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的姜冬沉不气也不恼,闻言只是撒开手,问道:“我们现在在哪?方才地裂,现在标记也不见了。”
年却升缓缓站起来,四下望望,发现自己站在一处流水环绕的小白沙渚上。姜冬沉袖上标记果真不见,年却升心觉不妙:“怎么又是这种安静无人的地方,越是无人越是诡异,能不能有一点新意,鬼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们。”
白沙渚远处靠山,山上有个被藤蔓隐隐遮住的类似于图腾的图案。年却升一开始并未发觉,走到尽头一无所获,然而心细如姜冬沉,觉得这藤蔓生的奇怪,就扯了扯年却升的袖子,抬手一指道:“阿升,你看。”
年却升闻言转头。望见那藤蔓之后,深思片刻,伸手去撩开层层叠叠的藤蔓,其下有一个圆形的图腾,待它全然展现,年却升却突然怔住了。
圆形的图腾,线条交交叠叠,组成的图案,正是灵契的阵法。
突然,巨大的黑猫从背后悄无声息的扑来。动作快如闪电,年却升正走着神丝毫没有察觉,被猛的扑在那图腾上,姜冬沉捞他没有捞住,尚未迈步,先被黑猫用了定身术,立在原地,动弹不得。
黑猫摇着尾尖一点白的尾巴,蔑视地回望一眼,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
年却升转过身,手上升起灵力欲待攻击,那黑猫却倏地将他死摁在图腾上,由不得年却升挣扎半分,随后制住他的左手,猫爪顺着才愈合的刀痕,重重地划了下去。
年却升的额角瞬时渗出冷汗,却仍不忘安慰两句正在慌张唤他的姜冬沉。黑猫动作灵巧,那双猫爪如同人手一般灵活自如。划开了腕上的旧伤,新血涌出来。年却升还来不及反抗,黑猫直接将他腕上的伤口径直按在图腾上。
鲜血很快将图腾染遍,鲜红的轮廓圈圈叠叠,带着血腥的气息,缓缓的焕出灵光。
黑猫似乎不再对年却升有兴趣,解了两人的定身术,一跃登上图腾左下的石阶。姜冬沉忙去看年却升的伤口,可年却升目光不住地盯着图腾,姜冬沉唤他,他却不应。目光所及之处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半晌,年却升突然轻声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一反平日的吊儿郎当轻快活跃,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柔和,莫名的温软。像是用男子的声音附上了女子的灵魂。年却升不由自主,顾自说道。
“三折门。一为喜,二为忧,三为惧。喜不丧志,忧不自弃,惧不退怯。故三折已过,则予以月之灵,可令璇月心安也。”
黑猫听见这一句,猛地回头看向年却升,目光不再蔑视,也不再锐利,而是十三分的乖巧顺从,图腾之下的岩石缓缓上升,开出一道方门,其中放置着一枚莹莹发亮的月牙形的灵石。
年却升接着道:“阮阮。”
黑猫闻言喵了一声,身形迅速减缩,缩回了正常大小。睁着明亮的双眸,毛色不再是诡谲的纯黑,而再夹杂着几分皎白,竟极为可爱。它低下头去,落下长长的尾巴,似是在表达顺从。
年却升上前摸摸阮阮的脑袋,温声道:“去取月灵石,交给我。”
阮阮正如它的名字一般,软软的一喵,转身跃入那方石门,叼起月灵石放入年却升手心,月灵石便自行隐隐忽忽地隐了形体。只剩下温柔地灵力,似乎还缠绕在指尖。
年却升的眸子逐渐清明,姜冬沉唤道:“阿升?”
年却升缓了缓,声音回复到一如他的样子:“方才好像有什么人附在我身上替我讲话,好像是璇月。”
姜冬沉只惦记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左手,那腕上的伤口却已经愈合了。姜冬沉一歪头,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冬沉歪头问话的样子莫名让年却升心中一片柔软,伸手勾勾他的下颔,温声道:“好事。我们先回去,回去再探讨。”
“可是我们要怎么回去?”
