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身上人眉梢一挑、眼神瞬间变化,黛玉更是轻声笑了出来,有恃无恐地开口叫停。
“我累了,要休息。”
水溶呼吸缓慢而沉重,深色瞳孔的眼中越发幽深,只紧紧注视着身下人。
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王爷刚刚还和我说令行禁止呢。”黛玉含笑呢喃了一句。
她在压迫人的目光中略带别扭地转了转身子,想避开这个让人发热的视线。
水溶微微吸气,突然俯下身将人牢牢搂住。
瞬间黛玉就被禁锢在一个燥热的怀抱。
脸颊、手臂、腿部,都被压得不留缝隙。
棉绸的布料光滑丝薄,更能让她直观地体验到那个具有攻击性的物品。
脸被埋在硬绷绷的胸膛上,呼吸差点被夺走了。
她想伸伸手动弹,都没能有一寸转移。
水溶很快也放开了她。
黛玉小口小口喘着气,看水溶一下就跃到了地上,背对着自己的肌肉起伏。
“玉儿先休息会,我一会就回来。”他飞快叮嘱完就往外走去,脚步声是难得的错乱。
令行禁止令行禁止
刚刚答应玉儿的可不能违反
去喝冰茶冷静一下
再留下去就不好收场了
金色的字体蹦来蹦去,从地面跳到窗沿,排队往院子里的湖水冲去。
黛玉半饷才又笑了出来。她重新回榻上躺好,将揉皱的被褥摊开了些,安安稳稳躺了上去。
怪不得水溶之前说婚后要教自己运动,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自己才不喜欢运动,尤其是那么长时间、高强度的,让人浑身疲累。
她揉揉几乎一直都在酸疼的腰肢,缓缓闭上了眼睛。
-2-
“林府若是不依不饶,北静王去今上面前一告,我们岂不是又要遭罪?”
王熙凤的哀怨的声音想起,带着丝丝哭腔。
黛玉睁开眼就见凤姐伏跪在贾母腿上,正悲戚今天的经历。
她往四周看了眼,确定这是难得的预知梦。
这次视角是在贾府中。
王熙凤的哭诉还在继续,呜咽之下连鼻头都红了。
“我是被拖出来的。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林府铁了心要断交了。
“明明老祖宗是一片好意,她们怎么就不懂呢?”
经过抄家一事,贾老太君额角的皱纹又多了几根。
她笃了笃檀木拐杖,另一只手抚在凤姐发间,带着不喜斥道:“既然如此。枉费我的心,我也不疼她们了。”
黛玉后退两步,远远地找了个最靠外边的椅子坐下,用手撑着下巴往前看。
若是给自己塞小妾的行为叫疼爱的话,那还真是无福消遣。
凤姐儿只顾埋头呜咽着,头上心语却冒了出来。
要将埋怨拉到薛家
乘机夺回管家权才好
“林府说是不愿放过之前的事情呢。”
王熙凤将头抬起来,压低音调开口:“不是我说,宝姑娘当初是有点过分。
“不然林妹妹也不会和我们生疏至于此,甚至为此惹怒了王爷。”
这些话是摸准老太君心意来说的,
自己家自然是没错的,就算有所偏颇,也是长辈的理,小辈可不能抱怨。
而比起王家来,又是林府更亲。
现在和林府出了矛盾,盘算起来,那理所当然是薛家的过错。
贾母在心中认同,面上却只沉吟着,并没有表态多说什么。
王熙凤瞧得出贾母意动。
她用帕子抹抹眼,特意顿了会后又接着话:“若是宝玉娶了宝姑娘,林府追究起来,岂不是连我们也算在内?
