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规矩森严又对女子不甚友好的古代,若是两人如今的姿态被旁人看去了,她怕是要完蛋。
这么一想,陶杳在燕殊胸前写字的动作越发勤快。
燕殊脸色一点一点变黑,这小丫头还玩上瘾了是吧?不知道男人不能随便撩拨吗?
燕王殿下长臂下移,扣住少女纤细的腰肢,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裙裳,传到少女的肌肤上,让还在‘奋笔疾书’的少女惊得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燕殊眸色渐暗,垂下眼帘,只见少女光滑如绸的秀发。
“太子若无他事,本王还有事,告辞。”不过知会一声,不过是个还没上位的太子,无须他顾着面子。
燕殊俯下身,长臂一伸,将人拦腰抱起,只留给尊贵的太子一个背影。
太子原就漆黑的脸色霎时像是被从臭水沟捞起来似的,生生吓软了悄悄走过来的赵婧婷的腿肚子。
“滚——”太子一脚踢碎脚边的花盆,被精心照料的名贵花儿打落在地,泥与娇贵的花瓣散了一地和在一起,瞧不出谁高贵,谁低贱。
赵婧婷何曾见过这样的太子,吓得花容失色,十分的颜色也只剩下五分,连滚带爬想要离开这里。
而此刻,太子却又忽然转过身来,见她仓皇的模样,大手一伸,拽着她的长发,狠狠将人拽了过来,凑到眼前,“贱人!你是不是也看不起孤?!”
太子额前青筋暴起,像是一条又一条蠕动的丑陋虫子,再看不出半分属于太子殿下的风姿。
头皮都快要被扯下的剧痛让赵婧婷眼角泪意喷涌,她抱着脑袋,红着双眼,拼命摇头。
她按捺住心中的恐惧,语无伦次道:“殿下,没有,婧婷没有,殿下于婧婷而言,是再英武不过的夫主,婧婷心悦之。”
太子盯着赵婧婷,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儿撒谎的痕迹。
赵婧婷恐惧,可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时候若是有丁点让太子殿下不满意的地方,她难逃一死。
赵婧婷放在抱着脑袋的手,抚上太子的侧脸,轻声道:“殿下,婧婷心中只有您,您是未来的天下共主,是婧婷心中最坚实最可靠的夫主。”
赵婧婷一边说,一边轻柔的抚着太子的脸庞,直到他眼中的猩红渐渐退去,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
无论是燕殊还是陶杳都无暇顾及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是何感受。
陶杳自被燕殊拦腰抱起,脑子就是懵的,双手下意识搭在燕殊肩上,眼中也闯入燕殊冷峻的侧脸棱角分明的下颚,看着看着,她脸颊微微泛红,想被丢到了蒸锅里,一股股热气将她包裹,不容她逃窜。
燕殊似察觉到她‘火热’的眼神,低眼看她,陶杳做贼心虚,连忙低头,又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双方如今的姿势太过亲密。
她探出脑袋,左右无人,便小声道:“殿下……您、你该放我下来了……被人看去了不好……”
她实在没本事挣扎逃离燕殊的怀抱,这男人双手紧得想是要牢牢把她箍在怀中,不容许她逃离,她若是妄自挣扎,指不定要摔着。
被人看去了不好?
燕王殿下眉心一皱,手里的力道又紧了些,只道:“此间无人。”自不会被人瞧了去。
陶杳:“……”不是,这里有没有人不是重点。
燕殊看了她一眼,到底是把她放下了。
骤然空了的胸膛让燕殊略有不适的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只好压下这股不适。
少女期期艾艾站在他面前,一双手绞缠着,全然没有前几次见到的活泼,视线在她露出了些尖尖儿的鞋面上扫过,燕殊将手背在身后,摩挲着玉扳指的速度又快了些。
她一言不发,只给他一个乌黑的发髻,燕殊觉得这样不好,又将手中的玉扳指转了一圈,忽而伸手扣上了她的下颚,见到少女神情惊愕,燕殊忽然觉得稍有烦躁的心安定了些。
他轻轻抬着她的下颚,迫使那双盈盈的双眸将自己盛满,说道:“太子刚愎自用,小肚鸡肠,最不喜有人忤逆他,如今你撞破他不规之行,他失了脸面,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少女果然有一瞬间的慌张,燕殊扣着她下颚的手略微收紧,终是松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哨子放到她面前。
“若是遇险,可吹响玉哨,自有人护你。”既是他的人,他必然不能让人欺了她去。
陶杳傻愣愣的看着被燕殊塞进手里的玉哨子,再看他远去的背影,抿着嘴,小心思索。
燕王殿下这是……几个意思?