这似乎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年却升尚未想出好办法,阮阮便跃到两人面前,尾尖一点,从地上生出一道门。
这次这扇门的花纹不再古怪,只一轮柔和皎洁的明月,怨气与杀气消失殆尽,灵气取而代之,芬芳馥郁。
年却升蹲下身,摸摸阮阮的头:“多谢。”
阮阮却一跳跳到年却升的臂弯,埋着脑袋,只露出两只毛绒绒的猫耳,不做声了。
年却升有些好笑地问道:“要和我们一起走?”
“喵——”
“那你得问问我家夫人,我家管得严。”
姜冬沉闻言啼笑皆非,而阮阮当真地抬起头来,眸子里满是期待,雪白的小爪子扒拉着姜冬沉的衣角,似是在恳求。姜冬沉心一软,不和年却升计较他口无遮拦,点点头道:“好,带上吧。”
第32章 我爱上一个人
其实两个人并不觉得在荒山呆了多久,可到家以后,却是真的已近黄昏了。
两人换换衣服,稍作休整,在床边给阮阮安置了一个猫窝。随后姜冬沉去做饭,年却升躺在床上逗猫。
年却升:“阮阮。”
“喵。”
“你是璇月的猫吗?”
“喵。”
“璇月是谁?”
阮阮无法作答,乱喵了一通,年却升忙打断道:“好好好,停停停停停停。我换一个问法,璇月是不是白月光?”
阮阮垂下头,半晌,有点委屈地:“喵。”
年却升沉默了片刻:“看来这里面还真是有点不为人知的哀伤故事啊。再问你一句,月灵石是干什么的?”
阮阮又要张牙舞爪地乱喵了,年却升连忙摆手:“打住,不用喵了,你就告诉我,这是不是个宝贝?”
阮阮:“喵喵喵喵!”
“……”年却升拍拍它的头,“看来还是个大宝贝。”
年却升又道:“除了你,璇月和抚花,凡间还有和我有关系的你们天上的人吗?”
阮阮想了想:“喵。”
年却升心想日后再细查,神秘兮兮地小声道:“神猫,我在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阮阮洗耳恭听,坐直了身子。
“正在做饭的那个人,你觉得他喜不喜欢我?”
阮阮歪了歪头,似是在很认真地思考,不过年却升也没指望它能真给出什么答案。这时姜冬沉唤道:“阿升,过来端饭。”
年却升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去:“来了来了!”阮阮望着他风一般消失的背影,迟迟地:“喵——”
用过晚饭,姜冬沉坐在书案前温书,年却升在床上躺着出神,出着出着,猛地想起一件事。跳下床找来了自己的衣服,递给姜冬沉道:“哥哥,这件衣服划破了好几处,我要把它丢掉吗?”
姜冬沉放下书,接过衣服,细细打量道:“别扔,放在这儿吧,一会儿我给你补补。”
姜冬沉一听来了兴致,坐在年却升身边道:“哥哥还会补衣服?”
“见我母亲给师妹缝过布偶,差不多的东西,想来也不太难。”
“可我们没有针线。”
姜冬沉起身,去柜上去了针和线来,放在书案上道:“才来这儿的时候我就买来备着了,你平时爱闹些,我料到你衣服早晚要遭罪。这家里一共就我们两个人,你不好注意这种小事,我再不细心一点,可怎么过日子?”
年却升拱手道:“果然一个家里不需要两个人都细心,夫人聪慧,是在下输了。”
姜冬沉瞥了他一眼,连反驳都省了,默默穿针引线,不再讲话。
姜冬沉其人,一向眼明心细,做得了大事,做饭缝衣这样的小事也毫不含糊。年却升最喜欢看他专注做事的样子,跟着他一起专注起来,周遭的空气都会变得沉寂无声,安闲又恬静。
姜冬沉动作极慢,似乎每一针落下时都要思量片刻针脚该落在哪。因此排出来的线细细密密,整整齐齐的甚是好看。年却升瞧他神情专注,不免心动,唤道:“哥哥。”
姜冬沉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微微倾耳道:“嗯?”
年却升只是想叫一叫他,得到回应,扯出个话题道:“阮阮说璇月就是白月光。”
这次姜冬沉停下动作,思考片刻,转头道:“我大约猜得到。”
“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未明,我们可能要多费些时间。不过也不急,慢慢来就是。”
姜冬沉从不一心二用,听年却升的意思是要谈正事,搁下针线,饮了一口杯中的热茶,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