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玉尘可算是反应过来了,顿时娇怒说道:“先生您居然和少傅一起欺负尘儿,太过分了!”
“哈哈。”柳斐然大笑了起来,秦玄珂也是掩嘴笑个不停。
言锦庭反应过来,不愿自己被排挤在外,便开口说道:“我还以为真有问题呢,仔细听了,却没听出来。”
柳斐然和秦玄珂对视一眼,秦玄珂温柔开口,“殿下的指法技巧都没有问题,唯独缺了点味道。但是这味道并不是殿下现在能弹出来的,便也无关紧要了。”
“哦?缺的是什么味道?”初玉尘好奇地问。
“殿下可知,这首曲子是在什么情景下诞生的吗?”秦玄珂考验初玉尘。
“这个尘儿知道,不是在月朗星疏的后花园里创作的吗?”
柳斐然顿时被逗笑了,她看向言锦庭,“世子可知花月背景?”
言锦庭来了精神,感激地看了柳斐然一眼,私以为柳斐然有意撮合自己和初玉尘,更是精神奕奕。然而他又想起自己不该激动,便很快就恢复了他平静的样子。
“这个我知道,就是相传”
言锦庭把故事说完了,初玉尘一知半解地看向秦玄珂。秦玄珂见状解释说道:“是思念,思念的味道。情之一字,即可叫人痛彻心扉,又可叫人喜不胜收。”
“念念不忘,思念入骨,相思之情何以解?唯有赋曲一首,寄与相思之意。殿下年纪尚小,不懂这情字,难免差了点味道。”
柳斐然听罢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揶揄反问:“哦?看来玄珂对于情字理解很深?”
秦玄珂嗔了柳斐然一眼,“我哪里懂?这些都是我师父告诉我的,我也弹不出那一种味道。这首曲子更多只能验收指法技巧,却不能过于追求意境。”
初玉尘想着秦玄珂的话,若有所思,似懂非懂。
散了之后,柳斐然与秦玄珂一同出宫,言锦庭留下来和初玉尘玩。路上走着,秦玄珂说道:“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斐然,我总觉得世子似乎变了。”
“哦?玄珂对世子也有所了解?”
“当时狩猎同世子见过几次面,世子那时候和现在感觉相差太大了。”秦玄珂似有不解地微微蹙眉,“我总感觉在他身上似乎看到了别的东西。”
柳斐然认真了起来,“什么东西?”
“这感觉有点熟悉是行为举止上的一种变化。”
柳斐然仔细回想了起来,顿时笑了,“是啊,是有不小的变化,以前是俊朗公子,爽朗快意,现在倒是沉稳了不少,温润如玉,都是好少年。”
秦玄珂却突然被柳斐然的话说中,神色一亮,顿时说道:“我想起来了,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斐然,你不觉得他和你有点像吗?”
柳斐然一怔,脚步就是一顿,“我的影子?”
第72章
柳斐然并不知道言锦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要知道初玉尘和言锦庭有过一番对话的话,她也会意识到什么。此时听得秦玄珂的话之后,她无奈摇头,“像我?应该未必,只不过,恐怕也是遇到了点什么,让他改了性子。”
秦玄珂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便也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松的请辞,在张劲竹一案判决之前递到了初闻昊的案桌前。一直有关注此事的初闻昊见过折子,也知此事已成定局,面对他的识趣,初闻昊也是缓和了脸色。
初闻昊其实并非一定要张松辞官,只是他要这样做的话,他也不会说真正去阻拦。假意挽留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终于在折子上批了一个允字。
张松做了四任太子少师,在这另司二年的时候,终于卸下了这个称号。
而在张松辞官了的消息传出之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祁城。此时距离左都督被斩之事已过了接近一个月,祁城的封锁已经放开,虽然还会盘查,但是力度都不及当时。
想来也是,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封锁祁城带来了极大的不便。若是在这些日子抓到了田中玉还好,但是他却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都找不到踪影,众人也只好做了罢。
而田中玉,此时就在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盘查的官兵都掀开了帘子查看了,里面坐着的人面容丑陋,和那通缉令上的容貌差之千里,根本就没人认为这便是田中玉。
田中玉就这样无惊无险地出了祁城,张震丘派来的人一直把他送到了凉亭,然后对他说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希望你还能活着。”
田中玉那张脸,被他划得全是伤痕,丑陋得难以言述,若是普通孩子,恐怕看一眼就会吓哭。但是他自己却好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丑态,张开嘴就笑了起来,于是就更像是一个恶鬼了。
“放心,你家主子没死,柳斐然也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那男子对于田中玉充满恶意的话没有一丝动容,声音冰冷得好像是没有任何生机一般,“账本在哪?”
