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期顺着他的动作往床上滚，俨然一副酒未醒的样子。
叶槐想笑，“要不要喝蜂蜜水？”
“不喝。”顾期拍拍旁边的枕头，催促道：“槐槐快点。”
叶槐在他身边躺下，关了灯，被他迷迷糊糊地缠过来，心软又无奈，“今天又不用替我挡酒，干嘛喝那么多。”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就最后纵容一回吧。
叶槐犹豫着把手搭在他背上，动作又轻又慢，终于安稳地抱在一起了，心里却像压着千斤顶。
窗外还飘着雪，他抱着喜欢的人，却在挣扎地给自己做着和暗恋十年的人老死不相往来的心理准备。
第5章
在本月上旬就屡次邀约遭拒之后，顾期亲自上门堵人了。
五点半到叶槐公司，同事说他下班了。顾期拿出手机，这人昨天还在微信里和他说这个月每天都要忙着加班。
打了两个电话不见接，照理说叶槐如果忙得没空接也会给他回个消息，等了几分钟毫无动静，顾期直接开车往他家去。
叶槐家里没人。
顾期在门外站了一会儿，问了几个朋友未果，干脆地按了指纹解锁进门等他。
将近十点，门外终于有了动静。
叶槐被冻得有些发晕，在门口缓了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两人俱是一愣。
“你喝酒了？”
“你怎么在这儿？”
顾期扶着他坐到沙发上，学他以前对自己做的那样给他解开围巾大衣，又倒了杯热水。
“你怎么都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
叶槐乖乖听他控诉，一边翻出手机给他看，“就是被你打到没电的吧。”
“那你干什么去了，电话也不接。”顾期皱眉。
“你以前陪女朋友去约会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追着你打电话的。”叶槐确定自己有些醉了，不然此刻怎么会这么快活。
顾期一愣，“你有女朋友了？！”
叶槐闭上眼睛，咬了咬后槽牙，再看向他时，又像是那副喝迷糊了的样子。
“没有，我不喜欢女孩子。”
顾期松了一口气，没细想他话里的意思，径直坐在他身边搂着他，“那你去哪了，你不是没加班吗，最近怎么都不和我一起出去了。”
“你去公司找我了？”
“嗯，”顾期点头，“你怎么一下班就不见了。”
叶槐又问：“你一直没吃饭？”
顾期还是点头。
“……”
叶槐不知道这人怎么还能这么委屈又撒娇地问自己为什么不理他。
心一横，从冰箱里取了个麦芬加热给他垫肚子，又拿起刚脱下的大衣和围巾。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去哪了吗。”
顾期没问他要去哪，下意识地以为需要自己开车。
叶槐看他翻着外套口袋找车钥匙，心想这会儿还能坐上他的车一起过去，待会儿这人要是被吓跑了，自己岂不是要走着回家。
“你笑什么？”顾期不明所以。
“没什么。”叶槐摇摇头。
顾期不满：“你现在都有事瞒着我了，什么也不和我说。”
叶槐心道，我一直都有事瞒着你啊，笨蛋。
他抓着顾期拿了车钥匙的手放回口袋里，带着他从小区侧门出去，“十几分钟就到了，不用开车了。”
顾期碰到他凉凉的手，不太想让他走路吹风。
“倒底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
“一个酒吧。”叶槐没多说，转而问：“都这么晚了，你之前怎么不先吃饭。”
“不想吃。”顾期说。
叶槐没再说什么。随着两人走到巷子深处，顾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叶槐知道，不是因为越来越窄的路，而是因为巷子里三三两两拥吻的男人。
他掀起门上的日式布帘，示意顾期进去：“就是这里。”
里面放着布鲁斯小调，禁烟，卡座上都有人，叶槐只好带他坐到了吧台前。
叶槐要了两杯白兰地，两人轻轻碰了一下，就都不说话了。
顾期抬着眼皮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不断有目光投来，这和在其他场合受到注目不太一样，让他很不舒服。
“gay吧？”肯定的语气。
叶槐点头，“我今晚不是来的这里，不过这是离我家最近的一个。”
顾期彻底没了心情，“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还有刚才进门在左边和你打招呼那个人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叶槐知道他不高兴了，却还是故作轻松：“我一直都知道啊。我最近认识了一些新朋友，不过你应该没有兴趣知道。”
