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没有那么做。
秦思雨特别怀疑这两个人到底谈了个啥。
恋爱初期的人难道不会想着一直黏着对方吗？难道不会想一直看着对方和对方一起做任何事吗？
年轻人的恋爱难道不是很热烈和冲动的吗？
秦思雨没忍住又多问了句，“那你们一般聊什么啊？”
她还在想，像李秉竹那样的人私底下究竟会聊些什么，比如会不会说些骚话啥的。
毕竟很多人的性格都有反差。
宋歆突然沉默了下，然后在秦思雨期待的表情下缓缓出口，“我们……聊题。”
“聊啥？”秦思雨没听清楚后面的话。
于是宋歆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倒是听懂了，但秦思雨觉得自己没听懂。她看着宋歆的眼神都变了，张了张嘴，但半天也没想到该说出什么。
能说啥？
说你们俩可真热爱学习？
可拉倒吧。
正常青春期的人是这样吗？
不管秦思雨信不信，宋歆和李秉竹的聊天确实大部分都是在聊题。还是各种题，数学物理化学啥的。
而且这种话题几乎都是由宋歆挑起的。
倒不是这样就说明宋歆是个恋爱笨蛋。只是当进入高三复习阶段后，学习的压力确实挺重的。
宋歆本来就没有拥有天才的脑袋，而且本身兴趣也不是偏向理科的，虽然凭着努力在年级也能算是名列前茅，但面对有些难题时，依然会觉得很棘手。
而这个时候，李秉竹就能派上用场了。
宋歆一直都知道，李秉竹从小就智商很高。就如电影里的天才角色，他甚至也能够做到一眼看出答案，心算能力极高。
即使现在是在教学质量并不高的三中，他依然没有退步。
在一次相伴回家时，宋歆突然问了一个之前想了很久的问题：“你智商这么高的话……那情商怎么样啊？”
李秉竹凝视着她，似乎不太理解这个题，眼睛微眨有些茫然。
他这样的模样总是让人觉得可爱，宋歆当时心就软了一半，但还是又补充了两句，“因为我看研究报道说，一般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不会太高。”
李秉竹明白了，皱着眉头想了想。
似乎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正确的结论，他开口反问道：“你觉得呢？”
如果是其他男生这样反问，宋歆估计会觉得有些生气。但因为问话的人是李秉竹，宋歆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
她知道，李秉竹是真的搞不清楚。
见她这样，李秉竹更不明白了，眼里的迷茫色彩更浓。
于是宋歆轻笑了声，“不高，一点也不高。”
李秉竹茫然地“啊”了声。
虽然不了解这些东西，但他也知道情商低并不是件好事情，于是抿了抿嘴唇，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我会提高的。”
宋歆一下子就笑了。
真正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她大概也能从李秉竹看似冷淡的表情中看出其他情绪来，于是摇了摇头说，“没关系的，我情商很高的。”
你智商高但情商低没什么。
我情商高就行了。
我们互补。
这是她的意思。
李秉竹还垂着头看她。
宋歆偏着头，然后俏皮似地眨了眨眼睛。
对视了好几秒，李秉竹率先移开了视线，同时舔了下并不干燥的嘴唇。
宋歆也不再为难他了。
暑期补习一共一个多月，只在八月中旬才放了十多天假。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歆偶遇到了何瑶瑶。
或许不算是偶遇，她发现何瑶瑶的表情神态非常紧绷，看着她是眼神充满了阴测感，然而在与她对上时，何瑶瑶又立马转移了。
于是宋歆一下子就明白了。
是何瑶瑶有事才来找她。
何瑶瑶觉得自己很不正常。
而这个观念在很小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直到现在，她都如此认为着。
在上高中之前，她最好的朋友是宋歆。
至少她自己是这样以为的。
宋歆从小就漂亮出众，成绩优秀，还会拉小提琴，家世良好，父母都是著名大学的老师。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是非常又面子的事情吗？
何瑶瑶自然也不免俗。
而如果宋歆是何瑶瑶认可的朋友，那么李秉竹就是她恨不得这个人立即消失的眼中钉。
何瑶瑶和李秉竹曾经是邻居。