本王的人……
男人清冽的声音乍然出现,陶杳呼吸窒了下,脸颊如火烧一般,热得直冒气。
“陶杳!陶杳!你去哪里了?宴会快开始了,乱跑什么?”陶莲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陶杳,心里正急的厉害,就看到她跟块木头似的站在树荫下,连忙跑过来。
陶杳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捏紧了玉哨,将手放下,说道:“来了,御花园里的花太好看,看入神了,二妹莫怪。”可不是看入神了,花美人更……
陶莲四下看了看,心中奇怪,这哪来的花,左右不过几根草,便是再远些,也只稀稀拉拉几盆普通牡丹。
陶杳哪容她多想,连忙拉了人走。
两人才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
“太后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燕王驾到……”一连串的高呼,听得陶杳鸡皮疙瘩又要出来作祟。
一众命妇小姐当即跪下给两位贵人请安,高呼千岁。
陶杳脑袋低垂,忽而感觉有一缕炽热中带着阴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起初还疑惑是谁,转念响起刚刚太监嘴中一溜儿身份,当即明白此人非燕王,是太子。
很快,陶杳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随后,熟悉的玄色王袍的衣角在她眼前掠过。
燕王……
陶杳稍紧的心略微松泛,却又后知后觉的红了耳根。
燕王来便来了,她有什么好松一口气的?今日可是他的选妃宴,他不来才不正常。
陶杳静下心,染了红霞的雪玉耳垂也恢复如常。
接下来无非是开场话,哪个宴会都逃不开这一遭。
陶杳百无聊赖的坐在位子上,盯着桌上看起来极为可口食物,有点儿意动。
都说御膳房大厨做出来的食物天下最美味,她以前没机会吃到,如今有机会了,怎么都要尝尝才好。
燕殊低眸把玩着腰间的王玉,对下头不断落在他身上各色各样的目光无半点兴趣,甚至稍感烦躁,只偶尔抬眼,看那眼巴巴盯着面前食物的小丫头。
也不知安宁侯是不是饿着她了,这目不转睛盯着膳食的小模样怪可怜的,再瞧她乖巧敛眉的模样,约莫是碍着皇后又臭又长的场面话,迟迟不敢动手。
燕殊见她在开宴二字落下后,迫不及待拾起筷子,待一口脆果送入嘴中,妖妖的双眼眯了起来,可见满足。
燕殊握着王玉的手乍然收紧,不期然注意到身边的太子握一酒盏,视线胶着于一处。
还不死心?太子固然刚愎,却不是会为美色所迷的人,这会儿一个劲儿的盯着陶杳,在她脸上反复流连,却没有迷恋,而是带了打量……
燕殊眸光微闪,抚着王玉的动作渐缓。
太子盯着下头神色俏娇容颜绝色的少女,见她毫无负担,又想到刚刚下属来报的有关这位陶大小姐的事,心中疑惑不减,突兀开口道:“母后,既是赏花宴,有了娇花,若能衬以倾世舞姿,岂不更美?”
太子突然开口,场面为之一静,来参加百花宴的贵女们哪里会不知道这一场百花宴名为赏花,实则为贵人选妃,当下便蠢蠢欲动。
谁家贵女不会跳舞?知根知底的已经较上劲儿了。
岂料,太子又道:“孤听闻安宁侯府大小姐是桃夭公主表姐,又曾伴桃夭公主居于昭宫一年有半。”
昭宫二字一出,场面静谧可听风声。
今日来参加百花宴的可不止大夏贵女,还有不少都是大昭投降大夏的降臣之女,这会儿听到故国人事,目光尽数落在陶杳身上。
太子好似没发现场面的诡异,捏着酒盏逼视陶杳,“两年前,孤前往大昭为哀帝贺寿,有幸见那倾世一舞桃之夭夭,不知今日有否有机会再见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