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捻手掐诀,一股柔和的灵力就飞向八根木板,瞬间将其拼接成一个户外长椅。
不一会儿,又有两根长长的藤蔓,从高大的树上掉下来,牢牢地缠绕在长椅两侧。
“这是……”小润玉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秋千?”
“你这孩子,活了两千多年,连秋千都没见过吗?”
她一乐,笑着走向秋千,坐在长椅上。
望月台在天界极西之地,地域辽阔,包含了整片暗林。不过天色却异于别处——只有黑夜,没有白天。这里失了阳光的照射,纵然遍布夜明珠,也总是幽深的。
即使如此,当她坐在秋千长椅上,笑着朝他伸出手时,天地都仿佛沦为陪衬。唯有她,似一轮皎月,独聚夜间万千色彩,照亮了整个晦暗的世界。
这一幕,成了他永世难忘的记忆。
“小鲛人,过来。”
她笑着,朝他伸出了手。仿佛黑暗中唯一的明亮,缱绻在他周遭,将深陷于泥沼的他,从丑陋与淤泥中,拖了出来。
他为她所惑,一步步走过来,将掌心覆上。她的手有点凉,却不冰冷,摸着很舒服。
她一笑,将他拉过来,放在自己旁边。
秋千无人推动,却突然前后晃动起来。
小润玉第一次坐秋千,既忐忑又新奇。
他将目光投向她,见她温柔浅笑。忽然间,所有的不安都远离了,心里只有无限的欢喜。
————
是夜,寅时。
望月台偏殿里,小润玉正加紧修炼。
近来,他发现,自己身上从前那几道不知来源的暗伤,都已然痊愈,灵力增长也十分迅速,正是增进修为的大好时机。因此,他每夜勤修苦练到寅时,才愿小憩片刻。
一来,是他内心深处对力量的渴望;二来,却是夜夜噩梦所扰的缘故,他总不愿早早休息。
现下时辰已到,他只好停了修炼,坐在榻上看了会儿书。床边,白白胖胖的小猪崽趴在地上,憨憨地打着盹儿。
今日砍树耗力颇多,因此,他合上眼帘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偏殿里,一片寂静。
小半个时辰后,却有异声传来。
“不要……不要……疼……好疼啊……”床榻上,小润玉的眉间蹙起,额上沁出细汗,口中呓语不断。
细小的哀嚎传来,惊醒了床边打瞌睡的猪崽。
它从地上站了起来,头顶那两个小拇指似的角,靠近他抖了抖,数个或蓝、或黄色的泡泡,就飘了出来。
猪崽一口将泡泡们都吃了,满足地打了个嗝。
而床上的小润玉,眉间的皱褶却平了,呓语也停下了。
“吱呀——”
偏殿的门开了,一道素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来人走到床榻前,掏出月白手帕,擦去了他额上的细汗。
这时,旁边的猪崽却委委屈屈地瘪瘪嘴,十分不舍地吐出了两颗蓝色的泡泡。
来人将蓝色的泡泡收入袖中,话语很是轻柔,像是怕惊醒睡梦中的小人。
“魇兽,从今以后,你当认润玉为主,誓死效忠,不离不弃。若有背弃,来日定当神魂俱散,天诛地灭。”
分明是柔和的音调,却吓得猪崽瑟瑟发抖。
它呜呜叫了几声,朝着小润玉做出屈膝的动作,以示灵兽认主。
来人这才收回视线,转身移步而出。
出了殿门后,她脚步一顿,轻轻挥动衣袖。
身后,大门自动合拢。
殿里的桌案上,多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香炉。炉中紫烟升腾而起,散发着极轻浅的香味。
床上,小润玉眉眼彻底舒展开,隐隐的笑意浮在脸上,似是做了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小事,更新晚了四十分钟,错字还有点多,实在不好意思(T ^ T)
不过几处不妥已经修改了,希望没影响大家观看的体验。
第5章 冷静
望月台主殿里烛火不明,一片昏暗。
望舒张开手掌,两个泡泡飘了出来。
这泡泡,名叫梦珠,记录着人们梦的内容。
黄色,是所思梦,是做梦者的幻想。蓝色,是所见梦,折射出的,都是做梦者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眼前这两个梦珠,泛着幽幽蓝光。
却都是小润玉的……噩梦。
望舒点开两颗梦珠,泡泡逐渐放大,将里面的事物清晰地显现出来。
第一颗里面,是一个头上长角、身上长鳞的小孩。这时突然冲出一道黑影,一手抓着小孩头上的角,一手拿起刀,狠狠地削了下去!紧接着,那黑影又扒开小孩的衣服,将他上半身的鳞片,一片一片地拔下!
