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十七了。”
“怎么会从于都城过来?”方瑜一下子问了核心问题。
温蓝就把自己想在上京谋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有这么大的志气,我好生羡慕。”她说着示意温蓝坐下。
然后她坐到老者身边问玄月,“我们有几年没见了吧?”
玄月点头,“是,你嫁到苏里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停顿了一下玄月问,“你这次回来是看望老师的吗,打算待多久?”
“我……”方瑜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
温蓝发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她想会不会是因为有她这个外人在场,他们才不好说话。
于是,温蓝起身对众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想带孩子们出去一下,他们……想去方便一下”
温蓝想这屋里的人应该懂得她要带他们出去方便是干什么吧。
果然,老者让她自便。
温蓝找出借口拉着孩子就出了门。
一出门,温蓝觉得她确实有些想上厕所,三儿跟暖儿也有同感。
于是,三个人就真的开始找起厕所来。
这方老爷子是个教书先生,所以“雅之坊”并没有什么仆人,除了他们刚进门时有个老仆给他们开门外,温蓝再未见过其他人。
所以温蓝他们想上厕所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找,因为院子里压根就没有人可以问。
那个开门的老仆人也不见了踪影。
温蓝站在外面想了想,按照房屋设计的常识,她觉得厕所应该会修建在外面,只要找到侧门去外面就可以找到。
于是,她们三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一个侧门。
没想到侧门外是厨房,一对老夫妻正在厨房里忙活。
为什么说是老夫妻?因为那个在往炉子里添柴的老头在喊那个切菜老妇人为老伴。
而那个老头温蓝认识,正是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给他们开门的老仆人。
“老伴,今天到先生家做客的好像是当年先生教的一个学生。”
“哦,是吗?”
“是的,他一口一个老师还会有错,之前他好像也来过,当时我告诉他,先生去苏里了,没想到这次他又来了。”
“哦,你是说上次那个后生,他来的还真是巧,先生刚从苏里回来他就来了,不知道他是来看望先生的还是看望小姐的”老妇人好奇的问。
老仆摇头说不清楚。
老妇人又说道,“我猜八成是来找小姐的,之前不是有一个学生喜欢我们家小姐吗,他肯定是知道我们家小姐和离就过来了。”
和离,离婚了?
温蓝听到这个词汇后整个人是一个激灵,那个方瑜是个失婚妇女?
所以刚才猎户问她能在娘家待多久时,她犹豫了。
在南朝被夫家休了回到娘家自身就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丑事,这也难怪这个叫方瑜的不好意思说。
这时,那老妇人又说道,“我们小姐真是命苦,原以为嫁到苏里会相夫教子,没想到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小姐也是性子倔,怀不上就怀不上呗,让那姑爷纳几个小的就行了,可是她非要和离,哎。”
原来不是被休,是因为怀不上孩子才和离。
温蓝似乎很能懂方瑜的痛苦,一个女人带着憧憬嫁给一个男人,她自然是想为男人生儿育女,可惜结果她却生不了孩子为男人延续不了香火。
看着自己爱的人另娶他人,看着他跟别的女人膝下承欢,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和离也许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只是……那老妇人刚才说什么?猎户是冲着他们家小姐来的!
这个温蓝就有些说不准了,因为今天过来是温蓝先看到桃花,猎户才提议的,而并非是他主动。
但是这也说不准,必定猎户昨天还跟她说他喜欢的是一个嫁过人的女人。
嫁过人的女人,方瑜?苏里?
这么串起来的话,温蓝捶了捶自己的胸,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咦,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吗?”温蓝的捶胸顿足引起了老妇人的注意,她放下菜刀走出厨房问温蓝。
温蓝连忙解释,“奶奶,我们想去茅房,不知道地方。”
“哦,我带你们去。”老妇人在围裙上擦了一把手,然后热情地领着温蓝去了茅房。
小插曲过后,温蓝没有再去会客厅,她领着两个孩子坐到院子里的池水边,一边看那几尾小鱼一边想着心事。
她想的心事自然是如果猎户喜欢的人就是这个方瑜,那她如何帮他凑成这件事情。
他给的那五十两银票还在她怀里揣着呢。
真是的,怎么就接了这件活,想钱是不是想疯了,温蓝掏出那张银票有些恨自己不成器。
这件事情多难办呀,先不说这个方瑜喜不喜欢猎户,就猎户的社会地位加上他家一直强调门当户对的老夫人,这媒就不好说。
搞不好可能会连累到她。
想想,青峰说了一次媒,虽说是假的,可是他到现在都还吓个半死,生怕事情败露。她有几斤几两还跟人家猎户来真的,到时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不行,这事得拉个垫背的。
谁最好垫背?自然是青峰。
打定了主意,温蓝也就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午饭是在“雅之坊”吃的,猎户因为伤了手吃饭只能用左手,所以这顿饭吃得时间特别的长。
这正好给了温蓝观察方瑜对猎户的反应。
她没什么特殊反应,就问了一些猎户手是怎么受伤的话就不再说其它。
于是为猎户夹菜的工作就落到了温蓝身上。
温蓝一边为猎户布菜一边又看猎户的反应。
猎户也没什么反应,他十分享受她的伺候,中间还有几次指挥温蓝给他夹菜,一会这一会儿那,就像她是他的使唤丫鬟似的。
他不是说她是他朋友吗?
为什么净使唤她。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让心爱之人帮一下忙,增进一个两个人的感情?
所以,温蓝就更吃不准了他们之间是不是有情况。
不过,吃完饭离开“雅之坊”的时候,温蓝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送行的方瑜故意放慢了脚步在后面跟猎户说悄悄话。
温蓝很想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又担心她的不合适宜打忧到猎户。
于是按照自己正常的步伐牵着两个孩子在前面走。
身后,玄月问方瑜,“你和离的事情王城兄知道吗?”
方瑜低头一笑,“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原本是想让自己过得幸福,让他死了这个心,现在他要是知道……”
方瑜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楚。
玄月说道,“此次回京面圣的时候我见过王城兄,我听说他至今未娶,想必王城兄还是忘不了你,你既然已经和离是否……”
“不可能。”方瑜摇了摇头,“我是罪臣之女,他是当今的一品候,以前的我不行现在更不行。”
“仄安之案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细节也慢慢地浮出了水面,我想圣上应该知道当年是错判了。”
“知道又怎么样?”方瑜看向玄月,“谁都知道我父亲是被冤枉的,可是这些年圣上想过要翻案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我也死心了,老师视我为己出,这么多年拿我当女儿看待,我现在只想好好侍奉他老人家,为他养老送终。”
“可你以后怎么办?”玄月看着满园的桃花,“你难道要守着这桃花孤独终老吗?”
“这也许就是我的命。”方瑜咬着嘴唇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她微微一笑对玄月说道,“好啦,不说我的事了,还是说说你吧。”
她看了一眼在前面走的温蓝,“你是不是喜欢这个姑娘。”
玄月脸一红。
方瑜说道,“我看这姑娘挺好的,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喜欢端着架子藏着心思,只是……”
她转眸又看向玄月,“只是你与她身份过于悬殊,而且我观察这个小姑娘虽说是个农家女,但是心气极傲,所以她是不可能主动接近你的。”
“为何?”
“你想想,你贵为紫衣大大统领,她只是一个厨娘,她要是跟你亲近,这旁人定会说她想攀高枝不是真心对你,如果她对你是真心就更不喜欢别人这么说了,所以她索性就理你,还少些烦心事。”
“……”玄月还从未想过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