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顾晓玲已经猛地站在了她面前，并且她做了一个抬手的动作，似乎是恼羞成怒想要扇夏云巴掌，她憋红着脸将手挥到夏云脸上，“他就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是我和他生出来的！”
就在那巴掌要落在夏云脸上的时候，被夏云一只手抓住了。
夏云看着顾晓玲激动的样子，心中更多的却是悲哀，面对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面对自己的身世，她时常会有这样的无力感。
随后，她一甩手，就将顾晓玲的手给甩了出去。
夏云眼眸中盘旋着黑色的旋涡，阳光将她的脸分割为半明半暗，“那你们生我的目的是什么？”
生出来，被父亲当弃子，被母亲强加所有的怨念，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他们还要把她生出来？
顾晓玲振振有词，“别人为什么生，我们就为什么生。”
夏云的眼底划过一丝可笑的意味，“别人生孩子的前提是爱情，你和夏则凌有吗？”
顾晓玲被激怒了，却又说不出话，像是一个被戳中软肋的狮子，所有的咆哮都是最后的挣扎。
她的身体慢慢垂落到了沙发上，眼神里有些疲惫，但是语气依旧不依不饶，“说这些对你来说没有用，你现在只要好好学习，让你爸爸喜欢你就行了，你好好反省吧，我累了。”
说完，她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在进门前听到夏云用一种冷眼旁观却又不失礼貌的语气说道：“妈妈，该反省的其实是你。”
顾晓玲身形一顿，她从未听到过夏云用如此成熟而又心死如灰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仿佛她一夜之间长大了，陌生了。
夏云依旧坐在原位，她的眼神比顾晓玲更疲惫，但是不同的是，她的眼中思绪很明朗。
过往前世的种种浮现眼前，自己是如何被夏则凌当做弃子一样看待，是如何度过这失败虚无的几年直到死亡。
一个对自己毫无期待的父亲？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会伤心，现在她只觉得：那又如何？
在经历了失败、无能的人生后，她的人格自我觉醒和自我救赎了，她不会重蹈覆辙，更不会祈求夏则凌的善待。
虽然此刻她的心情也极度差劲，但是她强迫自己静下来去做题，因为她知道自己回到这个世界的目标是什么。
她想要的是成功。
之后，花了一些时间，她把卷子做完了。
*****
晚上10点多，很多人在这个时间其实已经入睡了。
袁老师却对着一张正在批注的试卷，呆呆看了十分钟了。
因为，她执教几十年来，头一回见到这么令人发指的答题卷！
差得超乎想象。
这张卷子，就是让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做，都会做得比夏云好很多很多。
一个高中生，读了那么多年的英语，竟然一整张卷子没有几道题是对的，就算是对的，看起来也是蒙的。
红星中学的学生，难道都是这样黑洞一样的成绩？
“这怎么教？这根本没法教！”
其实，这位袁老师在一开始听到红星中学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不是很想给夏云补课，因为她觉得这个学校的学生基本没救了。
但是碍于面子，她还是给了一套摸底卷子让夏云做，说先看看夏云的基础再决定要不要给夏云补课。
现在看来，确实没必要教了。
随后，她立刻打了电话去给兰兰舅舅，直截了当说道：“这个学生，她的水平让人崩溃，无药可救。”
兰兰舅舅也是懵了，“你的意思，你不愿意教她吗？”
袁老师摸着自己的额头，无奈道：“是没法教，她的英语完全就是一个黑洞，你根本不知道她还能怎么更差。”
兰兰舅舅：“可是……”
他知道夏云水平差，但是他认为这个学生现在已经想要好好学了，不然也不可能在数学上有了不错的起色。
一想到夏云的学习天赋今天给他带来的惊喜，他总觉得还是要帮一下这个女孩的。
思虑再三后，他道：“袁老师，我们业界内有一句话叫作，基础不够，能力来补，这个学生确实底子不行，但是或许她有不错的学习能力，能够补救呢？她现在是想好好读书的，我也看到了她在数学上的能力。”
一番话之后，袁老师陷入了一阵沉思。
自己的老友很少这么力荐一位学生，而且，还是在力荐这么一位超级差生。
这很匪夷所思。
她忽然很想领教一下，这个夏云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自己的这位老友这么为她说话？
顿了顿，她开口说道：“那么，我就再给她一次机会。”
“是吗，什么样的机会？”
“这一次，我不考成绩，你不是说她学习能力不错吗？那么，我就考她的学习能力，如果她有这个能力，我愿意给她时间补上基础。”
考学习能力？
兰兰舅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袁老师最后说道：“明天，让她到我家里来。”
第6章
夏云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1点了。
而后，她再也没有能够入睡。
因为她一直在思索，袁老师所谓的再考一次是什么意思？
她的成绩已经是很差了，袁老师也是知道的。
所以，这次换成考能力，怎么考？
除了拿成绩说话，竟然还有别的方式可以绕过成绩去考能力的
夏云不是老师，确实猜不透老师的心思。
总之，既然无法做任何准备，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第二天，夏云一早就起来，穿戴整齐就打算去袁老师家补课了。
走之前，她看到在厨房红着眼洗菜的顾晓玲，顾晓玲今天情绪不太好，早上起来也没有和夏云说话。
或许是昨天的争吵，确实让她尤为心伤。
夏云昨晚听到顾晓玲在房间里悄悄地哭，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而是绝望无助的哭泣。
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听着母亲在隔壁哭而无动于衷，夏云也一度心软了，她理解顾晓玲一个单亲妈妈拉扯着一个孩子长大的不易，但是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去安慰顾晓玲。
因为，这条路是顾晓玲自己选的，她真的帮不了她。
按照手机导航，去到袁老师家。
在见到袁老师之后，夏云发现袁老师其实是一个很和蔼的年长女教师。
袁老师看到夏云也颇为惊讶，因为在她的设想里，夏云必定是那种染发打耳洞的学生，没想到长得还挺乖的。
她用一种认真和些许严厉的口吻说道：“你的成绩我看过了，可以说是很差。但是推荐你来的是我朋友，我还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的，既然你成绩不行，那我就考考你别的，如果你能够达到我的要求，那我就破格收你。”
看着夏云一副略有些严肃和紧张的神情，袁老师又和蔼笑了笑，“你也别太紧张，就这么点功夫我也不可能为难你，就很简单，我就看看你背单词的能力。”
原先夏云还在一副紧张备战的姿态，如今袁老师这句话一出来，她瞬间愣住了。
背单词？
就这么简单？
袁老师一只手在桌面上扣了扣，“2个小时里面，你让我看看你能背出多少单词。”
说完，她把一本词汇手册递给夏云，“不要以为背单词很简单，如果是死记硬背谁不会？可是我明确告诉你，如果你只是在2个小时里死记硬背这些单词，你是绝对不会通过的。”
夏云一手接过这本词汇手册，一边在思量袁老师的意思。
袁老师的意思，也就是这2小时里，她必须背出超过一般人可以背出的词汇量，才能得到她的满意。
细细想来，似乎也能理解她的想法。
因为背单词，是学习英语最重要的一个能力。可是同样的时间里，每个人能够背出的单词量是不同的。
越是天生语感好，对英语敏感度高，善于归纳的人，越是能背更多的单词。
袁老师让夏云背单词，一方面，她就是在考察夏云以上的这些能力。
一方面是以夏云现在的成绩，老师也没有别的途径去鉴别夏云的能力。
如果夏云具备比一般人更优秀的天生语感、敏感度和归纳等这些能力，那么她认真学习英语后，才有可能追得上别人的基础。
想到这里，夏云觉得，这个袁老师这么做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