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绻来此,温阮能理解,毕竟辞花除了是二哥的“金元宝”,也是蓝掌柜的“摇钱树”。
落落……
温阮看着落落眉间的担忧神色,轻轻地挑了一下眉头,撞了殷九野一下,“你说,落落是不是喜欢辞花?”
“我哪儿知道?”
“她要是喜欢,辞花也有意,我就给他们保媒。”
“嗯,到时候我给你点颗媒婆痣。”
“丑死了,才不要。”
殷九野笑着揽过温阮的肩头,“其实每回辞花唱曲,都是落落去给他,还有那些舞姬上妆的,他们平日里接触得多,你可能不知道罢了。”
“嗯,落落上妆很好看的,我若是成亲,也要找落落帮我上新娘妆。”
“嫁谁啊?”
“隔壁老王。”
“……”
殷九野看了看隔壁,有姓王的吗?
但蓝绻来此,不仅仅是为了探望辞花,他在看过辞花后,去了大公子温北川的书房。
大公子。
温阮不太明白,按说,蓝绻要找人,也应该是找二哥二公子的。
蓝绻将这些年他悄悄摸摸攒下的财富都记在一个黑帐本里,交给了温北川。
温北川不解“蓝掌柜这是何意?”
蓝绻说,“图个来日的后路,望温少卿垂怜。”
温北川翻了一下帐本,看出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想让我二弟帮你把这些钱洗干净?”
“不错,温少卿智慧。”
“此事不小,容我想想。”
“那蓝某静候温少卿佳音。”
温北川又将此事说给了靖远侯听,靖远侯咂了一下嘴“你是不是傻,有人送银子上门,你还不要啊?”
温北川“……爹,蓝绻并非寻常掌柜,他是皇商,是陛下的人。”
“陛下的人才好呢,他不是陛下的人,我还不理了。”靖远侯笑,“收着吧,来者不拒,老二那个钱庄已成规模,洗白这笔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做个假帐就行了。”
温北川感觉,他爹好像在搞什么事情。
搞事情的不是靖远侯,是殷九野。
晚膳的时候,温阮吩咐府上的厨子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阿九过生日嘛,吃点好的。
躺在床上的辞花听着前厅传来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暗自骂娘,妈的,我还躺着呢,你们这就吃上喝上了?有没有良心了!
宫里的皇后也摆了一桌好的,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独坐在桌前,面对着一桌子的珍馐美食,她拿着筷子挑挑拣拣,却什么也吃不下。
女官在旁边默默给她斟了一杯酒,每年这个日子,娘娘都会叫御膳房做一桌好的,也会摆一碗长寿面。
可这么多年过去,用膳的人始终只有她一个。
对面的椅子上,没有太子。
皇后撇下筷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叹气道“唉,没劲。”
女官想了想,决定说点好听的哄娘娘开心,便道“听说,太霄真人昨日去找阴公子,被打伤了。”
“怎么不把这个狗道士打死呢?”
“太霄真人武功极好,要杀他不易。”
“阴公子阴九,阮阮找了个好归处,太子该找个什么样的人呢?你说这京中,有没有哪家的女子跟阮阮一样好,配得上太子?”
女官轻笑“待太子回京,让他自己挑吧。”
“自己挑?谁家的太子不是被赐婚,找的女子不是权力的化身,他啊,他倒霉就倒霉在是太子,生在哪儿不好,生在天家。再说了,他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呢。”
“娘娘且放宽了心吧,温家最近动作频多,许是有接太子回京之意。”
“再逼一次宫?那温家就真完了,当年群臣死谏,死了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温家元气大伤,温仲德这才远离朝堂,低调不出,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休养过来没有。”
两人正说话间,小太监送了一盅血燕进来,这是皇后每日都要用的补品,她没作多想,就让女官接下了。
小太监低眉顺眼地说“娘娘用罢,好生歇息几日。”
皇后瞥了小太监一眼,是个眼生的。
她搅着玉碗里的血燕,问,“你叫什么?”
