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升沉+番外(63)

尉迟宿谢过,双手接过那几件厚重的家袍,心知这是年风临对于他这个尉迟家来的人真正的接纳。

而这一年,对于年却清来说,实在是个多事之秋。

临近年关,年姜两家在年家设宴,年却清在与尉迟宿去正殿的路上,看见了意外落水的姜冬沉。

年却清早就听父亲在耳边叨念姜冬沉听得烦,见此场景,也不救人,就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望。四周逐渐围满了人,尉迟宿心觉不妥,赶去正殿叫人。恰巧年却升路过于此,看见了水中无计可施的溺水之人。

他走进人群,质问众弟子为何不救人,年却清最恨被质问,一股棉麻的恨意猛的涌上心间,像岩浆嗤然融入江水一般,直蛊惑他作难。于是年却清趁人不备,猝然将年却升推了进去。

十一岁的年却清,竟觉有些狠毒的欢快爽利蔓延入胸口,他轻笑了一声,心想道:“我终于不用再和这个人比了。”

可后来年却升竟活着上来了,接下来便是年却升去关禁闭,自己也被关进房间里,关七日并没有什么,只是七日里除了送饮食进来的家仆,就再见不到别的人。一出来就将他拉去向姜冬沉赔礼道歉,他十分不愿,不想背上这不属于他的罪名,于是敷衍了事,态度草草。姜冬沉并不在乎,只道:“救我的人是谁?我想见他。”

年风龄道:“你最好还是不要见他,他现在病重,你们见面倒尴尬,还是算了吧。这恩情让你父母替你记得就是了。”

穆敛闻言,与姜闻道对视一眼,向姜冬沉柔声道:“阿沉,这世间最还不清的便是人情,母亲答应你好生关照那个孩子,可好?”

说完,又俯下身轻声在他耳边道:“听话,你执意见他,于他不好。”

姜冬沉那一双浅灰色的眸子里满是落寞与不甘,回头望了鲤鱼池一眼又一眼,似是在回想那日那少年清瘦却又有力的手,那单薄却温热的胸口,带给他的坚定的希望。最终,还是随着父母回了姜家,不再多言。

接着,就是除夕时年却升火烧书志楼,出来后灵力不减反增。继而他又被关入黑房子,不过两日,白月光突然躁动,年家众人齐聚白月祠堂,正待进行安抚,突然白月祠堂大门砰然被撞开,冲进来一个满目猩红的年却升。

年却升一记灵力萦着黑气直直冲着年却清击来,年却清背后靠墙,躲闪不及,下意识抬手要护在眼前,却没等来那肝胆寸断的痛苦,是尉迟宿抢在他面前,替他生生受住了这一击。

向来喜怒无常的年却清骤然一声惊呼,扑向尉迟宿面前,却被他推开,许是怕吐出的血会染在年却清身上。

之后年却升是如何被压制,又如何被带到那个破院子里,年却清便不知了,他只顾手忙脚乱地去扶面色苍白的尉迟宿,尉迟宿只摆摆手,擦净嘴角乌黑的血迹,声若薄翼地安声道:“无妨。”

此后这几年,年却升在年家便被视若无物。他愿去哪便去哪,只要不出年家大门,也无人管他。年却清对他不温不火,直到年却升十六岁那年,姜家来年家听学,年却升有了结伴而行的姜冬沉。

年却升逐渐变得话多而爱笑,从前那股清冽冷锐不容接近的气场,还有几分桀骜不驯和吊儿郎当都收敛殆尽,在那姜家的姜冬沉面前,他活像一个教养得体却心性欢快又忍不住爱闹的少年郎。

从未见过这人,还能像个少年。

年却清以为他早晚要来问自己当年有关于姜冬沉落水的事,而年却升始终没有。

年却升似乎开始真的快乐,锋利的棱角被温润如玉的姜冬沉精心磨平,除了头一开始找自己打过几架,之后便再不来挑衅他。年却清心里莫名不是滋味,这样过了一年,一日傍晚,年却清突然想去看看年却升在做什么,他去那个破败的小院子,人却已经不在了。

他这才想起,这年菊月,年却升已满十七。

年却清沉默片刻,关上房门,忽然有些难以名状的难过。

这样彼此怨恨又时刻彼此关怀的人,世上或许再没有第二个了。

第41章 “偷情”

