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番外(80)

“你也在?!”

“我不在,您不知道,这会儿,满城都在找您。您到底为何此时要去宫中行刺?还与那刑部侍郎一起?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琅邪沉声道,“你走罢,我得去救息子帆。”

“您不要命啦?!黑甲可非寻常官差。那刘荣已被拿了。”

琅邪一怔,又道,“他不能这么死了。”

“那也稍安勿躁……”白青青眼看拉不住他,便道,“再过一日便要祭天,到时候黑甲至少分散大半,殿下真想救人,我们从长计议。”

琅邪忙抓住她,“你说什么?他现在没事?”

“祭天之前不准杀生,皇帝把他关进牢里了。”

琅邪一下瘫在屋檐上,长舒一口气,“你怎地不早说?”

“殿下听我说话了么?只是我听说,他可真把皇帝惹恼了,恐怕祭天一结束便要问斩。”

琅邪沉默。

“殿下也不必担忧,至少这时节他性命无忧。哎,这位息大人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可真又笨得紧,但人倒是不坏的。”

琅邪还是沉默。

“殿下?”

琅邪问,“你想干什么?”

“嗯?”

琅邪抬起头来,冷静道,“你们的计策,说给我听听罢。”

作者有话要说:烂

☆、人心惶惶

当,当,当——

宫中铜钟敲响,院墙内外一阵骚乱,一个锦衣少年大步流星地从房中跨出,“祭天开始了?”

心腹总管道,“是,殿下的马已备好。殿下当真不去宫里?宫墙下可瞧不见什么。”

“去宫里?只怕又讨父皇的嫌,”樊诚望着天,自嘲一笑,“你也别安排人了,我自己骑马儿去,随意走走。”

“那可不行,现在外头可不太平!”

这话倒是提醒了樊诚,想到那个让京里人人心惶惶的说法,外逃的有,进京的也有,不出五日,那个人就要攻来京城了。

他愣了一愣,压低声,“父皇还在,哪里就看出不太平了?”

总管忙道,“是,是,小的胡说,合该掌嘴!”忙狠扇了自己两巴掌,免得主子动气。

“得了得了,”樊诚不以为然地往外走去,“倒是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出名堂没?”

总管压低了声,“打听到了……这司马大人脾气也忒迂了些,皇上饶他不死,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成日在牢中大喊,说些大逆不道的话,那方少爷只说他已疯了,不让人报,否则,真不知要遭何等酷刑。”

樊诚阴沉沉地扫他一眼,“你懂什么?也敢对他肆意评说?”

总管今日已两次被他呵斥,忙道,“是,是,司马大人为人忠厚,小的算什么东西,胆敢对他老人家指手画脚?殿下,小的只是嘴上说说,老人家年纪大了,那牢里阴寒,小的还差人送了些东西,让他们照顾点,您可别生小的的气。”

樊诚脸上还不见高兴,“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我跟你生气?”

“是,是。”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府门口,天色还早,樊诚从腰间随意揪了块玉环,看也不看朝他怀里扔去,“还算你有功,回罢,别跟着我了。”

翻身骑上骏马儿,手底用力,“驾”一声,马儿已带着他跑了起来。

“诶,殿下——”

此次祭天不在护国寺,就在最靠近宫外的城墙上,百姓站在墙下便可观看;此时钟声敲响,京中万人空巷。

城墙下人摩肩接踵,人头密密麻麻,纷纷抬首望着城墙上头。

樊诚骑着马儿行得艰难,行不多远却已招来好些个白眼,只得下了马,又把它拴在一棵树下,拍了拍它的脸颊,“乖乖在这等着小爷。”便随人群一道前往。

当,当,当——

钟声响了最后一轮。

樊诚抬起头来。

他从来站在城墙上俯视的,今日从下头看向上头,看道幡在风中飞扬,一干白袍童子鱼贯而出,樊帝一身雪白衣衫,宛如天神降临,众星拱月。

他身侧一顶金色的轿子吸引了樊诚的注意,这轿子摆在最醒目的一级台阶上,正好能让墙下众人都瞧见,想来是什么祭天所需的尊贵法器,两旁黑甲守卫严实,旁人近不得身。

此时,樊帝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与当日登基为帝时无异,他站在高高的朱红城墙上,一身金色龙袍,虔诚净手,焚香,跪拜,进献玉帛……

