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平太清楚自己了。
像她这种慢慢吞吞胆小懦弱的性子,最适合的对象应该是比较平凡普通的,找一个跟她志同道合的对象方能够平平稳稳的度过一生。
偏偏,她心动的对象是云修。
那可是云修啊。
面对未知的一切,她跟云修现在所经历的是完全崭新且无法预知到结果的情况,且云修是有野心有追求的人,她这么弱鸡的留在他身边,对他而言并非好事。
尤其是以前发生过的种种事情,让沈清平更加没有颜面去面对云修。
她还是把这份喜欢埋藏在心底好了。
白襄端来茶水,她立在桌边,瞧着那抹在床榻上滚来滚去的身影,以及听着里面那位接连响起的叹气声时皱眉。
怎么这位主子小小年纪的,过得这么累啊?
确定睡不着了,沈清平干脆从床榻上坐起来。
今日,是她去青山学院的日子。
沈氏则尤为激动,她醒了个大早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随即带着曲嬷嬷过去沈清平的院子里,见沈清平已经收拾好东西,身上穿戴的也是青山学院的衣袍时,眼底流露出惊讶。
这衣袍是按照男子款式来的,但是穿在沈清平的身上有一种雌雄莫变的美。
最让沈氏惊讶的是,那衣袍的尺寸竟然刚好合适,就像是有人知晓沈清平的尺寸量身定做的一般。
是巧合吗?
才不是。
衣袍是云修派人送过来的,说明是云修的意思。
曲嬷嬷打量着束了男子发髻,穿戴着男子衣袍的沈清平,眼底流露出几分怜惜。
小姐长这么大,就连一次女子的衣衫都没穿过呢。
记得沈清平很小的时候,在得知女儿身以后,经常用一种羡慕的目光看着穿着罗裙带着精致首饰那些女儿家。
曲嬷嬷心软,便用自己的积蓄去市集买了水晶珠花,珠花价格不高,做工却很不错。
于是,她将其买了送给小时候的沈清平。
接到女儿家的饰物,那时的沈清平高兴又新奇,未免被沈氏知道,沈清平小心翼翼将那朵珠花藏着。
可是,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
很快,沈氏就在无意间看到了那朵珠花,并且当做沈清平的面将珠花摔碎,大声指责。
因着这般,沈清平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女子的衣衫和饰物过多留心,因为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沈氏呵斥。
渐渐地,便养成了沈清平越来越沉默寡言,遇到什么事情也只会藏在心里一个人琢磨的性子。
将回忆里面安静哭泣的小女孩跟眼前雌雄莫变,美的惊人的沈清平联系在一起,曲嬷嬷眼底的怜惜加重。
她还真想看看小姐身着女装的模样。
沈清平则一点也不想。
男子的服饰穿戴起来要比女子的繁琐精细方便许多。
她虽然也有爱美的心思,但她目前就只是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所以在穿戴方面,越简单越好。
沈氏俯身,在她耳边道:“为娘跟你说的那些话,都记住了吗?”
