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番外(17)

他出了牢,回府路上路过一家药铺,也就顺路进去,那掌柜的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通,只凑出两味来,“公子求的都是富贵药,小的这里可没有。”

琅邪也就拿着那药方,若有所思出了门。

等他回到府上,正遇着一人从另一头急匆匆赶来,抓了他便走,“知你有比试,近日尚书都不给你公务,可现今人手不够,便跟我走一趟罢。”

琅邪拿话堵他,“还说允我告一月假,你做独一份儿的侍郎,啧啧,这才不过几日,息大人。”

息延小声道,“算我错了,这差事我也不想干……嚯!你,你这胸口哪儿来的血?”

琅邪仿佛这才看见,“不知哪里蹭的,你找我何事?”

息延道,“你先等等,我再找几个人。”

说完又去了趟刑部,提了几个平日精干善打的人便走。

琅邪一瞧,讶道,“怎么?你要打架?”

“边走边说。”

他二人并排在前,穿街走巷,息延嘴巴又直又快,三言两语便将事情交代清楚。

原来近日琅邪被皇上允了不上朝,不知朝中状况,自不知起了迟到之风,几个大臣议事不专,且常常不知所云。

一而再再而三,皇帝压着怒火在朝堂问,竟都只含含糊糊地请罪,把人弄到御书房一问,个个面面相觑,却都不知从何说起,只一个劲请罪,搞得皇帝大为光火,险些就要将这些老家伙拖出去杖责。

这时才有人支支吾吾地说了,不过说了几句,众人便称自己亦如是。

你当为何?却原来是那闺房之事,耽误了朝中大事。

皇帝怒归怒,也知这事有些蹊跷,只是上不得台面,不可明派下去,思来想去,只好将息延召进宫。

要他堂堂刑部侍郎查探这档子事,息延老大不愿意,皇帝瞧他脸色,声音一沉,说,怎么?息爱卿也要向朕拒绝这差事?

息延哪里敢?

忍气吞声明察暗访,只发现这几位大臣近日家中都招了侍女姬妾,这帮女子一出现之时,便逐一开始误事。

他奉命暗查,没有旨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些大人府中抓走其中三人,将三人丢在黑牢中,威胁道,各自交代清楚,使了什么手段,若不合作,十大酷刑可还等着!

他随口胡编,把那画面说得血腥残忍,几个弱智女流一听,依依呀呀哭成一片,求大人饶命。原来这些女子在被买入大臣家中的前一晚,都得到了一种香料,唤名“魅香”,那给她们的人说,这魅香是男人死穴,抹在身上,就是守了几十年清规的老和尚,也不由得他不动心。

几个女子做的皮.肉生意,只是起了小心思,哪知道会误此大事,一个个哭着求息延饶命。

息延讲到这,觉得好没意思,“最多也就是个黑市买卖,算计官员,却只是几个女人,哎,我可真怕女人哭,头也哭大了。”

“息大人啊息大人,难不成小事不好,惊天谋逆大案才好?”

息延连忙捂他嘴,“你这人,何时也学小王爷,嘴上没了遮拦!”

两人一路斗嘴好不热闹,还是随从及时提醒,“大人,平康到了。”

☆、打草惊蛇

那平康是何地?只需看古往今来书里写的小曲儿唱的,多少文人骚客,官僚贵族,商贾富豪,与那最美艳又最有才华的女子、最轻佻又最下.贱的女子间的故事,大多发生于此,或郎才女貌前世今生,或缠绵哀怨辗转难眠,复被写进书里编进曲里,在此传唱下去。

江南亦有秦淮艺妓。只是琅邪四岁便被撵上山,一待就是十年,摸鸟打鱼捉兔子倒是学会不少,对这红粉之事却是一窍不通,来京六年,与那息子帆结交久了,虽不如他风.流浪.荡,也早不复当初的懵懂少年,少不了来过此处。

平时都是偷喝花酒,查案却是头一遭,一行几人找了家进去,将那环绕的莺莺燕燕都打发掉,各自去窗边窥探。

青天白日,这平康里熙来熙往,盏茶的功夫,一家进进出出不下二十人。琅邪瞧得眼花缭乱,见息延仍没个下文,只好问,“抓谁?”

