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听雨虽然软弱可欺,却是知道她这是将自己当作绣娘来埋汰了,便惹着气道:“今日二月十一,太子妃娘娘的生辰是在三月初七,如何忙得过来。”
江司灵道:“单大人,王妃说的是,时间是来不及了。”
单颖洁笑道:“我听说王妃在江侧妃身边听差的时候手脚麻利着呢,不就是绣个围屏吗,熬个夜也没什么吧?想来王妃挑一担米都是很......”
尚锦楼将茶碗往矮几上一扔,声音寒冷刺骨:“单大人!刚刚你们不是在说太子妃的生辰礼吗?现在又是在说什么?而且让王妃亲自来绣生辰贺礼!亏你想的出来!我秦/王府是送不起礼了吗?要堂堂秦/王正妃亲自绣太子妃的生辰礼,真是闻所未闻!
单颖洁只一心想揭水听雨是乡野村姑的短,万万没想到尚锦楼这样护着她,吓得两腿一软,忙躬身请罪。尚锦楼心中更是不喜她,说到他的王妃身上来了,简直岂有此理。他拉起水听雨一句告辞的话都没有就出了月华院。
江司灵心中大惊,她以为尚锦楼该是对阿雨没什么感情的,他那样的天潢贵胄想来最是看重出身的,怎么动了这么大的火?还处处维护阿雨,他们有那么好的感情了吗?她之前的想法就是,从心理上击垮阿雨,让她自卑,她以后便会一蹶不振,那么她这个王妃就是个摆设了。
她送单颖洁浮光锦和翡翠手镯,就是觉得单颖洁比谢诗音有脑子,且出身微贱,好控制,只要阿雨以后一蹶不振,那么以后这诺大的秦/王府就再也没有人可以跟她争宠了。现在看来是她把事情想简单了,得想其他法子了。
尚锦楼拖着水听雨怒气冲冲的走出月华院,沿着抄手游廊一直往金华院去,他将水听雨的水听雨的手腕拉得生疼,水听雨窃窃的问:“王爷是不是也觉得阿雨配不上王爷?”
配不上?这是哪儿跟哪儿?尚锦楼被气笑了:“配不上?你堂堂前朝嫡出长公主,你配不上本王谁还配得上本王?”
水听雨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阿雨以前是山野村姑,若不是江侧妃行侠仗义救下阿雨,阿雨说不定早死在人牙子手中了。王爷看不起阿雨也很正常!”
尚锦楼被气得肝疼,冷笑道:“水听雨,你一天到晚还挺能想的!还有,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正妃,对这些事情就没有想法吗?难道你一辈子都要依仗人家江侧妃替你打理这王府,你就负责享清福吗?”
依仗江侧妃?还说不是看不起她!水听雨细心的发现他已经将“江侧妃”说得很熟练自然了,早上分明还别别扭扭的将江司灵叫做“江都护”,这么快就折服到她的美貌中了吗?
她的泪水溢满了满脸,哽咽着声音委屈道:“我没有要享清福,甚至没有要是正妃,你们把这一切强加于我,怎么能什么都怪我呢?”人一委屈,情绪就会被无限放大,她抹了把眼泪,愤愤的想:我一醒来,就成了这秦/王正妃,然后这男人就非要和我这样那样,我才从鬼门关里走出来,完全没有办法适应这些好吗!府里的这些女人也没有把我这个正妃放在心上,什么事情都让我来不及参与和适应就成了定局!
尚锦楼真的被这女人给气到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嫌弃我吗?我堂堂天子次子,她居然嫌弃我?尚锦楼只消这样一想,便觉得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冷声道:“大胆水听雨!你我是父皇指婚,容得了你嫌这嫌那吗?父皇好心让你嫁给我,你不知感恩戴德,你还怨恨他!”
这样的大帽子一扣下来,水听雨只觉得窒息,尚楚雄是如水孝真一样对她好的人,她怎么会怨恨他呢,她有些慌了神,走过去拉住尚锦楼的手,解释道:“阿雨没有怨恨父皇...”