“之前抄家最是可怕,可受不住第二回了。”
黛玉支着手如同看戏般,听凤姐百般说辞,只面上关心贾府,实则想不动声色搅黄这门婚事。
她目光偏移,往外面转去时,隐隐约约瞧见个人影,像是站在原地听着。
等凤姐话告一段落,外头就应和似的传来通报声,
面容慈和的王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半旧素袄的薛宝钗。
“这是怎么了,可是眼睛迷了沙子?”王夫人向贾母行礼后,就转向凤姐惊讶询问,眉目敛起一丝慈悲。
黛玉坐在后边的位置上,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王夫人正慢慢转动着手上的佛珠,透露出她心绪的不喜。
眼眶通红的王熙凤摇摇头,完全没有讲坏话被抓到的尴尬。
她拿帕子捂捂眼起了身,含糊地叹着,没有直接回答:“若是被沙子迷眼还好说。”
王夫人并不追问。
她拉住安静的宝钗,在右边的位置上坐下,看向王熙凤笑起来。
“说来也巧。我去安定寺上香回来,正好碰到卫家夫人,已经将喜事告诉她。
“到时候她也会来。我想着日子近,也该准备准备。”
这就是将事情公布出去的意思了。
贾母额前皮肤皱起,花白的头发一抖,面上带了不悦,“怎么就这般着急。”
这句话说出口后,她看也不看宝钗,又缓缓加了句:“色色都要先准备好。可别失了体统,让宝丫头委屈。”
王夫人慈祥点头,拍拍宝钗的手夸赞:“这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一切都照老祖宗的意思来,并不要林姑娘那般张扬。”
“等到大婚后,迎丫头的婚事也该提起来。”她转动圆润的佛珠,一颗颗轻快地划过手心。
“孙家袭了指挥之职,瞧着不错。
“待娘娘诞下皇子,那便是双喜临门的时刻。”
凤姐揣测着这一串话,自己也不想插诨打科,索性只用帕子揉着眼不搭腔。
贾母听到娘娘这两个字,就想起现在在深宫的元春。
也立刻也想起元春之前赐给宝钗宝玉同样的礼。
她打量了眼端端正正坐在原地、安分垂首的宝钗,沉思着点了点头。
元春在宫中是一大助力
林府这般不识好歹
的确不如王家
“林丫头是太过了。不是我咒她,那瞧着也不像有寿的。”老太君皱皱眉抚了扶心口,惹得一旁鸳鸯立刻小心地捶捶背。
这话贾母之前也说过,在场的并不为此惊讶。
而黛玉在最远处坐着。听着自己外祖母的话,她换了个姿势撑起下巴,轻轻垂下眼眸。
“是啊,她甚至管辖到王爷头上了,不许王爷纳妾呢。”说到这个王熙凤就飞快来了兴致。
她将帕子握在手中,露出红通通的眼眶,摇头叹息着:“林妹妹也是太天真。
“岂不知天下男人难有不偷腥。王爷目前说得好听,日后可不由她的。”
王熙凤啧啧出声,贾母和王夫人皆是隐隐赞同,点着头不语。
宝钗依旧是垂首倾听,桃色的字体飘然落下。
北静王瞧着是个言出必行的
和其他人可不一样
屋内一派地肯定黛玉日后定会困苦,并为此叹息。
仿佛已经见到北静王妻妾成群、而不听长辈话的黛玉后悔莫及的情景。
“请老祖宗安,请太太安。”宝玉的声音传进来,里面登时就换了一幅形状。
“宝玉来了?”
“快来这边来。”
“怎么没和你宝姐姐打声招呼。”
黛玉的事就好比过往云烟般散去,热腾腾的气氛升了起来。
“宝姐姐。”宝玉笑着转身行礼问候了句,头上攒着的三绫辫一甩一甩的。
宝钗微微低头也回了个礼,脖颈的金项圈露出了些,带着闪耀耀的晃人,并不过多说话。
“宝玉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贾母招着手,快快将人叫到身边,让他挨着自己坐近了。
宝玉上去就滚动一圈,口中支支吾吾的,向王夫人问道:“太太,我今儿回去,怎么没看到金钏?”
他话说得委婉,一双眼时不时瞥过去。
“我正要来和老祖宗说这事。”
王夫人慢条斯理地将茶杯放了下,把手从宝钗那收回来。
“那丫头比别人淘气,我见着好几次。怕是伺候不好宝玉,最近又常常犯病,就让她下去了。”
宝玉急地抓耳挠腮的,想要反驳说金钏只是普通的受凉。
可在王夫人面前能问一句话,已经是鼓起天大的勇气,后面也不敢再多说,
到底是金钏和我无缘
他低低叹了一声,将金钏抛下了,又一头滚进贾母怀里,扭股糖似的撒娇:“那少了一个位置,可由五儿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