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滥杀无辜之人。”
“我不会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系于他的一念之间,更不会轻易赌他的人性,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你与我大哥说这些或许更好。”
“你才是那个能栓住他的人。”
温阮低了下头,起身行礼,郑重说道:“我会尽我全力,请安陵君放心。”
“如此便好了。”纪知遥抬眉笑道,放下茶盏在窗台上。
他笑看着温阮,身后是如絮飞雪。
年轻的将军眉眼安然,带着就此认命的笑容和自我放过的释怀。
“温阮,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改了三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给我过啊!!!二狗子改名“莂锁玟”在线作法!
其实呢,在原本的设定中,纪知遥是没有随殷九野回京的,他会被殷九野斩落马下,死于荒野,殷九野会拿走他身上的帅符,派个人去军中说是文宗帝害了纪知遥,然后殷九野顺势利用军中的仇恨收服大军。
这样的走向才是符合纪知遥“愚忠”的人设,也符合一场残酷的政变需要付出的代价,更符合七龙珠各自的下场,包括大哥也是死在这场宫变里的。
七龙珠里唯一幸存的只有画嵬,这是我原本的设定。
慢慢地写到现在,我感觉,唉,算了吧,大过年的是吧,别整得那么血腥。
可这也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付出代价。
大哥这个人设前期的争议真的好大,有讨厌他讨厌得要死的,觉得他是七龙珠里最让人恶心的,也有觉得他并没有那么让人厌恶,甚至还挺喜欢他的,他身上的争议仅次于吕泽瑾了。
我也是在那时候开始不看评论,因为真的还挺影响码稿子时的思路和心态,容易写崩,好在撑到现在了,一切都写到了最后的节点。
还有一些细细末末的收尾的剧情,写完这些剧情之后就会开番外,有一个是我确定会写的,那就是琴师和歌姬。
萧长天这个人物真的是我自己的意难平,只可惜他的身份设定不允许活到最后,也没有活到最后的资本参与到最后的“团战”里。
至于其他的番外故事,我会看着慢慢写的哈~
第140章
宫变的第二日, 殷九野上了他的第一次早朝。
朝堂上他换了一身龙袍, 还挺像模像样, 挺有龙威浩荡那感觉的, 但温阮总觉得有些恍惚,怎么阿九摇身一变就成了皇帝呢?
早朝时,他处理了不少朝务,其中一项是流放右相于家,除于悦外, 于家满门流放边疆, 永世不得入京, 五代不能入仕, 即日离京。
总归是留了于悦家人的性命, 未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温阮陪于悦送别她的家人时, 她的姨娘仍是求着于悦, 让于悦帮他们说说好话,求求温阮, 求求温家, 就让他们在京中养老,或者去江南也行。
他们说边疆太苦了, 于悦的弟妹们自小娇贵, 哪能吃得了那种苦头。
于悦没说话, 只是看了她父亲一眼。
右相脱去了一身的官袍锦服,看着于悦许久,最后才说:“你已被逐出于家, 自此你的生死与于家无关,于家的荣衰也与你无关,往后,好生珍重。”
于悦的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紧咬着唇说不出话。
温西陵拱手道:“于伯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于悦。”
“多谢温二公子。”
马车驶离了京城,温西陵拭去了于悦脸上的泪痕,在心底叹气。
这已经是他能为于家求来的最大的宽容了,便是这,他也求了他大哥好久,大哥才答应下来。
温阮让二哥陪着于悦,抱着二狗子先离开。
她还有个人要见。
盛月姬。
盛月姬于昨日夜间自刎于萧长天墓前。
她终于洗尽铅华归来,可惜仍是太迟了。
温阮着人将盛月姬埋于此处,也算是让她与萧长天死同穴了。
回身时,她看到了大哥。
“大哥来送她?”温阮问。
“不是,我应纪知遥的请求过来看看。”
“他怎么样了?”
