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脖颈间的力道渐渐缩小,也给了沈清平能够得以喘息的机会,她模糊的眼睛渐渐清晰,待看清楚云修沉着脸,目光阴森的神态时害怕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沈清平有豁出一切的勇气的话,她一定会跟云修敞开来说,甚至奋起反抗,可事实上……她很怂。
她怕云修,非常怕。
无端端的被云修掐脖子,还感受了一把死亡的恐怖感知,沈清平委屈巴巴地落下一滴滴泪来。
然而,在云修的注视下,沈清平肩膀一抖一抖的,连哭都没有发出声音。
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也没听清楚云修说了什么。
看到眼前渐渐松开的大掌,沈清平便是泥人儿也有了三分脾气,她双手抓住云修的大掌,低头,果断地咬了下去。
她咬得极为用力!
这一口下去,沈清平也没有刻意的控制力道,尖利的牙齿陷入云修的手掌,很快,一股鲜血味便充斥在房间内。
云修眉峰微蹙。
他没追究,她倒是发火了。
呵……
果真是他对她太宽容了,才让她有了几分脾气。
沈清平发泄完,咬住云修手掌的嘴松开,心中的气愤也在减少,她抬起眼来,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由于刚刚落泪过水盈盈的。
待反应过来做了什么大胆的事情以后,她眼底涌出害怕。
再看被她咬出了血的手,沈清平石化片刻,随即抬手,赶紧用衣袖给他擦拭掉,她迅速地垂着眼眸,漆黑的眼珠转来转去。
糟糕……
一时没能够控制脾气,对云修伸出了愤怒的爪子。
但这也不能全部怪她啊,云修这货喜怒无常的,动不动就杀心起,她老被这般对待,心底有怨愤实属正常。
云修无视手掌上的鲜血,他盯着被她要出来的小洞,冷冷嗤笑,“我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属狗的。”
沈清平:“……”
属狗就属狗吧。
她垂着眼,想想看这么多天来的辛苦委屈,粉唇轻咬,也不敢贸然跟云修说话。
按理说,为了保全性命,她应该要跟云修道歉,但她想要道歉又倔强的不想要道歉,默默地掉眼泪。
每个人骨子里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倔强,沈清平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云修收敛起嘴角的笑容,冷冷睨着她,对手掌的伤口毫不在意,他也并非是一直金尊玉贵的,从小到大,他受的伤比这严重的多得多,“说吧,为何想要逃跑,是我没让你吃好,还是没让你喝好?”
一想到她心心念念计划下山,谋划着趁乱离开,云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大概不知道她究竟有多幸运,到现在还能活在他身边,都是因为他的宽容和破天荒的怜悯之心。
否则,她早就已经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离开人世。
明明贪生怕死,却还做这种胆大妄为的事情,云修倒是有点想知道究竟是谁给她的勇气了。
是姜別客吗?
思及此,他的眼底滑过厉色。
脖颈处还泛着疼痛,沈清平想要伸手去摸一摸被粗暴对待的脖颈,也想要让荔枝拿来铜镜看看脖颈的情况,可碍于云修还在这里,她不敢有所举动。
她的脑海里,则在回响云修说的话。
所以,搞了半天,云修是以为她下山是为了策划逃跑,才会对她大发雷霆,才会差点把她扔在书斋里自生自灭?
云修不耐烦地皱眉,他打量着房内周围,视线定格在窗棂处摆放的一株株植物之上,植物绿意盈盈,说明被照料的极好。
迟迟没能等到沈清平的回答,他再道:“说话。”
“……”
说就说,那么凶干嘛?
???
沈清平顺着云修的目光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房间内多出来的东西,她将这一点暗暗记在心底,把话题拉回去,“公子误会了,我下山不是想要逃跑。”
天底下没有会比待在主角身边还要安全的地方,她没那么傻。
闻言,云修紧绷的面色这才有所好转,“哦?”