忽然,樊诚脸色一变,瞧见前面站的那人,是那个被称为仙长的灰袍道人,此人脸上始终挂着令人浑身不舒服的假笑,宛如一张面具,每当他说一句,父皇才跟着念一句。

当樊帝念到某一处时,宫墙上方忽然泄下一道金色阳光,直直打在他身上,从他脸上的表情可知,他完全沉浸其中了,好像自己在念着世上最美妙的语言……

是了,那日宫里见着的父皇果真只是幻象,他仍是想做个好皇帝的。

“……一求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二求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三求盛世不衰,永得长生……”

樊诚垂下目光,望了望周围,想在百姓的脸上看到同样沉溺于往昔的幸福与信心,可当他目光落在众人脸上时,他惊愕不已。

——他看到一张张苍老、僵硬、残破、贫穷的脸,上面写满了惊惧,失望,麻木,愤怒和怨恨。

他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眼睛再睁开时,看到的仍然是那些丑陋而僵硬的表情,那些眼神里好像写满了怨毒的诅咒。

他大吃一惊,又连忙抬头看向他的父皇。

“……逆朕之势,天理难容,万劫不复。”

“……逆贼樊裕攻打君父,危天启安宁……”

“……朕于此号令,擒拿反贼——”

啊——

他看到父皇的脸,倏地在阳光下变成了一个直立着身子的怪物,像长腿的龙,又像人脸的虎。

那怪物的脸仍旧附在他身上,忽然间,不止他,连带他周围的那个仙长,那些童子,也纷纷变得千奇百怪,随着他们说话间的眼神,鼻翼的震动,嘴角的弧度,怪物的脸也逐一显现出贪婪,狡狯和狰狞……

“啊——”

樊诚大叫一声。

可人声鼎沸,立刻便淹没了他的声音。

他父皇还在城墙上他的耳朵里忽地灌进了很多声音,有凄厉的哭声,有恶毒的笑声,也有尖刻的诅咒,面前忽然出现一张又一张脸,每一张都一闪一闪地变幻着,好像纷纷都不再是人,而是会使妖法的怪物。

他“啊啊”地大叫着跑出人堆,跑过街道,街上人迹逐渐稀少,樊帝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他还嫌不够,还要跑到没人的地方,直到樊帝的声音彻底消失,这才觉得舒服了些,胸腔那种窒息的感觉渐渐平复。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此时甚至不敢再回头看一眼,仅是回想那城墙上的人脸,脑袋里就好像有一百种意味不明的声音在响。

他摇了摇脑袋,忽地瞧见一队黑甲匆忙从对面跑来,其中一个医官打扮的男子手上染满血,捧着张布条,亦满是血迹,正哀哀戚戚地跟在那黑甲旁小跑。

樊诚冲上前去,“怎么回事?”

“小王爷?”那人吃了一惊,“您怎么在这?”

“怎么回事?”樊诚又问,“谁出事了?”

“那,那位大人死了……”

樊诚脑子一懵,“哪个大人?”

“前些日被陛下打进死牢的那个,司马大人!”

“……”他只觉脑中又有数道声音作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正值一日阳光最为刺眼的时候,太阳晃得他有些晕头,他又问了一声,“你说谁?”

“司马大人!”

“放肆,再敢胡说!”

空气中马鞭一响,那医官脸上已多了一道血痕!

那人被突然暴怒的樊诚吓得直哆嗦,捂着脸跪下求饶,“小的不敢胡说,方才黑甲找小的去救人,可小的去时,司马大人气已绝了!”

樊诚逼近他,瞳孔用力收缩,“你告诉我,是谁敢杀的他?!”

“……没没没人杀他……”这人恐惧万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司马大人是自尽的……”

“自尽?你说他自尽?哈,如何自尽?!”

“咬,咬舌自尽……”

“哈,咬舍自尽,他为何要咬舍……”

那人瑟缩着,忽地想起什么,将手中血布递了过来,“您瞧,还写了个什么东西,小的没看出来……”

上一篇:呦,玉玺丢了?下一篇:揽你自照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