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侯(35)

“我在这里。”李明楼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伴着悉悉索索,黑伞出现在视线里。

方二元吉松口气,瘦胳膊瘦腿跌跌撞撞才跟过来的小碗也松口气,脚一软撞在山石上倒吸凉气。

李明楼忙走过去搀扶他,又看向这边:“他,怎么样?”

一心只念李明楼,方二和元吉没有再理会这个躺在地上的人,听到吩咐才再次看过来。

“死了?”方二一眼看到插在胸口的箭。

小碗啊的一声跳起来面色发白:“我的陷阱。”

元吉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疾步走过去俯身探看。

男人身上落满了枝叶,身前双手横握一张弓,腿弯曲跪地身子却是仰到,一动不动。

元吉拨开飘落的枝叶,看清他的面容.....

“项南!”他失声喊道。

项南昨天才来到江陵府,并没有见元吉,不过元吉当然知道他来了,还亲自看了一眼,所以认出来。

方二再无迟疑伸手按住了露在外边的箭杆,箭杆在他手里断开,箭头并不见。

没入胸口了?

一瞬间几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方二伸手握住项南身前的弓,咔吱一声,黝黑的弓也断了,断裂处露出箭头。

项南白色的衣袍半点血迹没有。

“弓挡住了。”方二松口气站直身子,“人没事。”

竟然...

小碗松口气,再次脚一软,但身边的人比他动作快,微微摇晃坐在了山石上。

小碗伸手握住李明楼的黑伞:“你没事吧?”

方二和元吉立刻扔下项南来到这边,紧张的看着李明楼。

“我没事。”李明楼摇摇头,视线看着躺在地上的项南,裹布后的脸上满是失望。

竟然没有死?

陷阱杀不了他,那就......

“元吉。”李明楼道,手撑住山石要站起来,下一刻又松开手坐回去,“有人来了。”

“公子!”

“啊,是元大爷。”

“那是....”

“李大小姐。”

山林间变得喧闹,脚步声喊声混杂。

项南的随从们奔了过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项南,看到了元吉方二等人,其中有认出他们的,立刻也认得坐在那边山石上的被黑伞遮住的奇怪的女孩子。

“项公子中了陷阱。”元吉简单利索的解释,“我们听到动静赶过来。”

小碗一脸发白的要上前领罪,李明楼拉住了他。

“这山上很多山民设置的陷阱。”元吉接着道,“所幸公子没事。”

项南的随从已经上前检查:“公子没事,弓挡住了箭。”

他将项南身前断开的弓举起给大家看,随从们都发出欢呼。

公子吉人天相,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李明楼看着被随从举起的断成两截的弓,她认得这把弓,十年后项南就是用它把自己射死的。

所以这一次也算是有所得吗?

因为出了这件事,李明楼和元吉陪同随从将项南送回去,本来要和她走的小碗暂时留下来,在方二的协助下将曾经设置的陷阱一一拆除,这件事吓坏了小碗。

不到城门项九鼎就接到消息赶过来。

“他喝多酒了,闹着非要打猎,果然出事了。”他无奈又生气的抱怨。

马车里项南还昏迷不醒,大夫已经上去诊治,此时探头出来道:“南公子没有受伤,气血凝滞导致的暂时昏迷,行针后便能好。”

项九鼎松口气,元吉也点头:“没事就好。”便抬手告辞。

项九鼎看着一旁停着的马车,车连车窗密闭不透丝毫,他再次施礼道谢:“这次多亏遇到了大小姐,他才吉人天相躲过一难,大小姐进来歇息片刻?”

李明楼的声音从车内传出:“九爷客气了,还是先照看项南公子。”

“这臭小子不需要照看,需要好好打一顿。”项九鼎故作恼怒。

李明楼没有再说话,元吉含笑告辞。

项九鼎满脸遗憾的看着马车先行离开,大夫和随从各自退后,项九鼎上了项南的马车,车里项南正睁着眼看车顶。

项九鼎咿了声:“老柳的医术这么厉害,这么快就醒了。”又哼了声,“醒了也晚了,你未婚妻刚走了,你差一点就能见到。”

说着又嘿嘿一笑。

“不过,你现在动作快一点也许还能追上。”

项南道:“我见到了,我没有昏迷,一直醒着。”

装昏迷?