第217章 公子舍不得我死
不是逃跑就好。
下一刻,云修深邃的瞳孔里幽幽寒光一点一点散去,周身涌动的凛冽杀意随之减少,同时,殷红如血的薄唇掀起一抹令人惊艳的弧度。
沈清平:“……”
见状,她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害怕反复无常的云修了。
她忽然听希望云修的人设没有任何转变,就是一十足的种马罢了。
至少,那样的云修比眼前的男人好应付的多。
脖颈处残存的灼痛感,则在提醒她上一刻云修差点将其活活掐死的悲惨经历,她眨了眨眼,立时湿润。
那番小模样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奶狗,可怜极了。
若非沈清平理智尚存,真的会策划该怎么从云修身边逃跑,她只希望原主的戏份尽快过去,那样,她能否活下去应当也会有了一个结果。
云修抬手,动作轻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眼底也在不经意间染上一层温柔,像是寒冬时节的一缕微光,微暖,和煦,“不是逃跑,那你下山难道就是因为贪玩?”
装可怜吗?
他不吃这一套。
不过心里面却暖暖的,还有点痒痒的,像是被毛茸茸软乎乎的猫爪子偷偷地挠着,每一下,都挠得他浑身舒爽。
沈清平可是个小机灵鬼,她想方设法地要下山,甚至还厚着脸皮采取微微撒娇的方式来征求他的同意,说明她一定会有想要做的事情。
迎上云修打量且探究的眼眸,沈清平心头狂跳。
看云修的样子,应该是只知道她要下山完成某些事情,但却并未猜测出她的目的,估计她在书斋之中见到柳香香的事情他也并不知情。
想到柳香香,沈清平便有些咬牙切齿。
毫无节操且一点也不讲义气的作者!
当时书斋内明明有能够通往外面的暗道,可是柳香香那个无耻的家伙,竟然在关键时刻丢下她先一步逃离。要不是她福大命大,焉能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
可说到底,也不能全怪柳香香。
事实上,她还是第一次跟《谋士》一文的作者见面,两人虽然聊得挺欢乐,但谁也没有规定在危难关头必须一方要去帮助另外一方。
换言之,也就是柳香香并没有对她伸出帮助之手的必要。
行走在这寒凉步步艰难的世道之中,沈清平孤身一人,哪怕寒冷,也不需要旁人来为她取暖。
她更明白一个道理,谁都没有必须要帮助谁的义务。
帮你,是对方好心,不帮,是对方的选择而已。
况且当时情况危急,柳香香只顾着自己逃命也是人之常情,沈清平反应慢了半拍,才会没有在那时跟上柳香香的脚步。而外面的箭雨不停,若贸然在书斋内走动,沈清平很有可能在走动的情况下被射进来的箭直接穿心身亡。
想想书斋内箭雨时的惨况,以及火光包围着她时的场景,沈清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浑身无力,想要休息,然而,云修的问题,她不能不回答。
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必须是有说服力的才行。
有了!
沈清平眼里亮光升起,想到自己还没能够得到的另一个答案,垂下脸来,“其实,我想要下山的原因公子也很清楚,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
云修:“……”
她的发现,他并不意外。
如果沈清平没有察觉到他对她的管束和行为上的限制,那才不符合沈清平的性格与观察力。
沈清平原本是想要用这个作为借口糊弄过去的,可是一抬眼,注意到云修的神色时,她心里咯噔一跳,随后抬起手,指了指屋子里摆放着火盆的地方,“我出身卑微,从小在沈家受尽苦楚长大,便是冬日里结了冰也能在河水里清洗衣服,像这等怕冷的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
她早怀疑身体有问题了。
那是在没来玄机门之前,还在云修好哥们照顾时,已经有所察觉。
至于她说的在冬日洗衣物的事情,自然是根据原主残存的画面得知的,且想想也知道,原主在沈家夫妻那里定然没遭到什么好的待遇。根据原主所生存的恶劣环境再想,沈清平便更容易推断了。
云修眉峰拧起,狭长的眼眸微微低垂,而后,抬眼望着沈清平,眼里迸射出的精光与探索,像是要把沈清平彻底看穿一般,“可我却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止于此,你似乎有很多事情在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