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升沉+番外(4)

姜冬沉是没什么朋友,所以穆敛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儿子交了朋友的事。就仿佛——“这是我女儿未嫁的夫婿,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们都不必惦记不必惦记了。”

这些事年家都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好奇姜家最近怎么了,动不动就办个宴办个清谈要让年家人过来,这几月姜家真是要把从前落下的所有宴都补回来了。

于是又至端午,年家在姜家抢着办宴之前把姜家堵回去了,年风临无奈地不行,向姜宗主道:“这半年来年家还没邀你们参过一次宴,给我们一个机会好不好?”

姜宗主只好答应下来,在端午节当日,姜家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年家参宴。最积极地竟然是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姜冬沉。

可是年却升那边不太顺利,年风龄向来不愿他上宴。自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他这个来的讽刺的儿子,于是每每在年家有宴都要找个理由叫他去关禁闭或者罚跪。总之不要来宴上,落得眼前清净。

姜冬沉对年家的这层隐藏规矩并不知情,他在宴上没见到年却升,就像往常一样提前退宴,在年家四处转着找他。

于是他们再一次在白月祠堂口相遇了。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晚黄昏依旧,祠堂依旧,人也依旧,连年却升身上的鞭伤,都是一模一样的位置。

不过也是有不同的,此刻年却升正看向姜冬沉,笑着抬起手招呼道:“听说姜家要来,等你好久了,快过来陪我。”

到姜冬沉走过去,年却升又坦然的把伤口一露:“哥哥,疼。”

姜冬沉见他不能参宴而是在这儿跪着,本来心里是有些为他不平,有些气的。这一声哥哥唤得他没了脾气,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药瓶,问道:“年却清?”

年却升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点头道:“年却清。”

姜冬沉把药粉撒上去,沉声道:“又是他。” 年却升闻言却笑道:“哥哥哪来的小脾气,我都习惯了。”

在一块的时候长了,年却升嫌叫姜冬沉显得疏远,叫姜哥哥也是,不如直接叫哥哥,年却升自己也觉得这样称呼他神奇得很。

哥哥这两个字是很受用的,姜冬沉没有弟弟,但一般男孩子都想要当哥哥。

姜冬沉固然话少也冷淡,这一点却随了他那童心未泯的母亲。

姜冬沉一边为他上药,一遍问道:“你和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这样针对你。”

年却升一笑带过:“一言难尽一言难尽。”说着又忽然想到什么了一般问道,“哥哥,你有银针吗。”

姜冬沉道:“我没拿药箱,身上装那个干嘛,万一扎到人呢。”

年却升像是有点失望,叹了口气:“好吧。”

姜冬沉还不及问他要银针是所谓何事,又听他突然又开心起来了,一转头指了指路边的松树道:“哥哥,快快快,给我摘一个松针来。”

姜冬沉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药瓶搁下去了,走到树下抬手去这松针,听见年却升在身后不远处提醒道:“小心点别扎到你了。”过了会儿又咦了一声,“哥哥你左手边五寸远树干上爬了个绿虫子,扭啊扭的,恶心死了。”

姜冬沉闻言失声笑了,折了松针就飞快回到年却升身边去,边递给他边道:“你看的倒是很远。”

“我当然看得远。”年却升有点得意,“我院子里有棵树,我要是爬到顶上,晚上能看见你家你房间里的灯。——有天晚上你好像睡得挺晚的,是熬夜温书了吗?”

姜冬沉有点新奇:“大晚上不睡觉你看我房间的灯干什么。那天晚上我是答应了第二天给我父亲抄的经书没抄完,赶夜抄下了。”

年却升啊了一声,了然道:“是,那天白天我带你出去鬼混了来着。”

姜冬沉问道:“你住在什么地方?我还没见过。”

年却升道:“我啊。一个院子,挺偏的。——不说这个了,哥哥你过来,伸手。”

姜冬沉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伸出右手,见年却升手中的松针橙光一闪化成了银针,然后他拉过自己的手,在手背上轻刺了什么东西。

