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楼笑了,女孩子们之间的这种事吗?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吃穿用度攀比,争人前人后风光,愁夫婿婆家嫁妆,亲戚之间亲疏远近,这些都不需要她去费心,想都不用想。
她吃穿不愁,用度奢靡,不知道什么叫别人有自己无,纵然遇到过羡嫉的眼神,但那些又不能奈她何,甚至连近身都近不得。
李奉安在如此,李奉安不在了她在项家也是如此。
虽然最后死的很惨,虽然项家暗藏异心,但十年来表面上情真意切没有半点委屈她。
欺负,这个词用在她身上还是第一次。
“小姐,你不要笑。”金桔叹气,“今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欺负小姐却没有受到惩罚,那以后人人都可以欺负小姐了。”
李明楼道:“为什么?”
“因为老夫人护着她。”金桔一脸愁容看着李明楼。
可怜的大小姐,才失去父亲的孩子,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祖母会这样对待自己。
“小姐,家里老夫人最大,家里人都是看老夫人行事的。”不孝的话已经说出来,金桔也没了顾忌,“老夫人不喜欢你,那所有人都不喜欢你,会欺负你了,今天琪小姐借珠子,明天其他的小姐也要来借了,接下来就是抢了。”
似乎这是很有趣的事,李明楼再次笑了。
“小姐。”金桔跺脚。
李明楼制止她要再劝:“你说的我明白,我没有受过委屈,也不会受委屈,不用为这个发愁。”
金桔看着站在室内阴影里的李明楼,那要怎么办?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小姐去讨老夫人欢心,让老夫人喜欢她护着她,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但想到小姐要去这么做,金桔心里没有欢喜只有难过。
这世上除了父母就没有无缘无故没有条件的喜欢了。
“我不需要无缘无故的喜欢,只要喜欢就可以了。”李明楼道,“明天我会解决的,休息吧。”
明天就能解决?金桔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
她不想小姐去讨好老夫人,也不想小姐到人前哭闹,怎么想都是没有体面的办法解决。
她愁思不安,李明楼已经上床躺下了,金桔不敢再打扰熄了灯退了出去,今晚她是睡不着。
今晚很多人都睡不着,都在议论这件事,很多人已经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母亲是不太高兴。”左氏对李奉常说,“仙儿这些日子与她太生分。”
对于内宅这些事李奉常不感兴趣,但心里是明白的,摇摇头:“仙儿还小,又遇到这么多事,母亲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李奉常能私下说母亲的不是,左氏不能,委婉一笑:“母亲也是想要仙儿亲近的。”
“慢慢来。”李奉常打个哈欠,一串珠子小事而已,“你多哄哄她们就好了,歇息吧,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忙。”
在内宅一串珠子可不是小事,男人们不身在其中便懒得明白,左氏一笑没有再说这个话题。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抬手一救
天微微亮的时候,三夫人王氏回娘家探亲,十几个护卫高头大马拥簇着四辆马车,伴着丫头仆妇的嘈杂,热热闹闹的驶出了江陵府,同时有一辆马车一个护卫从后门出来,安静的从另一个城门驶出了江陵府。
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更要早点出门。
帽儿山山岭起伏,山间田地并不多,靠山吃山遇到的多是打柴打猎捡牛粪的路人。
“从未听过猎先生。”老者摇头,“我们这里也没有大夫,病了就去山上刨草药吃,好了就好了,不好就等死。”
元吉道谢。
老者看着一旁停着的马车,马车门窗都垂着帘子严密,如今秋日正是凉爽的时候,是病重的不能见风了吗?