尚锦楼却像是气到了极致,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吩咐丁香:“好好伺候王妃回金华院。”
说完连眼神都不给水听雨一个,便出了后院,留给水听雨一个冰冷的背影。
尚楚雄虽忙于朝政,秦/王府的事情却是一个字不差的传到了他耳朵里,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晚娘的女儿,他操着两份心,女儿不被欺负的心,以及儿子能有个贴心人的心,希望他们两个好好的,早日为他生下皇孙,江山才能后继有人。
尚楚雄操碎了心,真想把他们两个关起来,直到他们为自己生下皇孙为止。可是自己总不能真这么做吧,得让他们自己慢慢培养感情,心甘情愿的生下孩子,父母关系和睦,孩子以后才聪明伶俐。但以阿雨那么被动的性格,这事儿得从长计议,现在当务之急自然是将她的身子养好才是。
尚楚雄想定,叫来童贯吩咐道:“你亲自去,去御药局拿两颗千年的人参送去给秦/王妃,并传朕的旨意,令太医院早日照顾好她的身体,朕会重重有赏。”
童贯笑道:“皇上对秦王妃真是恩同再造,皇上放心,王妃她从小身体康健,一定能早日复原的。”
尚楚雄叹了一口气道:“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和她的母亲一样命苦。”
童贯自然道:“可不是嘛,孟太后因此丧了命,还好秦/王妃没有因此丧命。”他不知道尚楚雄说的人和他说的人不一样,他这么一说反倒令尚楚雄心中一痛,他苦涩的对童贯道:“当初是朕的过错,才让江山遭此劫难。”
童贯能够感觉到尚楚雄那股沉郁之气,爱国之心从来都是感同身受的,他一改往日的恭顺模样,咬牙切齿道:“当初若不是塑方主管翟陈与突厥人勾结私通,袭击太子爷后方,我们也不会遭此灭顶之灾。”他不忘安慰尚楚雄:“若不是陛下力挽狂澜,老奴和天下百姓此时怕是依然生活在突厥人的水生火热中。”
而尚楚雄的痛不仅有昔日山河破碎的痛,还有这些年东宫的秘密寻医问药给他带来的痛。
尽管他的长子将此事秘而不宣,但凡事又怎会瞒得过他呢?自从和突厥人之战后,太子没有宠幸过一个姬妾,没有进过侧妃的院子,赏下去的宫女也一个都没有宠信过,这岂是政事繁忙就可以说得过去的?
说来真是命运弄人,上天让他山河破碎时名正言顺的登基即位,却让他最看重的长子饱受断子绝孙之苦。
压下心中沉郁,尚楚雄再次对童贯吩咐道:“快去!你亲自去御药局领人参,并让朱太医每次为秦/王妃请完脉后都来回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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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群芳阁
尚锦楼自那日气冲冲的出府后,一连数日都不见踪影,水听雨心中忐忑,既然两人已经成亲,尚锦楼自然是她后半辈子的悲喜荣辱,是一辈子的依靠,他不来,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又养了几日,水听雨心里很没谱,便让书童去打听,才知道尚锦楼近日经常和寿春郡王尚锦桓、郑国公谢瑾一起去一个叫群芳阁的秦馆,心里更是着急。
这日傍晚,书童进来金华院禀报:“......王爷和寿春郡王、郑国公又去了群芳阁。”
水听雨一听,便着了急,赶快命丁香伺候她穿了件湘妃色绣八吉纹的高腰短袄并素色综裙,便领着丁香和墨香到了群芳阁。有**的腰牌,她们跟着引路的堂倌一路上了二楼,二楼和一楼里都满满的是客人和姑娘,水听雨便蹙了蹙眉,心想:即使是要干这种下三滥的勾当,也不讲究讲究,那也是…那也是应该包下来,再慢慢喝酒玩耍......”
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间,推入金漆海棠花样的木门,上桌虽杯盘狼藉,却空了两个位置,另有几位华服男子,并莺莺燕燕的姑娘十数人,那些姑娘或柔弱无骨的倒在男人的身上,或口吐丁香、舌融舔唾,勾舌舔唇与男人玩耍做一处,好不香艳。
只看了一眼,水听雨便羞得满脸彤云,忙扭身欲避开,却被空座左边桌一个男子叫住:“慢…慢着,你过来伺候爷,**居然还有这么美的女人……”并不是长安口音,更像是异族人说的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