沈清平内心很敷衍面上很认真的应了一声。
到青山书院也挺好的。
至少可以省去很多跟沈氏相处的时间。
至于沈氏计划的报仇计划等等,那都只是计划而已。
只要孟鼋永远智商在线,还有孟玉楼孟相宜外加上大皇子妃这样出色的儿女,聂氏在左相府的地位只会稳固。
而沈氏所谓的夺回一切的计划,从头到尾想要实现都是遥遥无期的。
只是希望沈氏的心态不要崩,不要在没有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疯狂的举动。
她被沈氏牵着离开院子时,途中,恰好遇到孟相宜。
孟相宜顺利考入青山学院,今日也是他要去学院的日子,他身上穿戴的衣物跟沈清平的一模一样,见到沈清平出来时,他一笑,“四弟,正好我的马车足够大,我们一同去青山学院吧。”
聂氏没有反对。
倒是孟鼋皱了皱眉,他不清楚沈清平跟云修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对沈清平的懂事还是极为满意的。
只是当目光落在沈氏脸上时,顿时抽回。
沈氏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招人待见。
老实说,沈氏的确是极其少见的美人,不然,也不会让他当初鬼使神差地娶了她。
要说对沈氏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和感觉,孟鼋到现在都没办法分辨清楚,他跟沈氏当年的那段过往,是他渣了沈氏,但遇到沈氏时,孟鼋觉得自己怪怪的。
他的许多行为,就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更不明白当初究竟是怎么喜欢上沈氏的,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跟沈氏走到了一起。
那种没头没尾的感觉,就好像是突然间有两个自己,一个自己跟沈氏扶着牵扯不清,而另外一个自己的脑袋则无比清醒。
直到现在,孟鼋都在怀疑沈氏是不是给年轻时候的自己下了药物,在控制着他的行为。
沈氏明白孟相宜说出这话是出于好心,她知道孟鼋对她们母女不上心,所以自己也吩咐曲嬷嬷私底下准备好了马车。
但是,如果跟孟相宜分开到达青山学院,那么,沈清平的地位和处境落在众人眼里都会成为笑柄。
孟玉楼立在聂氏身后,往日凝在眉间的愁绪消散。
反倒是她觉得沈清平不知为何在眉间添了一丝丝愁绪。
是因为她昨晚的话吗?
第374章 她跟云修不是断袖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被戳破的话,当事人还会一直半知半醒地活下去,可一旦清晰的认知到心意,便再也没办法活得没心没肺了。
沈清平就是如此。
昨晚孟玉楼的那些话,将她对云修的心思和感情得到了一个确认,也让沈清平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对云修动了心思。
只是,沈清平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想好应该怎么面对云修的感情。
也因着曾经的种种亏欠和伤害,让她羞愧的不敢把这份感情说出口。
而沈清平的反应,落在孟玉楼的眼底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在她眼中的沈清平跟云修都是男子,沈清平为此发愁,倒是正常的。
毕竟,男子喜欢男子这种事情在当下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
另外,沈清平究竟喜不喜欢她的兄长又是另一番说法。
聂氏见沈氏半天不说一句话,对沈氏的性子当即不喜欢,她这人说话做事直接,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不会浪费时间去东想西想,偏偏沈氏就是那种想一堆乱七八糟的人。
这种人太讨厌了。
聂氏想到时辰,未免路上发生什么事情耽搁两个孩子去到青山学院迟到,双眉一皱,“你还犹豫个什么劲儿啊,眼下孩子去到青山学院才是大事,沈氏,不是我说你,你在这里犹犹豫豫的不如让两个孩子赶紧上马车。”
她就是个爆脾气。
自从跟孟鼋成亲,接连生下几个子女以后,她的脾气就越来越暴躁。
当然,有一部分的缘故是孟鼋。
因为聂氏觉得,孟鼋这种渣男喜欢的肯定是温柔又知书达理的女子,她心中的白月光就应该是沈氏那种类型的。
年轻时候的聂氏,曾经非常自信的觉得粗鲁跟暴躁能够让孟鼋越来越烦躁,对她的热情度不断减退。
结果,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一开始,这样的方法的确是起到了一点作用,为此,聂氏还高兴地连着大吃大喝了几天,腰围都跟着涨了一圈。
可是不久之后,孟鼋又好脾气地凑上来了。
这下子,聂氏就更不高兴了。
她一旦不高兴,就会表现的越来越暴躁,没事拍打孟鼋几下,当着下人的面或者是当着孟鼋同僚的面当众责备也毫不留情。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跟沈氏设想的背道而驰。
她的暴躁粗鲁,不但没有让孟鼋对她越来越烦躁不待见,反而将孟鼋的脾气磨练的越来越好,这就导致聂氏差点郁闷死。
聂氏知晓沈氏最喜欢在孟鼋表面的柔柔弱弱的模样,她瞪了一眼孟鼋,“你傻站着干嘛?跟你的原配,也就是你现在的平妻二夫人说说话啊。”
她是无心之言,落在沈氏的耳朵里,却成了一种嘲笑和讥讽。
原配变成平妻,还变成了没人放在眼里的二夫人,可不就是在讽刺吗?
孟鼋始终对沈氏怀有戒心的,这点,从沈氏来到左相府开始便从未松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