病急乱投医啊,在哪里听到一句不靠谱的话就找来了。
“我们这里多是打猎的啊。”老者补充一句,“真没有什么大夫,受了伤也都是自己治一治,这要是算大夫的话,人人都是大夫。”
元吉再次道谢。
“走吧。”李明楼在车内听到了。
方二催马向前,元吉跟在车边。
是个女子啊,老者避让在路边听到声音,神情惊讶又同情。
“是不是名字不对?”元吉猜测道,“猎先生是敬称,在乡下村人们另有称呼。”
这个问题李明楼也想过,毕竟那时候猎先生已经成名,项家极其尊敬,先生这个称呼不是谁都能有的。
“或许他现在根本不在这里。”她说道。
关于猎先生的事她知道的太少,只听了个模糊。
“小姐,那边有山葡萄。”元吉忽道。
山葡萄?李明楼微怔,是什么寓意?马蹄响动元吉离开又折回,车帘微动手托着一串紫红的果子递进来。
“小姐尝尝。”元吉道,“我用水冲洗了。”
“酸不酸。”方二质疑,“都没有人摘。”
“不能说甜,但酸的也有滋味。”元吉道。
听着二人帘外对话,李明楼明白了,元吉没有什么寓意,就是想让她顺便散散心。
人生有百味。
李明楼伸手接过山葡萄吃了一颗:“是有点酸。”
“路上有叫卖的那些才好吃。”方二催马轻快向前。
帽儿山风景算不上优美,但也偶尔有人成群结队来游玩打猎,临近山脚下来往的人更多了。
元吉依旧去打听猎先生,询问老者也询问年轻人。
“没有听过。”
“我们这里没有先生。”
“哪个大夫能被称为先生?府城里也没有吧。”
年长的和年轻的都摇头不知,七嘴八舌的议论,路边变的热闹,忽有急促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伴着斥骂。
“就是那小子!”
“别让他跑了!”
啪啪几声鞭子响,孩童的惨叫随之而起。
众人惊愕看去,见路上有六个年轻人骑马而来,其中两人扬鞭挥动,在他们的马蹄前有个瘦弱的少年滚地,衣衫随着鞭子飞起散落,惨叫声连连。
出什么事了?青天白日行凶?
纵然这六人衣衫华丽非富即贵,年老者不忍心年轻人不能忍纷纷上前。
打人的当然不畏惧。
“这小兔崽子骗钱。”其中一人愤怒喝道,手中的鞭子指着地上趴着抽搐的少年。
另一人从马背上将三只野鸡砸在少年身上:“竟然将烂肉充好猎物。”
“老子们是好骗的吗?”余者齐声怒喝。
老子们不是好骗的,是骗不得的,围观者不由都退后一步,更何况靠山吃山,这边多是打猎为生,猎物多数都是去城镇卖了,卖烂肉是不对,而且还累坏了其他猎户的声名。
“把钱还给人家吧。”
“小小年纪怎么骗人。”
有斥责的有劝说的。
少年的哭声拔高:“我已经还了。”
已经还了啊,围观众人不由看向那六人。
“要不是我们追来你会还?”手握鞭子的男人冷笑,“你这种贱民我见的多了。”
少年从地上抬起头:“不是烂肉,我没有骗人。”
他的面容跟身形一样黑瘦,没有特别之处,但围观者中有人认出他:“小碗。”
喊声未落啪的一声,鞭子抽过少年的脸,顿时皮开肉绽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了,少年惨叫在地上弹起滚落。
四周惊叫声随之而起,更有胆小的腿一软跪坐在地上。
“死不悔改!”鞭子的主人冷冷看着在地上蜷缩惨叫的少年。
“这等贼送他去官府。”身边的其他人亦是冷冷道。
送到官府可就死定了,围观者中认识少年的老者颤颤跪下哀求:“年纪小不懂事,家里只有个半疯子爹,大爷们出气打一顿,他知道教训再不敢。”
都是山里的乡亲,又有人带头,虽然畏惧对方权贵,不少人也跟着相求。
马上六人对视一眼,握着鞭子的男人眼神闪了闪:“也罢。”将鞭子收了起来。
几人勒马,马儿打着喷嚏踏踏,荡起一片尘土。
“下次别让我再遇到。”鞭子男人道,一夹马腹,马儿嘶鸣抬起蹄子。
围观者们欢喜忙道谢,老者向倒地蜷缩的少年走去准备搀扶,身后有大力袭来将他撞向一旁,什么人?
人影越过他没有停留,扑向那少年,但没有俯身搀扶,而是站在原地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