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就三两银子。”
“三两?你怎么不去偷去抢啊?”
三两银子确实不少,对于他们庄稼人来说,一年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而李氏一开口就要三两,摆明了是在敲诈。谢淑惠上前挪动一步,刚要开口,便被景骁给拽了回来,使劲跟她眨眼,示意她不要管。她又趁人不注意挪了回来。
景梓桦剜了一眼赵氏,她便不敢再吱声。
“嫂子,三两确实有点多,您看能不能再少一点,我看一两银子就差不多。”李氏跟景梓桦倒是没有什么仇恨,他身为里正还算公平公正,从来说一不二的。
转动眼珠,寻思着,本来想趁机敲诈一笔,没想到景梓桦可比她精明得多,不过一两银子也不少了,立即点头答应:“好吧,看在里正的份上,我就让一步,一两就一两吧。”
瞧这话说得多漂亮,究竟谁吃亏谁占便宜,大家心知肚明。
自打景梓桦进门去取银子,李氏表面虽从容淡定,心里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扭头眺望着不远处。
此时,对面的竹林里站着一个人,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阴险可怕的笑容。
第6章 东窗事发
李氏掂量着银子,不顾脸上的伤,趁着没人注意便走向对面的竹林里。李氏经常来这里,因为这里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顺着东倒西歪的竹子走进深处,里面随即传来说话声。
“讨厌鬼,看着那婆娘欺负我,你也不帮忙,到底有没有将我放在心上?”李氏对着竹林里等待已久的人发起脾气来。
茂密的竹林里,鲜少有人来,显得有些阴森恐怖,就连大白天也是如此。李氏说起话来也就毫无避讳。
“你受了委屈,我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你也知道,我不好出面,毕竟咱俩的关系还需保密才行。等我以后当上里正,一定帮你报今日之仇。”那人假装安慰她,说的好听是安慰她,说的不好听,那就是在跟她打马虎眼。
“我呸,竟给老娘讲些没用的。你别以后老娘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我告诉你,要是不替老娘出这口恶气,以后休想来找老娘。”李氏心里不畅快,撂下这句话匆匆出了竹林。
片刻过后,那人也走出了竹林,刚刚被李氏几句话触了霉头,脸色并不好。谨慎的望了望周围,见四下无人,这才离去。
回去之后,婆婆便被公公叫进屋,一直没出来。
谢淑惠赶紧拉着景骁回到房间,簸箕里的蚕轻轻蠕动着,抬起头来张望。看样子是饿了,她拿起之前摘回来的桑叶,剪碎了铺在簸箕里。蚕见有吃的东西,抬起头来齐刷刷的开啃。
站在一旁看着谢淑惠的一系列动作。蚕买回来他都没管过,这两天一直跟爹在忙着地里的农活。正如那老板所说,蚕确实长得很快,就几天时间,已经长大不少。
“景骁,婆婆和二姑姐她们已经知道我们买蚕之事。只是她们并不认识这是何物?说起来,今天这事就是因为蚕而闹起来的。”谢淑惠喂完蚕,才转身对景骁说道。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知道了此事。老四刚刚到田里就将来龙去脉告诉了爹,还说他们房间里养着邪物。说来说去,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谢淑惠身上。他当时就跟爹解释了一遍,说了大概情况。爹当时的眼神他到现在还记得,想起来就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谢淑惠说完见景骁脸上并没有过多反应,她便猜中了。
“公公已经知道了?”