在她所居住的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对李秉竹有偏见。成年人的态度引导着孩童的行为，李秉竹在那段时间里一度陷入被人排斥的境地里。
这个和何瑶瑶同龄的男孩沉默寡言，苍白的脸上几乎不带一丝血色，墨色眼眸望着人时，往往极少含有多余的感情。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异类。
何瑶瑶一开始只是排斥他而已。
讨厌是从小学三年级分班才慢慢开始的。
那一年，她被分去了二班，而成绩优异的宋歆留在了一班。
……李秉竹也在。
她一开始并不是很在意的，只是对宋歆对这个人的关注稍微不满而已。
她知道，这只是普通的朋友之间的独占欲。
于是后面听到这两人闹翻了，她的警惕也就放下来了。
直到上了初中。
李秉竹突然长高了，身姿挺拔，面容也清晰俊朗起来，眼尾微挑清冷凌厉。他明明依旧嘴里说不出好话来，脾气还那样怪异，可却突然变得受欢迎起来。
何瑶瑶明明还是很讨厌他，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少年，她似乎有生出了其它的情绪。
在青春期荷尔蒙的引导下，何瑶瑶对这些方面要成熟很多。
于是她发现了一个秘密。
——李秉竹喜欢宋歆。
发现之时，何瑶瑶一下子愣住了。
似乎她是应该生气的，应该警惕这个觊觎她闺蜜的人。而她也是这样做的，她选择各种方法去警告这个人。
可是当看到少年人眼里丝毫不隐藏的厌恶和冷漠时，何瑶瑶却不可控制地从心里生出不满和不甘来。
为什么不肯看看我呢？
我明明也……
何瑶瑶一点也不想承认这种感情的存在。
这种感情对谁都行，可绝对不是对着李秉竹的，那个在她看来肮脏、令人厌恶，从骨子里就没有一丝明朗情绪的人！
何瑶瑶曾想，只要这个人不去打扰宋歆，她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她可以陪着自己的好朋友，继续强迫自己去无视那个少年。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
宋歆喜欢上了李秉竹。
那一瞬间，何瑶瑶完全无法清楚地形容内心复杂的情绪。
生气，亦或是失望。
而后都汇集成一句质问。
为什么呢？
为什么都一定要和她作对呢？
宋歆以为这次突然的谈话会很快就结束，毕竟她不再百分百信任何瑶瑶了。
可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她坐在安静舒适的卡座里，微垂着头，手指一遍遍滑着装有咖啡的杯子杯沿，试图用这样的动作掩盖内心的纠结与复杂。
而与她相对的人，此时正好整以暇地喝着手里的饮品，然而目光却一下下地掠过宋歆。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样仔细看过她了。
明明当初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后，少女眼里是那么的受伤，可现在却似乎消散了大部分，看人时的眉眼依旧清澈真诚。
嗤。
还真是可笑呢。
咖啡馆里的人很少，且大多都坐在卡座里专注自己的事情。
而音乐轻柔舒缓，很是治愈。
半晌。
对面那人开口：“我没有一点是骗你的。”
宋歆终于抬起头来，目光迎上对面人的视线，尽管刚刚听到了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她仍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刚刚何瑶瑶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势，告诉了宋歆很多关于李秉竹的事情。有些宋歆知道，有些宋歆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到过。
在何瑶瑶口中，李秉竹似乎变成了作恶多端的罪人，全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优点。他成了电影里的高智商犯罪者。
可是……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你认为的真相对我来说，或许只是无足轻重的事，它或许会影响我一部分的看法和想法，但那并不是全部。”
宋歆顿了顿，又说，“而且真相是分很多种的，我不能只听你所说的就进行判断，那样对任何人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