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男人们也回过神。
老胡骂了一声脏话站起来:“三千振武军一出京城就变成别人的了吗?”
分兵时已经说清是去光州府,改了路线是行军大忌,但走出这么远了才传来消息,难道一出京城,这些振武军就被控制,连消息都不能传递?
怎么做到的?
“当时兵马是交给了姜名。”
“姜名他们一行只有十人。”
他们十人带着三千振武军去光州府,与其说带着不如说振武军护送他们。
“这一次跟随姜名来的人,跟上一次是有些不一样。”有男人想起来说道。
这跟来的人没太大关系,就算来的人都不一样,也只是十个人,这十人控制了三千振武军?掌控兵之术也太可怕了吧?
厅内议论纷纷,武鸦儿抬手制止,示意信兵说话。
“出了京城不久,他们十人就分别带了兵马,理由是去采买东西,去寻找大夫和药,去打探宣武道上次侵袭光州府贼兵余孽,去探查淮南道贼兵动向等等不同。”
“他们各个路线不同目的不同,大家之间的联系也没有起疑。”
“他们行军速度很快,纪律很严明。”
振武军本就纪律严明,对方也纪律严明,很容易不自觉的就被束缚控制了,十个人控制三千兵马很难,一个人控制三百就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当此人是个极其熟练的行军老手。
等到大家汇集到一起,才发现事情不对报回来消息,太远了需要时间等武鸦儿的指令,而这指令能不能顺利的传达过去也是问题,而这期间不知道这些人还会有什么诡计安排左右兵马。
“什么借兵啊。”武鸦儿将最后一张饼吃了,轻轻的搓了搓修长的手,“分明是骗兵。”
“就知道是与虎谋皮!敢挟持婶子的能是什么善类!”老胡将肉骨头扔下狠狠:“把人叫回来!直接杀向窦县!”
旁边的男人心疼的捡起肉骨头:“老胡你真是骄奢淫逸了!”
也有人纠正:“老胡你这成语用的不对。”
老胡呸呸两声。
“暂且等等。”武鸦儿打断他们,双手放在膝头端坐,“看看她怎么说。”
老胡瞪眼:“你还要等她说?乌鸦,你是不是真把她当媳妇了。”
武鸦儿瞪了他一眼:“这个女人既然想要跟我做交易,应该不是只为了骗三千兵马,我再给她三天机会。”
他的兵马把消息都传回来了,那个女人不会不知道,也不会真的以为就可以一骗了事。
武鸦儿给的三天时间是多了,第二天天刚亮,又有新的信兵来了,还是武鸦儿的信兵,算着时间跟上一个信兵离开不过是一晚之隔。
看来那个信兵潜行而出,随后这些人就发现了。
“武少夫人让我来的。”信兵低头说道,还拿出了一封少夫人的信。
老胡在一旁煽动:“不看她的鬼话,我们自己有人有眼有嘴。”
武鸦儿没有将信撕掉拿起拆开。
老胡对身边的人撇嘴:“男人有了媳妇就完了。”又走到那信兵面前询问他们吃的怎么样可有受刁难。
信兵低下头:“没有,吃的住的跟他们一样,马儿喂的草料也一样,日夜的巡查布防刺探斥候,大家也同等轮派。”
没有被刁难,日子过得还不错,信兵有些羞惭,他知道他们被吩咐去光州府,虽然是被人骗了,但也是违背了军令,不说对方的坏话,总觉得像是背叛。
老胡哼了声:“又是这种把戏,当初在窦县,他们就是这样用些好吃的好喝的骗一群民壮卖命。”伸手点那信兵的头,“我们可是见过世面的,不能上当。”
身边男人好奇问:“就是那些让老胡你现在还惦记的肉骨头吗?”
