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用那么拼命躲了。”云荣斌的那一指不痛不痒,云浅却很配合的捂住了头,还装作很痛地瞪着他,问道,“那志远没事吧?”
“那小子现在在书房里躲着,我猜他们既然能找到府上,却只毒死马匹,应该只是想给我们个警告,不用太担心。”云荣斌边思考边分析道。
云浅点点头,同意他的观点。
她觉得太子已经醒过来了,不然,以那些护卫的忠诚度,今日死的可就不只一匹马了。
“好了,事情告诉你了,近日小心一些,我也打算回去窝着,年前都不出去了。”云荣斌站起来道,“我回去了,多陪陪母亲。”
等太子的伤好了,外面松懈的时候,太子就会进宫,他们才算安全。
云荣斌回去的时候,心情比来的时候要好一些,还笑着问雪鸢在做什么东西。
云浅又想了一些事,将茶吃完,才移到石头上继续做模具,让雪鸢继续讲听来的故事。
许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很认真,便不问。
入夜,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劳累一天的人,也渐渐入睡。
东城,顺安药铺,二楼一间屋子内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在黑暗中是那么微弱如荧光。
屋内,一只烛火在桌子上跳跃着火苗。
一个身穿淡色儒衫的男子坐在桌子边上,手搭在桌子上,嘴角噙着淡淡微笑,这人便是司徒风。
“事情办妥了,并引起了云世子的注意,想必她也知道了。”司徒风缓缓说道,“安心养伤吧。”
“她”指的是云浅。
在他的对面摆放着一张床,床上半倚着一个年轻男子,胸口被白色的布包得严实,脸色憔悴苍白。
他是云浅所救的那个人,也是当朝太子。
“嗯。”
太子闭着眼睛,轻轻发出一个声音,问道:“现在局势如何了?”
“假人会在七七四十九日后入陵,不过,有些人还是不相信,派人暗中寻找。”司徒风抬头看他,道,“你的人已经办成药童守在这间房四周,若有情况他们会把你带入密室,只是密室不透风,要委屈你了。”
“无事。”太子睁开眼睛,目光阴翳,冷笑道,“先麻痹他们一段时间,有些账,迟早要算回来的,只是苦了父皇和母后了。”
他说完似很痛苦,遂闭上眼睛,司徒风也不接话,房间内很安静,只有烛火还在跳跃。
须弥片刻,太子再睁开眼眸时,已恢复如常,转头问道:“她是怎么止血的,你真的不知道?”
司徒风摇头。
他想到那个女子,都忍不住想笑。
他们千防万防好容易说通留他下来帮忙,主要是监视,结果人家直接给他点穴了,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方法?
若是他能学到,以后便可以救治更多的人了。
司徒风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们查到,她母亲是九华宫的人。”
“哦?”太子沉吟了半响,露出一丝诡异的笑,道,“宫里兰贵妃也是九华宫的,五皇子,楚墨宸……她不是留下一药方吗?尽量帮解决。”
他认为这个女子既然有能止血,说不定,也能治好她自己脸上的伤。
第44章 威胁与反威胁
入秋的夜,温度要比白天低好多。
云浅经过天山诀一层淬体后,身体比以前要耐抗,在雪鸢睡着之后,她便起来,盘坐在被子上修炼。
经过太子这件事后,她在天山诀一层已经稳定,现在开始修炼第二层。
随着运转第二层功法,云浅周身便被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绿色光点所包围。
当成功运转一周天后,云浅突然睁开眼睛,下床穿鞋将腰带扣在腰上,披上放在床头的苏绣月华锦羽缎斗篷,打开窗户轻轻一跃,出现在屋顶。
微弱的星光打在身上,形成淡淡的光晕。
在对面,一个白衣男子几个纵跃,消无声息落在离云浅三丈之外的屋顶,对方嘴角带着浅浅笑容,让落了霜的秋夜,有如春风佛过。
屋下又传出破风声,一个人影出现在云浅身后,是许嬷嬷。
她手中提着一把剑,在星光下闪烁着寒芒。
“姑娘。”
许嬷嬷一双眼睛已经没有往日的慈爱,甚是犀利,上前一步,欲站到云浅前面。
“许姨。”云浅拦住她,轻声道,“无事。”
云浅识出对面的人,是顺安药铺少掌柜司徒风,脸上永远带着沁人心扉的笑。
司徒风是个有底线的人,从他维护采药人时,云浅便看得出来,他不会在这里动手。
而且,云浅也没从他身上察觉到杀气。
许嬷嬷虽然很担心,但还是很尊重地往后站了一步,只是一刻都不敢放松,握着剑的手因太用力,手指关节发白。
今天傍晚,她也听到云荣斌所说的话了。
这些人可都是杀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她怎能放心?