为什么?

项九鼎收起了嬉笑:“出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这么多随从见证,他可不信项南会被山上猎人的陷阱所伤,事情果然有问题吗?

项南伸手摸了摸下颌:“这么丢人的情景之下,还是昏迷比较好。”

第四十二章 相见的机会

既然项南是装昏迷,项九鼎没有让马车去追李明楼。

“真是不小心踩到了陷阱?”他问。

项南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一个很简单,也很厉害的陷阱。”

项九鼎摸了摸圆圆的下巴:“那山上岂不是很危险?李大小姐真是虎父无犬女。”

他当然不是赞叹的意思,是觉得奇怪,那么危险的地方,元吉怎么会让李明楼去涉险?或者这危险只是因为项南去了才有?

项南道:“她身边当时有个孩子,看到我中了陷阱,神情很惊恐要说话,李明楼阻止了他。”

项九鼎掀起车帘唤过一个随从交代两句,那随从应声是退开,等项南坐车马车进了家坐下来喝完一杯茶后,随从将消息报来确认了那孩子的身份。

李明楼出去在帽儿山找大夫,虽然项九鼎不敢打扰跟随,但该知道的消息还是让人盯着。

比如找到了一个自称大夫的半疯子季良。

有个老者悄悄告诉别人李家的大小姐病的疯了,划破了胳膊逼半疯子季良给看病。

半疯子季良被疯子李大小姐今天送往剑南道,不知道将来是死是活。

“那孩子就是季良的儿子,靠在山上打猎为生。”随从道。

项九鼎明白了:“这个陷阱是他设的。”

随从应声是:“你们走后,那孩子和方二才一起下山,还拎着很多猎物。”

项九鼎看向项南同情一笑:“这只能算你倒霉了,那孩子被李小姐护着不能怪罪。”

项南要确认的是那孩子惊恐的原因,明确后便不再理会,更在意另一件事:“季良是什么大夫?”

随从苦笑:“他不是大夫,是个疯子,季家祖上曾经是个富户,家业到了季良这一辈彻底败落,季良不读书不种田,每天疯疯癫癫在村子里号称自己能治百病,拿着刀啊针啊的乱戳人,被村民赶出去村子,靠着儿子打猎为生。”说到这里一笑,“没有村民可祸害之后,他就祸害那些猎物,用号称的医术将猎物以次充好,被打过好几次,他的儿子就是这样跟大小姐认识的。”

小碗挨打,李大小姐拔刀相助的事在帽儿山也流传开了。

这件事项九鼎当时就知道了,大小姐行侠仗义举手之劳没有什么意图,大小姐根本不需要用这个来谋取名望,他没有再关注后续。

没想到后续如此。

“这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摇头笑。

项南没有回应他:“李大小姐将胳膊划伤逼季良治病?”

随从应声是,补充道:“然后季良把李大小姐的伤缝起来,这件事是有个老者亲眼看到的。”

项南思索:“莫非她的伤是需要缝起来的。”

项九鼎反应过来,想了想点头:“我看过那时被山石砸死的,肢体肌肤残破,马都少了半张脸。”

李明楼将自己包裹起来,应该也是脸以及身上破损。

项南直到此时才点头:“那这件事就前后理顺了。”看项九鼎,“我是不小心踩到了陷阱。”

原来问了这一堆是为了查证,然后才回答他的问话,项九鼎骂了一声:“我还说我多想了,你小子比我想的还多,我只是想或者有别人害你,你竟然想的是李明楼是不是要害你,她为什么要害你?真是莫名其妙。”

项南视线微微垂下,下一刻再抬起头,嘴角弯弯一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项九鼎呸了声:“那是你未婚妻,将来和你睡一张床。”

项南笑而不语端起茶杯。

“你该不会是看到她的样子吓到了。”项九鼎狐疑打量他,又警告,“你可别忘了六叔让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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