老胡转头呸他。
“好了,别闹了。”武鸦儿打断他们,放下手里的信,“她给出解释了。”
众人收起嬉闹视线凝聚在武鸦儿身上。
武鸦儿的嘴抿了抿:“他们要去的是沂州。”
“沂州是哪?”有人没反应过来问。
“皇帝的三子,昭王封地。”武鸦儿道。
皇帝年轻的时候专宠皇后,生养了五个儿子,存活了三个,三子昭王,四子鲁王不受宠早早就分封到外地,病弱常年的五子留在京城为太子。
后来皇帝专宠罗贵妃,罗氏一家鸡犬升天,堪比王侯,皇帝的儿子们更不起眼,京城的人都想不起来有他们的存在,老胡这些人更不想不起来。
大家没什么感触的哦了声:“她要去投靠昭王吗?”
武鸦儿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信:“她要去救昭王。”
信上写的很简单,说担心昭王有危险,安康山贼军会害他,因为距离太远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能潜藏隐瞒行迹,所以请原谅对他谎称借兵光州府。
“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女人都是撒谎精,一句话也不能信。”
“那可是沂州,路途遥远,又是临近安康山贼军的地方。”
“那么危险的地方,让我们的兵马去替她厮杀?她坐享其成?”
“她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是挺美。”(注)
陷于羞愧中的信兵听到这里忍不住抬起头:“武少夫人也在军中,同去沂州。”
嘈杂声瞬时安静,就连老胡也瞪眼停下了说话。
武鸦儿将信扔进残留余星的篝火中,看着腾起的烟灰星星点点:“果然是个大贼。”
......
......
(注:写这段的时候在追《将夜》电视剧,真的很好看,大家可以去看一下,现在好多集了)
第七十章 有需才有问
要当大贼必然要有大胆子,守着一山吃到老的只是小贼。
这女人吃了窦县,拿下光州府,觊觎着淮南道,又一脚踩向沂州。
真是好胆子。
而且她自己亲自去了,就是对他做出的解释。
解释她不是骗兵,而是这件事很重要需要隐瞒行迹,她亲自去就是证明。
武鸦儿坐在厅内看着旁边悬挂的舆图,沂州。
不过,她为什么在意昭王?昭王的存在天下人都忘了,先前崔征倒是记着他,全海挟持皇帝时,崔征让人去请昭王进京,以防皇帝不在了,好让昭王继位。
至于本该是下一任皇帝的太子崔征并不喜欢,病弱的随时能离世,也没生养儿子,只有几个女儿,还跟罗氏安康山都有牵连。
但全海被杀皇帝脱困后,崔征就立刻把昭王扔开了。
天下人在意的是朝廷,这里端坐着皇帝和太子,安康山直奔的也是京城。
昭王需要被害吗?昭王需要救吗?救了又有什么意义?
“好歹也是个王爷,皇亲国戚呢,京城这里轮不到她插脚,捞个王爷名声也不小呢。”老胡打个哈欠,“就说我们怎么做吧。”
他一晚上都没睡,准备待武鸦儿一声令下,亲自去把三千兵马抢回来。
武鸦儿道:“你说的对,王爷也是王,沂州再小也是州,我们振武军能占住就占住吧。”
老胡打了一半的哈欠停下,张着嘴:“什么意思?”
武鸦儿道:“我们在京城不便走开,既然她愿意,就让她替我们在外拼战吧。”
一个男人点头:“出战的是我们振武军,得声名的也是我们振武军,这件事我们没什么损失,皆大欢喜。”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老胡将嘴合上哎哎几声:“怎么就皆大欢喜了?我没觉得欢喜啊。”又想到什么坐直身子,“要说皆大欢喜,那女人不在淮南道,我们岂不是可以去窦县把婶子抢回来!”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伸手摸他毛渣渣的头:“想的很好,但阿七,你忘了我们现在只剩下两千兵马了?”
老胡,胡阿七愣了愣,想到那女人拿走了他们三千兵马,他们如果要去突袭窦县,为了万全,必然要带足全部的兵马,那京城就没人了,真在窦县缠斗起来,极有可能大婶危险,京城也丢了.....
这真是,由不得他们做主。
“就说了这个女人是坏透了。”老胡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