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南掏了掏耳朵,干脆装作没听见。
李斯年根本不管席远,只定定地看他,眼里情绪翻涌,“阿南,你当真要与我不再往来?”
师南看也不看他,嘴唇上下一碰,“是。”
说完不等李斯年再说,催着席远出了门。
门“吱呀”一声关上,挡住外面的阳光,屋子里暗沉沉的,李斯年缓缓转过身,舔了舔嘴角的血,眸子晦暗。
......
席远虽答应帮助师南,却也不能立马送他走,还得等禁令取消之后,才送师南出宫。
不管怎么说,因为李斯年师南现在身无长物,总算是过了出宫的明路。因此不觉得为难,爽快应下。
不多时,路上少有对话的席远和师南出现在一所宫殿里。
殿内已有许多人在场,看官服打扮,俱是朝中说得上话的大官。席远临时起意答应了师南,又急着来此处,一时不好安置他,干脆让师南紧跟他,进了大殿。
师南出来的急,也没带帷幕,这张不用看画像,特色就无比鲜明的脸,引来了无数人注意。
李斯年的男宠怎么会在席远身边?
联想到席远数次拒绝家里人安排的亲事,众人只当是猜中了什么,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意味深长。
席远坐了下来,阖着眼,一副入定模样。
师南更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双眼望天,任凭大臣们打量。
这个过程中,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甚至前一刻才闹翻的李斯年也来了,他一眼看见师南,停顿了下,就走到师南的对面坐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师南只觉得脸皮都要被他灼穿了,心里暗骂。
不知过了多久,人来的差不多了,最后一个人进来的时候,不绝的闲谈声顿时弱了下来,所有人目光往殿门处投去。
师南心里奇怪,也跟着望过去。
来人戴着银白色面具,黑发简单地束起,露出的下颌线流畅冷峻,连根头发丝儿也透着冷漠。
他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落在师南的身上时,似乎停了一下,又像是错觉,很快移走了。
然后,来到席远右边的官员旁边,坐下。
与师南仅隔了一人。
师南当即绷紧了身子,一脸菜色——这不是江阴王吗?
江阴王在师南旁边落座的瞬间,对面时刻关注的李斯年,心里头,像是被兜头泼了一桶冷水,甚至肉眼可见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若说师南靠近席远,只能让他心生妒忌,那么江阴王这个人,简直就是他的梦魇。
无关身份地位,只是一种直觉。
江阴王......会抢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像是验证他的想法似的,下一刻,他就看着江阴王拍了拍左边座位的大臣,大臣忙不迭离开。江阴王转头朝师南说了句什么,师南神情从警惕到惊讶,最后一脸茫然.......坐在让开的位置上。
夹在席远和江阴王中间。
明明坐在温暖如春的殿中,李斯年像是吹了一整日的寒风,浑身冰凉透底。
为什么又是你?
为什么?
......
十几个呼吸时间前,师南眼睁睁看着江阴王戴着冰冷的面具,坐在离他一个位置远的地方。
虽然近了点,好在有人隔着,能替他承受点压力。
也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已经不是以前那只废猫了,有足够保命的能力,但或许是弱小时的阴影过甚,乍得见到江阴王,心底还是有抹不去的威胁感。
师南轻手轻脚往远处挪了点。
江阴王面具下的眼睫颤了颤。
坐在江阴王旁边的大臣显然如坐针毡,官服下的腿不安地动来动去,是紧张的表现。
同样处于某种困境的人,总是有典型的攀比心态。师南本来以为自己很惨了,看大臣这副掩饰不住的模样,又幸灾乐祸了起来——总归还有比他更惨的。
嘿嘿嘿嘿嘿......
脸上没忍住刚展现出微妙的笑意,师南就感到一丝淡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
从江阴王的方向看来。
师南:“......??”看我做什么?
师南立马肃了脸,像个没有感情的石头人,伫在席远背后,做出无欲无求的样子,全神贯注,心神放空。
实际心里慌的一批,他确保他的人形不认识江阴王啊!
江阴王看他做什么?
难道是嫉妒他盖过了他的美貌??
师南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长得俊居然也是错......
就在师南想出了江阴王不待见他的一万个理由时,就听看了他一会儿的江阴王开口了。
“你换个位置。”却是对旁边的大臣道。
大臣若不是怕开罪这个杀神,早就想走了,闻言欣喜若狂,快步离开的背影透出了张惶。
师南看着大臣喜悦的背影,突然心生不详。
就见江阴王抬头看向他,薄如蝉翼的面具,在此刻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江阴王慢条斯理地扣了下桌面,缓缓开口:“你,太高了,挡到了光。”
师南求生欲顽强,马上就走的话都绕在了嘴边。
江阴王抬眸看了一眼,语气略带不耐,“坐下,马上。”
师南:“......”
师南头皮发麻,在他眼中,江阴王逼人的目光令人发寒,周身冷凝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能闻见铁锈的血腥味儿。
最后不知怎么的,他就晕乎乎坐了下来。
等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孔国最有权势的两人夹住,对面还有道几乎凝如实质的视线戳着他,四周更是有各色各样的目光来回扫视。
师南:“.......”我是谁?我在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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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奸夫
近几日忙于寻找夜谈皇宫贼人, 耗费了席远不少精力。等他再度睁开眼时, 师南已经坐在他右手侧了。
方才这边的动静, 他都听见了。
席远越过师南, 视线一下子便锁定了穿黑衣的江阴王,挑了下眉尾,“稀客, 来就算了,还这么有兴致,欺负我带来的人?”
谁都知道,江阴王是宫里最不听命令的人,居然也会老实来这里被问话,实在不像他的一贯作风。
江阴王的面具遮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暗哑的声音从底下传出:“不来,周正之死恐怕又得推到我头上。”
又?
什么叫又?
师南目不斜视,坐的比最重规矩的文臣还正,黑发下的双耳竖的高高的, 分析耳边的对话。
听这话的意思,莫非以前江阴王背了很多这样的黑锅?
师南暗自琢磨,席远却察觉到了异样——江阴王从不在意声名如何, 就算被陷害也从不稀罕解释,这次特意前来,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像是......刻意来给谁解释一样。
江阴王话已至此, 席远本欲嗤笑反驳,忽的想起从前但凡死的人都与江阴王有不大不小的矛盾,纵使无人证物证,所有人心知肚明,认定了是江阴王所为。
谁让江阴王行事随心所欲,又不屑于摘清自己。
从某种方面来所,他说的也没错。
席远突然沉默了,江阴王也没有继续。
师南就在这样古怪的气氛里端坐着,关注他们这个位置的人不少,打眼看来,那个男宠大逆不道地坐在中间,被孔国最后权势的二人夹着,竟然毫不逊色。
初始只会被他具有强烈的美貌所吸引,当有这样容貌的人,身份低微,看得人只会给他赋予别的情.色意味。
但当他坦然自若与周围人平起平坐时,身上散发的超脱气质,昳丽而不俗媚,天真却不稚嫩,眼波流转时,像是活在桃花源传说里无欲无求的灵物,而不该坐在大堂之上,供人暗中窥视。
李斯年离三人并不远,只隔十步远,但他暗沉倔强的目光,拉近了微不足道的距离。
四人之间似乎有着旁人轻易插不进去的气场。
蠢蠢欲动的,无法形容。
很快,江阴王最后一个进来后,宣告着人都来齐了。
因为在场的大多身份不凡,还有各国的使节都在,皇上特意派下大理寺的人,问话的态度很好,只一一要求诸位说了自己今日做了什么,有无人证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