司徒风将对面二人的神态瞧出个大概,开口道:“少夫人,太子已经醒了,是太子我是来感谢你的。”
他毫不忌讳在云浅二人面前直接叫那个人太子,也应该猜出,她们已经知道了太子的身份。
而且他是半个读书人,很尊重云浅,尊称她为“少夫人”,康勇候府的少夫人。
云浅有些想笑。
感谢?毒死她三哥的马来威胁她们,这就是给恩人的回报?
“不用谢,我们说好的,是交易。”云浅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又说:“还有,这件事我可以保证我这边的人不会泄露出去,希望你们不要伤害我三哥和志远,也不要伤害府里的人。”
司徒风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这个女人只为别人求情,却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其实不是云浅心善大发大做好人,她只是觉得自己不太好杀。
她现在最担忧的是,嘉毅候府会卷入这场“夺嫡”风波。
司徒风听出她的话外音,道:“朝堂之事我也不太懂,不过我常听太子说,只要站好队。”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你为何不为自己求情?不怕我们杀了你?”
“你们想要杀姑娘还得先过老奴这一关。”
许嬷嬷看到云浅被威胁,冷哼一声,她们身后还有九华宫。
云浅没有承认,也不否认,眼睛弯弯很好看。
突然,她动了,不是向司徒风袭去,而是朝大树跃去,她的速度很快,像一只在黑夜中穿插的蝴蝶,只见一道白影闪了过去,接着又飞了回来。
而这次,她的目标是司徒风。
司徒风皱了皱眉,眼瞧着云浅在眼中放大,但却没有动。
云浅一晃到了近前,袖子带着披风在他面前抚了一下,并没有触碰到他,双脚轻轻点在瓦片上,退了回去。
这一过程,只在两息之下,快得惊人。
连许嬷嬷心神都有些震动。
云浅的轻功相比于上次她们比剑的时候,又快了一些。
许嬷嬷很快又笑了,她为云浅骄傲。
许嬷嬷是九华宫长大,思维不同于深宅女人,认为深闺女人太娇弱,被欺负的时候,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云浅笑了笑,道:“司徒公子看你怀里。”
司徒风怔了一下,手在胸口一摸,真的有东西,拿出来一看了,是一片叶子,正是那株在夜里漆黑一片的大树上的叶子。
此时模在手里还有点冰。
什么时候放在他身上的?
这是司徒风的第一反应。
他心中骇然。
别看司徒风一副温文尔雅,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不尽其然,作为顺安药铺少掌柜,且又是太子暗中得力助手,是自幼习武,一身武功不在太子贴身侍卫之下。
且云浅靠近的时候,他也一直防着,竟然没发现何时将叶子放到身上。
“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司徒风问道。
“没什么意思,其实我能将叶子放在司徒公子身上,也是用了点小伎俩,司徒公子不必担心。”云浅道。
司徒风沉默了。
对方言下之意是谦虚,实则是另有深层含义——警告。
有这一身轻功,还会医术,可以悄无声息做很多事。
比如,暗杀。
更比如,下毒。
司徒风眉头皱得更深了,又看向云浅身边的妈妈,若今日他带着杀气而来,不仅没讨到好处,只怕逃出去的时候,已经全身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