“今日早朝他交了兵权后,就带着他老祖母回乡下故地去了。”
温阮点了下头。
“小妹。”温北川怜爱地看着温阮:“我一直希望你嫁一个与朝堂无关的人,过得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我知道。”温阮轻笑,她记得她大哥当时毫不介意阿九无官无职,看中的就是他的无意仕途,不食天家俸禄,实在想不到……阿九是天家本天。
温北川叹口气,走过来很近地看着温阮:“大哥愿你以后仍然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大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想着新帝应该不日就会迎你进宫,立为皇后,有些伤感。我们家小妹,终是要嫁人了啊。”
“还没个影儿的事呢,大哥别叹气了。”温阮觉得心里苦,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儿已经定了,但温阮却开始疯狂敲响退堂鼓。
两人结伴回城,温阮进了一趟宫。
文宗帝。
跟最终BOSS来一场走心的对话,是每一个主角都必须要做的事,温阮也不例外。
文宗帝被铁链锁着关在偏殿里,蓬头垢面,衣衫不整。
偏殿里的炉火熄了无人添,屋子里冷得像个冰窖,温阮推开门进去的时候,甚至都被寒意欺得打了个寒颤。
她燃了炉子里的炭火,抱着猫儿坐在炉子边,伸着手烤火,从窗子里照进来的一道阳光正好铺在他文宗帝脚边,只是那阳光看着也是惨白的颜色,没有半分暖意。
铁链哗啦啦地响,文宗帝挪动着身子,脸出现在那道光线中。
不过是一日,他的脸色已经像是被在黑暗里关了十年那么久的苍白。
他唤:“阮阮。”
温阮应了一声:“嗯。”
“你帮我告诉你爹,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娘的。”
温阮不出声。
“我怎么会想害月儿呢,月儿那么好,她从不嫌弃我是在朝中无权无势,也不跟别人一样巴结我那些哥哥们,我被人笑话的时候,她还来安慰我呢,她说,鲲鹏非池物,别人可以瞧不起我,但我不能自己瞧不起自己,月儿这么好,我怎会舍得害她?”
“阮阮,我好想你娘啊。”
温阮看着文宗帝,轻声问他:“陛下喜欢我娘的方式,就是要得到她吗?”
文宗帝忽然很委屈地说:“我想对她好,我是天子了,我是这天下权力最大的人,可以给她最好的一切,我想让她陪我一起看这天下。”
“啧,又是这种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啊。”温阮笑了下,“文宗帝,你是不是觉得你还挺深情,是个痴情种?是不是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出于你爱她?”
文宗帝抬头看着温阮。
温阮继续说:“不是的,文宗帝,你只是因为负疚心理,而做出这许多的表面功夫,你想减轻你自己的愧疚和不安,你想让自己看上去是正确且正义的,你做足了这些功夫后,就有了原谅你自己的借口,啊,我是天子,我已经放低姿态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她居然都不为所动,我只是无意地害死了她,错的不是我,是她不识抬举。”
“文宗帝,这些年你一直是这样自我安慰的吧?”
“包括面对我父亲也是,是啊,他不过是臣子,就算是个功臣,也应该对你惟命是从,他怎么敢独占着你的心上人,怎么敢明晃晃地从你手里抢人,怎么敢忤逆犯上?但你多大方仁德啊,你忍了他这么多年,你纵着他,容着他,给他高官厚禄,给他豪宅阔邸,哪怕靖远侯目中无人不将你这个帝王放在眼中,你也依旧如此的慷慨仁慈,所以当你要杀我父亲的时候,你就可以想,我已经给过这个跋扈的奸臣这么多机会了,是他不珍惜,他被我杀头抄家,也是他自作自受。”
“是这样吧,文宗帝,你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文宗帝定定地看着温阮,张了张干渴的唇,很久没发出声。
温阮抱起猫儿窝进椅子里,看着惨白阳光里文宗帝同样惨白的脸,细小的微尘在光柱间腾飞翻转,她依旧轻声说:“文宗帝,我有说错么?我前段时间一直觉得很奇怪,在你身上有两种情况太过矛盾。”
“一方面你说你爱我娘亲爱得死去活来,为了她纳了淑贵嫔,还去听盛月姬的歌声,最后还想将我收入宫中,可是另一方面你明明是个睿智狠辣的君王,作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皇帝,你不可能如此沉溺于儿女情长的旧事中,这些事可能会占据你生命中的一个角落,但只会是一个很小的角落,绝不足以影响到你对朝事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