“不知。”

“嗯?”

“除了知晓那人在午时出现,暂无旁的线索。”

琅邪眉毛一抽,“你是说,也不知那人相貌身高,衣着配饰,便从午时经过此间的千百人里选出一个?”

“这么说,也没错。”

“我还是先回去睡……”琅邪整整衣摆,作势要出门。

走出几步,却被息延一把逮住,他头也不回,逮得却准,“你过来瞧那人。”

琅邪赶紧凑上前,顺着他手指方向一瞧。

长街上,行人不少,到处是姑娘招袖揽客,息延所指那人,得仔细地看,才能看见他混在一家门口,中等身材,中等相貌,一边与姑娘说话,一边左顾右盼。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得姑娘一个白眼儿,还要再说,姑娘气极,朝身后龟奴说了句什么,那龟奴马上撸起袖子上前,那人只好求饶,去找下一个大妈。

如此这般连找了七八家,只有四人理他,又只有两人听得久些,一人掏了银子。

眼见人赃并获,息延一个手势,“你,留在这儿继续看,给我看清楚点!你去那‘百里阁’前门,你去那后门,琅邪你......”

“大人,大人已经走了......”

息延扭头,门果真大开,琅邪早已不见人影。

他暗骂一声,赶紧追了出去。

那人倒很谨慎,琅邪匆匆下楼,还没混进人群,他便嗅到危险,货也不给了,就势蹿进那叫百里阁的妓.院,惹得那掏了银子的大娘尖叫不已。

琅邪越过她追进门去,正见那人身影在楼梯口一闪而过。

追到楼梯,一群衣不蔽体的姑娘冲了下来,一个个将他挤着围着,空气中一时漂浮着迷人而古怪的香味,不少客人寻味而来,前仆后继,就这般将琅邪堵在不上也不下的位置。

他被挤了个半死,待终于重见了天日,站在人来人往的梯口,却已不见那人身影,环顾四周,只有客人与姑娘们的欢笑声。

息延赶来时,看琅邪站在拐角,问,“人呢?”

“丢了。”

“丢了?”

琅邪吸了吸鼻子,朝右面走廊去,“嘘。”

息延心想前后都有人堵截,便不那么担心,耐着性子跟在琅邪身后,看他狗一样抽动鼻子。忽见他在一扇门前停下,低声问,“方才上楼你可闻到味了?”

息延点头,“一进来便有,那味儿和黄大人家的余烟味道一样,差不离了。只是这会儿满屋都是,有点麻烦。”

琅邪指了指房间,面有得色,“你就没发现那味道到此最浓?”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却无动作。

息延道,“等会儿进去,里头若是正在办事,你记得给女人丢床被子。”

“为何不是你?”

息延道,“说不定进去便是一场恶斗,谁让我们是哥们儿,我乐意卖命。”

“不不不还是让我来卖这命……”

“那可不行——”

“咿呀”一声,门自内打开。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站在门边,抱臂打量着门外做贼似的两人,“两位大人好兴致,竟然来听哈查的房中事!”

琅邪愣了愣,“怎么是你?”“啪”一声拍开门闯了进去,却只见那满屋的粉色纱帐,女子半卧在被中,海藻般的长发半掩容貌,更露出一半勾人的身子,此时见有人来,惊呼一声,随后唤着哈查,“王子~”

“大胆!”哈查被打扰了好事,又被闯进门去,怒视琅邪,“擅闯本王子房间,大人似乎欠一个解释!”

“王子,”息延表面拉扯着他劝慰,实际却半是阻拦,“琅邪绝非有意冒犯,实在是查案到此,担心王子安危受损。”

琅邪四下查看,时不时抽抽鼻子,并不理会他俩。

哈查甩开他手,“侍郎的意思是,那位疑犯在本王子的眼皮底下逃进去?还是疑心就是本王子?”

息延赔笑,“不敢。”

琅邪走出门来,朝息子帆使了个眼色,又对哈查道,“王子殿下,中原有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便是说,您又没犯法,怕我们刑部做什么?”

“你说什么?!”

息子帆深吸一口气,眼看火花要起,忽然西北角传来一声明亮口哨,息延抬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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