“没事,一切有我顶着。”知道她是个敏感的人,怕她胡思乱想,景骁赶紧安慰她。
两人正聊着这件事,公公在门外吆喝他们。
“景骁,淑惠。你们到堂屋来一趟。”
被景梓桦的一声叫喊,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拉着她向屋外走去。短短几步路,有着说不出的沉重感。
外面太阳已经渐渐落山,鸡也跟着回了窝。堂屋里,公公坐在椅子上,婆婆猥琐的站在他身后,像极了待罪受罚的奴仆一般。婆婆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小叔子脸上充满担忧之色,在她二人踏进堂屋时,更加明显。而三个姑子齐刷刷的全跪在地上,一个个还在不停啜泣着。看来公公今天要挨个**一番,他们估计也逃脱不了。
“景骁,你跪下。”公公威严的声音想起。
公公一发话,景骁不敢违抗,便跪了下去。谢淑惠见状,也不好站着,只好跟着跪下。
“淑惠,你跟我说说,你房间簸箕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来她的猜测没错,公公平时再公平公正,对于这种从未见过的东西还是带着一定的抵触。毕竟在偏远的山村,接受新事物需要一个过程。
“是蚕,富贵人家做衣服的原料。”谢淑惠乖巧的低着头解释道。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公公如果接受,她便不说什么。如果非要拿蚕来说事的话,那么她今日会主动提出分家的。景骁不好说,她来说。整天吵吵闹闹的日子她早已经过够了,她只想过清静日子。
公公听了,面色平静,也没说话,只是那一声叹息说明了一切。两只手放在椅子上轻轻拍打着,脑海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堂上,除了小叔子,其他人满怀期待的等着景梓桦责备景骁两口子,这样也好替她们出口气。
屋子里静谧无声,赵氏屏住呼吸,观察着景梓桦的一举一动。刚刚还泪眼婆娑的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要不是因为蚕之事,她又怎么会跟李氏那个泼妇较劲,还害得她白白损失了一两银子。一想到谢淑惠两口子即将大祸临头,她就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
景漾见默不作声的景梓桦,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哥哥嫂嫂,说道:“爹,哥和嫂子买蚕的那日我也在场,您要惩罚就连我一起罚吧。”
他刚一说完,赵氏便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到身前,示意他闭嘴。景漾不但没理会,还甩开她的手,看也不看赵氏一眼。赵氏咬咬牙,气得直哆嗦,奈何景梓桦在场,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这哪里是她亲生的儿子啊,没继承自己的优点不说,还处处坑她。
简直就是坑娘专业户。
“爹,那蚕是我要求买的,跟淑惠无关。”
“公公,是我主张买的。那日,我骗公公说回娘家,其实就是去镇上买蚕。”
“当家的,我看该好好惩罚一下他们俩,不然哪里长得了记性。干脆,把他俩分出去得了。还有,那邪讳之物可不能留下哦。”赵氏见景梓桦一直默不出声毫无动静,她便开始对他施压。之前的教训,早已抛诸脑后。她也算是看出来了,儿子娶了媳妇,就等于跟她离了心。与其这样,还不如分出去,省得给自己添堵。
“那根本不是邪讳之物,您相信我,公公。”
早上她本来叫老二趁谢淑惠不在,撬门去房间里看看有没有私藏粮食,钱财之类的。结果,老二跑来告诉她说他们房间里养了许多虫子,怪吓人的。
她本来在半山腰跟卿氏聊八卦的,一听这消息她立马赶了回来。
说起卿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家那口子在县城里大户人家做帮工,平时就只有她跟女儿、女婿在家。她家条件比一般人家要好些,又只有一个女儿,怕嫁出去吃苦受累,就留在了身边。女婿老实巴交的,她整日看人家不顺眼,总是没事找事,成日家宅难安。那男子兴许是被逼急了,一气之下,服下**自杀了。
后来,又重新招了一个上门,这一次她倒是收敛不少,新女婿上过几天私塾,说起话来也文绉绉的。最主要还是新女婿会哄人。两人成亲也有五六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上,生下来还是个怪胎,没几天就夭折了,就这样再没了动静。村子里老一辈的人谣传,那是因为她做的缺德事太多,遭了报应。
卿氏经常县城、村里两头跑,见识也比一般人多些。一听说吃桑叶的虫子,想起之前听大户人家的女主人提起过,丝绸衣服的原料就是蚕。她之前还打听过。结果,一听说养那东西太麻烦,且价格还不便宜,她思量一番,也懒得折腾,再说她家也不缺那两个钱,也就打消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