“奴贱名温随。”
“退下吧。”
皇后看了看女官,女官的手紧紧地攥在身前,担心地看着娘娘。
皇后眉头轻挑,一口一口将血燕送进嘴里,咽下去。
不日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后娘娘突发重症,卧病不起,太医束手无策,陛下心焦如焚,合宫六院,侍疾凤榻。
第111章
皇后躺在病榻上, 有气无力,呼吸微弱,病色怏怏。
围坐在她里间卧房里都是宫中的妃子, 淑贵嫔也在其中, 她表面一片担心紧张,内心在盼着皇后早点归天。
但其他妃子不一样, 其他妃子还是挺希望皇后娘娘好起来的。
毕竟像皇后这种不理六宫纷杂, 也不做打胎队队长的中宫之主,实在是太难遇见了。
总的来说, 皇后在后宫的人缘挺好的。
虽然她平时基本不跟六宫妃嫔说话,但她也不搞晨昏定省那套, 该给的赏赐一样不少,该晋的位份也从来不多加阻扰, 只要不跳到她眼皮底下作死,宫里的女人都能过得不错。
这若换个人当皇后, 她们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皇后听着妃子们的低低抽泣声,脑壳更加疼了,勉力抬手, 让女官把她们都赶出去。
老娘还没死呢,哭什么丧?
她不是包容大方, 怜惜这些妃子们, 她只是懒得搞宫斗,太糟心了。
然后她又在心里骂,温仲德你个老不死的, 就不能换个药吗,非得给我整这么难受?!
皇后病重难医这事儿,拖了个天,群医依旧拿不出个应对的方子来。
眼看着皇后越病越重,无奈之下,有人向陛下进言,不如张贴皇榜,看看民间有没有什么隐世神医,进宫为皇后娘娘把脉看看。
陛下不允,他说“宫中御医俱是圣手,若他们都没有办法,难道乡野之间就能出个不世神医?胡闹,休得拿皇的凤体开玩笑!”
于是,又过了日。
皇后越病越重,眼看着要断气了。
床榻前,皇后拉着文宗帝的手,泪水涟涟“陛下,臣妾时日无多,可否求陛下让臣妾临去之前,看看太子?”
文宗帝大手覆在皇后手背上,安慰道“月儿不要胡说,会好起来的,孤已命太医尽全力为你医治,不会有事的。”
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谢陛下隆恩。”
一开始文宗帝怀疑,皇后是在装病,以此机会换太子回京。
后来看着皇后一病这么多天都没有好转,又在疑心是不是自己猜错了,皇后是真病,不是在装。
询问了太医好几回,太医也直道皇后病得奇怪,实为疑难杂症。
甚至连太霄子他都叫过来了,太霄子也说皇后脉象古怪,不是在装病。
如此磨了小半个月,文宗帝仍未答应张贴皇榜,事情仿佛陷入了一个僵局。
但温阮已经先知道了皇后重病的事,她叹气说,“皇后大姨是个狠人,苦肉计用到这份上,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皇后谁他妈对自己下得去手了,不都是你爹干的好事吗!
殷九野在旁边把玩着棋子,说“皇后病重,太子理应回京探病,若陛下不应,便是有悖常伦,皇帝最看重声誉,若想不落人口实,召太子回京是最好的。”
温阮想了想,说,“怕是很难,我看皇帝根本没想过让太子活着回来,现如今连皇榜都不让张贴,就是不想此事在百姓中传开,以防被民意倒逼。”
殷九野笑“他哪里堵得住悠悠之口呢?更别提朝中还有言官在,只要有心,这事儿总会传开的,甚至传进太玄观,太子知道后,牵挂母后,也可提起回京之事。”
温阮点点头,“说得在理,好面子的人总是要活受罪的。”
殷九野却想,不过都是装装样子罢了,太玄观里无一活人。
皇后病重至此,于情于理,温阮都应进宫探病,这是躲不开的。
但送温阮进宫的人是靖远侯,靖远侯陪着温阮进了宫中,并贼不怕死地在御书房里拖着文宗帝。
温阮来到皇后床榻前,看着气色很是不好的皇后大姨,叹气“娘娘受苦了,容颜都不似往日那般明艳了呢。”
皇后翻了一记白眼,想骂人,但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