不疼,倒有些痒。

刺完后是一星一月,紧紧地挨在一起。——这法印刺得很巧,若在平常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只有在附上灵力时才会有淡淡的微光,现出形来。

年却升松了他的手,转而去给自己左手刺,一边说道:“你可别怪我强买强卖,这个法印是我从书志楼一本遗卷中学来的。这个星星是我,月亮是你。从此你就不必在四处找我了,你附灵力上去,可以同我传声的。”

姜冬沉没什么异议,点头说好。

年却升奇道:“哥哥你这就说好了?别后悔啊,这法印刻上去消不掉的。”

姜冬沉反问道:“都强买强卖了,也消不掉了,那我后悔有什么用吗?”

年却升笑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姜冬沉望了他一眼,夜色已至,这一抬头眸子被对面的月光倏地映上,月华般地一亮,他只笑,没有讲话,年却升却要被这一瞬的光景迷晕了,晕乎乎地喃喃了一声:“哥哥你这个眼睛……有点好看啊……”

而且眼睫很长,想摸摸。

姜冬沉自己揉了揉眼,笑着回了句还可以吧。然后又抬起眼问他:“你刚说什么书志楼的遗卷?书志楼不是早就……被烧了吗。”

年却升有点诧异:“你也知道?”问完又想了想,轻声道,“也对,那地方离你们家挺近的。那么大火,谁都看见了。”

姜冬沉点了点头,仍是有些心有余悸道:“那样大的火,希望那时候楼里没有人,不然……可就不好了。”

年却升笑了笑:“那时候谁去那,书楼着火,常有的事。”

话题仿佛莫名沉重了。

于是姜冬沉不再多问方才的问题,眨了眨眼,一抿嘴笑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次,在石板桥上遇见我母亲吗?”

年却升道:“那当然记得。”

姜冬沉道:“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行子对母行的礼,我母亲还觉得你可爱的不行,想收你为义子。”

年却升险些没被这句话吓死,差点就跳起来了,叫道:“什么礼?”

姜冬沉无奈道:“子对母。”

年却升心想完了完了完了,一转头郁闷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说那时候你干嘛那么看我……我……不知者无罪,行吗。”

姜冬沉笑道:“那有什么,你的事她又不是不知道。年家待你……是太苛刻了。她要收你为义子,我父亲也是很愿意的,对你又没有什么坏处,你……”

你还好多来我家吃吃住住,咱们好见面。

这是年却升自己想的,不是姜冬沉要说的。

不过年却升还是拒绝了,他不太想以这种方式和姜家走的那么近,于是一叹气笑道:“对我是没什么坏处,只是对你们……若真这样,我父亲和年却清未免不会再刁难我,现在他们如何都是对我一人,你父母若是收我为义子,他们再加为难,那可要麻烦你父母了。你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我不想连累他们,还是算了。”

说完又歪头道:“何况我这哥哥都叫上了,还加那般所谓名号做什么?大可不必的,哥哥。”

姜冬沉听得有点黯然,点过头,拍拍年却升的手安慰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我们就要去历练了。”

对呀,不会太久的。

未来尚有可期,还是和姜冬沉一起。

年却升笑道:“好。”

第5章 启程

待时至菊月上旬,姜家告别宴礼已成,姜冬沉作辞姜家众人,下山离去。

年却升方才也是一块参了宴的,姜家人待他也很好,可在送别之时年却升并不愿在姜家人面前多待,只怕自己什么话说不对会喧宾夺主。于是他就坐在姜家门口一棵古树长长的分枝上,嘴里叼着一枝鲜嫩的垂柳,看见他只身走来,立刻把垂柳一吐,一边笑得眉眼弯弯,一边故意埋怨道:“哥哥让我好等,同样是家纹上不镶金边的,待遇可一点都不一样。”

是啊,简直是天差地别,姜冬沉是在姜家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下离开的,年却升却是被年风龄扔了一小袋钱之后,自己滚出去的。

姜冬沉开口:“赶紧下来。”但见他坐的地方实在很高,于是姜冬沉又无奈道:“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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