刚帮大伙儿开了锁,可人家愣是不领情,气得反驳道:“我正儿八经学机械的,有发明专利的!再说了,这年代的锁结构都差不多,开起来又不费什么功夫。”
见杜启明破天荒炸了毛,林听蛰也不是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头发挺软,还有些毛茸茸的,像只扯着脖子吵吵的小动物。
小动物杜启明被林听蛰这一波摸头杀,瞬间哄没了脾气,老老实实地把玻璃柜打开,让开位置站到一边,乖到不行。
傅长淮也不耽搁,从口袋里捧出了两个小纸人,递到玻璃柜里,让他们去闻一闻梧桐雨残留的气息。
不过这一次,小纸人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比“OK”手,而是挥着小短胳膊比划了好一会儿。
杜启明看得不明所以,出声问道:“他们这是在比划啥呢?”在场也只有傅长淮能看懂小纸人的手语,他解释道:“他们的意思是,梧桐雨确实还在人世,但他不在紫阳,在很远的地方,大概有几百公里。”
听到阿禽还在人世,穆青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杜启明挠了挠头问道:“这么远?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