姜冬沉精通医理,在他十分细心谨慎的医护下,年却清恢复的极快。

姜冬沉并不好向年却清问这问那的,年却清情况如何,姜冬沉也就是看一眼的事。尽管这样,年却升还是吃醋了,趁姜冬沉出去晾衣服,悄咪咪地尾随在他身后跟了出去,姜冬沉全然未觉,衣服搭完一转身,映入眼帘就是一个近在咫尺的下巴。接着就听见他道:“早知道我也该受点重伤,叫哥哥每日伺候我。”

姜冬沉白他一眼:“不受重伤我也是成天伺候你。”

年却升和姜冬沉在床边铺了一方草席,与床同长同宽。年却清还需再留几日,这几日两人便在草席上过夜。年却清心中过意不去,总说要回年家,年却升抱怨归抱怨,这会儿还是正经的很,义正言辞拒绝道:“你这样孤身影只地回去,路上要是再遇见什么人把你截走,谁去救你。”

晚饭过后,年却升给年却清倒了杯温水,道:“我和冬沉去外面联系一下姜家,有事去外面叫我。”

年却清点头,坐在床上和阮阮大眼瞪小眼,没有讲话。

出了门,姜冬沉双手抵向家纹,不一会儿传声接通,姜冬沉唤道:“母亲?”

那头响起穆敛温柔的声音,她只应了一声,姜冬沉便接着道:“围猎会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出什么事?”

穆敛道:“有,围猎会好几日前就被叫停了,开始那天便出了事。年却清和尉迟宿,全失踪了。现在年家还在派人去外面寻,我们家也派人去了,不过一无所获。现在这事最大的指向自然是尉迟家,可他们始终不承认手中有人。这几日,你和却升要小心。”

他们自然不承认手中有人,年却升与姜冬沉对视一眼,姜冬沉问道:“那现在外面搜寻的,是否有尉迟家的人?”

“尉迟家面上不做表示,可人终究是在他们的地界丢的。一定会派人去寻,尉迟家与年家这一战定是免不了了。年侧主现在焦躁得很,他那夫人也整日整日不能安寝,你们最好不要……”说着说着,穆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阿沉,你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姜冬沉道:“母亲,现在年却清在我们这儿。”

穆敛一惊,问道:“他怎么会在你们这儿?他……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会暴露你们行踪的东西,你们检查过了吗?”

姜冬沉如实道:“有尉迟家放的寻灵珠,已经处理掉了。我和却升是在街上偶然遇见他,满身是伤,前日才醒过来。他在我们这儿,谁都不安全。我们如何,想办法送他回来?”

“不,你们别来。我想一下……这样,我们家现在在外面巡查的弟子中,有一支是你三哥带的,这几日风口浪尖,你们在千欢渡万不可出来露面。后日我叫冬蔚去那边接他。你嘱咐一下年却清,就说……就说冬蔚在一片荒山野岭寻到他。他重伤难行,又逢外面惊涛骇浪,冬蔚便没有声张,待他伤口基本愈合,才带他回来。冬蔚那边我会交代,可好?”

年却升觉得这方法十分可行,便点了点头,姜冬沉道:“好。”

穆敛似是又想到什么,略一忧虑地迟疑道:“他不会泄露你们的住处吧?”

年却升不假思索,斩钉截铁道:“不会。”

姜冬沉信他,便传声道:“不会。”

穆敛道好。叫他先去嘱咐年却清,便断了传声。

回了屋,年却清正看着墙上那副字发呆,姜冬沉叫年却升去和年却清讲,自己去侧屋洗碗。年却升十分认真地完成了他的任务,确认无疑后,便跟去了侧屋,一声不响地站在姜冬沉身边。

姜冬沉只当他不存在,顾自洗碗,这时年却升唤了一声:“哥哥。”

姜冬沉嗯了一声,年却升也不讲别的,直接上了手,搂过他的腰。

姜冬沉一巴掌拍开了年却升的爪子,责怪道:“外面有人。”

年却升委屈巴巴:“哥哥,自从年却清醒了之后,你可是连手都没让我摸过一下。”

姜冬沉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洗碗,年却升往他耳边凑道:“真的,哥哥,自从他醒了,你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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