第二颗梦珠里,没有黑影,只有一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他额上的角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暗红的血洞;身上的鳞片没了,换上一身鲜红的新衣,衣角滴着血。
“啪!”
主殿里,一切仿佛被无形的手扫过,器物尽毁,一片狼藉。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神情。
“呵……一条变异鲛人,就让你们这般惶恐么?”她轻轻地说,眼神温和到了极致,质变成一股杀气。
她缓缓朝梦珠伸出手。
梦珠里的小男孩,面色苍白。他的上半身是人,两条腿却因疼痛无法维持人形,渐渐合拢在一起,变出白色的鳞片。
可惜梦珠大小有限,望舒无法看到他尾巴完整的形状。
不过那白色的鳞片,和流线形状的尾巴,足以让她肯定——这是一条鱼尾!
润玉果然是一尾白色鲛人。
她肯定了这点。紧接着一股无名之火,从她心头窜出。
天帝真身是金龙,润玉生母为其孕育子嗣,生出的小鲛人头上长龙角,也属正常现象。
那些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定是没见过这等变异鲛人,为了排除异类,才这般伤害小润玉的。简直可恨至极!
最好不要叫她知道,是何人这般伤害小鲛人。否则,她定叫他悔不当初!
望舒的眼神瞬间杀气重重,蓝色梦珠受不住气势,“嘭”的一下化为虚无。
主殿的异动过于明显,除了睡得香甜的润玉,谁都能感受到,纤阿也不例外。
大门打开,纤阿行色匆匆地赶来,看到满地碎片,很是吃了一惊。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纤阿赶紧施展灵力,将周围恢复原状,“您许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了,可是天帝那里……”
望舒走到窗前,看着暗色沉沉的窗外。
“纤阿,你说过,小鲛人的生母只是一介得道精灵,此事从何得知?”
纤阿不曾料到,她开口就是问这事,于是愣了一下,回答:“天界众仙都如是说。难不成,娘娘觉得其中有异?”
有一事,望舒始终不明。
“天帝是龙,天后是凤,二者血脉同样强大,因此天后的凤凰血脉之力,压过了天帝的真龙血脉,生出旭凤这只小凤凰来,倒不是多么令人惊奇的事。可是,润玉的生母到底是谁,她的血脉竟也压过了天帝,生出一尾小鲛人来?”
纤阿嘴唇嗫嚅,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纤阿真的以为,主上称大殿下为“小鲛人”,只是随口叫的。没想到,她真的以为大殿下是一尾鲛人……
那厢,望舒还在分析着:“鲛人一脉,虽说早已断绝。但仍有遗留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可若是普通鲛人,不可能压过天帝生出小鲛人,难不成是一尾上古鲛人?就是不知道这上古鲛人是谁……”
纤阿站在旁边,听着她自言自语,从大殿下的若干事,一直推演到上古鲛人,甚至连几处可能藏有上古鲛人的海域,都列举的一清二楚,就差派人去找了。
纤阿不禁扶额,连忙叫停。
“娘娘多虑了,许是天帝那时身受重伤,血脉之力遭到削弱,也未可知。”
却不曾想,这话瞬间点燃了望舒体内的话本之魂。
“此话有理。可能那时,天帝身受重伤难以返回天界,流落到海边,突见一绝色女子,坐在礁石上唱歌织鲛。天帝一时情难自禁,追求那女子……”
这编故事般的情节,还如此俗套,真让纤阿无言以对。也许该请月下仙人,下次少拿些话本来了。
纤阿摇着头,见主上无事,摇头退出了主殿。
殿门即将合上之际,一道略微颤抖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他是鲛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