顾期用力捏了捏鼻梁，侧过头正视叶槐，“槐槐，你都一个人来？”
“有时候是的。”叶槐用指尖敲打着水晶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顾期仍然看着他的眼睛，“槐槐，他们喜欢男人。”
叶槐笑起来，把他手里一滴未沾的酒拿过来一饮而尽，“我知道啊。”
“走吧。”叶槐不再看他，径直出了酒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路不长，沉默也没能持续太久。叶槐走到楼下，转过身拿出顾期家的门卡给他。
“还是还给你吧。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去，吃点东西再睡。”
顾期没接，看着他红红的鼻尖，脑袋里更乱了，“槐槐，你也……喜欢男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找女朋友。”
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喜欢你。
见他不语，叶槐索性破罐破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不等顾期回答，他又说：“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不过我没有带人回家过，你只是睡在我那里，就算我们那样做……你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如果不放心的话，你可以去检查一下。”
“我应该没什么衣服在你家吧，有的话就，还是麻烦你扔了吧，我就不去取了，免得你――”
“槐槐，我没有那样想。”顾期打断他，手扶着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叶槐吸了吸鼻子，把门卡放进他的口袋里，推开他，兀自进了电梯。
第6章
又是在一夜宿醉之后醒来。
昨天从开车到上楼再到拉开冰箱抱着酒坐在客厅里，一切都很机械。
早上醒来发现外面已经积了厚厚的雪，顾期下意识想给叶槐发消息，却只是愣愣地盯着对话框看了许久。
从那之后又过了一周，两人都没有谁主动联系谁。叶槐也没有更新任何动态，顾期完全不知道他的状态，整个人烦躁得抓狂。
他太不习惯了，从前聊天对话框打开随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现在却静默了长达一个世纪之久。
最开始的两天他还只是茫然无措，不知道要和叶槐说什么，后来却是失落更多，他没有想好要怎么办，为什么叶槐也不主动找他呢。
顾期有些后悔那天没有追上叶槐，可是那个时候叶槐红着鼻子和眼睛看他，那么脆弱的样子，像是在乞求自己不要再多说了，他还怎么舍得再拦着他说些什么。
他更怕的是当时脑子乱成糊浆的自己会说出什么让他受伤的话。
却不想两人一冷静，就这么久没有联系。
顾期心里烦，临时出差的事也推给了总监，生怕自己一远赴异国，叶槐就有了别人。
他越想越焦躁，在网上搜了个本市有名的gay吧，没等下班就一个人开车去了。
顾期坐在吧台刷着手机，其间不停地被人搭讪，被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整个人都不自在。
他被人碰一下都不高兴，始终皱着眉喝酒。刚才看到一些人热情拥吻，还有洗手间里有人在做那种事，一想到有人也要对叶槐那样，心里就极不舒服。
酒保一眼看穿：“帅哥，你不是gay吧？”
“不是就不能来？”顾期又要了杯威士忌。
“哦~”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原来是位恐同深柜啊。”
“他们就只是来这里喝酒聊天？然后呢？”似乎和平常酒吧也没什么不一样。
酒保晃着调酒杯对他笑，“然后看对了眼的就去酒店啊，哎，要不要试试，和男的做起来你就知道什么叫天堂了。”
顾期脑子里一闪而过叶槐红红的眼睛，细软腰肢侧边的小小的痣，那次和叶槐相互疏解，的确是说不出的欢愉。
他扶着额头勾起嘴角，付了钱，抬手看了看表，直接去了上次叶槐带他去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