“只要确定了安全,自有人送到太尉府中。”田中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像是一把迟钝的刀在摩擦着,“放心,我会遵守诺言的。”
“你好自为之。”男子硬邦邦地丢下一句,然后就转身走了。
田中玉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威武气派的城墙,那城门上祁城二字龙飞凤舞地雕刻着,皇城的气派和威严顿显。这座他待了二十几年的城池,最终竟以一个落荒而逃的下场离开。
“柳斐然我还会再回来的。”田中玉扬起了一丝微笑,配合着他丑陋的面容,恐怖至极。
田中玉不再犹豫,扬起手中鞭子,“驾!”
送走了田中玉,那人就回了太尉府复命。张震丘听了下人的回话,挥手让他退了出去,一个人捧着茶不语。
放走田中玉是他现在来说并不为难,他能够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只会是定时炸弹。账本之事,自己虽有所惧怕,但是放出账本,对于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田中玉的敌人是柳斐然,而自己,不过是他左右看不顺眼的人罢了。若是他能顺带铲除自己,他会做,但是,他明显做不到。所以田中玉的存在,对于张震丘,无关紧要。
反倒是他的存在对于柳斐然来说,就未必了。
张震丘低下眼眸,轻轻扣着杯盖,似是喃喃说道:“这个夏,也要过去了。”
自初闻昊登基以来,朝中的波动就不曾平息过。就好似炎炎夏日也不过是转瞬间,秋天就要到来了。
柳斐然的强势崛起,出乎了张震丘的意料。无论是皇上还是秦丞相,都对她偏袒得很,经过几番大事,竟也安然无恙地活下来了。
十八岁的少年,就已经能做到这一个地步,若是她彻底成长起来,也不是会是什么光景。
张震丘忌惮柳斐然,忌惮这个得到了圣上恩宠的后生。
但是让张震丘看不明白的是,朝中这一趟浑水,除开柳斐然之外,好似还有另一个势力的插足,但是这个势力从何而来,张震丘无从而知。
潘良死了,在刺杀柳斐然的时候反被杀。这一件事毕竟也掀起了暗地里的一层波浪,张震丘当然知道。
潘良的死和他没有分毫关系,征西将军是个莽夫,他不屑于拉拢。他们的参与,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张震丘想知道的是,是谁动的手,把潘良杀了。
柳斐然?不,柳斐然没有受伤的迹象,而且她原先的伤没好,根本就不能动手,所以一定不是她。
他派人去查看过潘良的死因,他身上一共有两个伤口。两道都是极深的伤口,一道在肩膀,一道在胸前。杀潘良的人伸手很是不凡,因为他的武功不低,而敌人可以只在潘良身上留下两道伤口,就证明这个人没有和潘良过多纠缠,就了结了潘良的性命。
潘良之前可是在柳斐然手下逃脱过的,但是却被这个人给杀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会帮着柳斐然杀了潘良的人,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敌人,而这人,现在就像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随时就要给自己一口。
这皇城中的势力,不外乎那么一些人。张震丘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对于明里暗里的势力都有所了解才是。然而与柳斐然亲近的这个人,或者是这个背后的团体,却让张震丘感觉到陌生。
就好像是张劲竹一事,如果没有人暗中帮忙,他可不相信那个百姓能够走到皇城中告状来。天底下受辱的女子如此之多,就算是在这皇城脚下,也未必能够能够伸冤,但是那小百姓却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