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为聘+番外(10)

可那时的他,对谁都刻薄至此,内心明明因她这一句感动了,可他却没有半句感激的话语,反而刻薄得很: “你何故对我如此?没看到吗?我只是一个沦为阶下囚的不得宠的皇子而已,随时朝不保夕。你说要保护我,就凭你的那身武艺?还是这见不得人的模样呢?”

那时候,他还没能看到她隐藏的绝色容颜,可他还记得,她因自己这一句,难过垂下头的模样。

一个月后,有宫女送来了月禄。几尺布匹,几锭银子,便是所有。

易星遥比划了良久,才敢挥动剪刀,裁制新衣。

他无法忘记那一夜,夜半醒来,屋里摇曳的烛火。灯光下,她一针一线缝制的身影,竟像极了母亲。

母亲对自己的爱,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可是母亲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握紧自己的双手,嘴里却呢喃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那时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竟然让母亲念念不忘许久,竟然能让她无视皇上的天威,做了他这庞大的后宫中忤逆他的第一人。

第二天,望着身上针脚紧密,剪裁得体的新衣,他是十分满意的,只是目光在触及一旁粗布敝体的她时,心脏似乎揪疼了一分。

“又不用见什么客人,何故要添新衣华服?”略带责备的语气,并未震住那女人。

她那双柔软的手,替他掖着衣服,目光坚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殿下都应该光鲜亮丽地活着。”

不出片刻,便有宫人来报,皇上设宴,邀了他前往。

那是第一次,江枫眠,他和她之间的初次见面。

他坐在最西的角落,江枫眠在最东的位置,相隔甚远,本来是不会有什么交集,只是在宴会结束了,他被他拦在了后面,说的第一句话是:“门口那个相貌奇丑的是你的侍婢吧!一个晚上,都可以看见她踮着脚尖望你的方向看,好像很关心的你的模样,她是不是以为我们会把你生吞活剥吃下肚呢?”

他便侧目望去,果然,那女人正在一众人堆里垫着脚注视着自己。

他迅速收回视线,低沉了声音:“那村丫头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只是赶个热闹罢了!让世子见笑了。”

颔首离去,走过易星遥身边,他的脸上已经隐隐见了几分怒气。

“以后,没我的命令,别出来闲逛,省得丢人。”

呵斥声入了所有人的耳,易星遥只是垂了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

未曾想到,第二日的时候,便有冷箭射入了他们宫中,第一支,擦着正在院子里读书的孟祁玥的颈项而过, 第二支,却直击他的心脏而来。

是易星遥,替他生生挡下那一箭。

她倒在了他的怀里,痛苦地捂住伤口,小手,却藏在衣襟下面给他提示:无论如何,别轻易显露自己。

来的人是江枫眠 ,以“箭术拙劣“为由便就可巧妙地为他的杀机或恶作剧开了罪,这是强者对弱者最霸道的欺凌。

做为赔罪,他留了药膏,除了治伤,还能加重痛感,那一晚,易星遥便就在销骨之痛中煎熬了一晚,直到药效过去。

忍气吞声,并未就能让日子安宁下来,第二日宫人送来的饭菜中,江枫眠已经悄悄下了泻药。孟祁玥足足拉了三天的肚子,易星遥在一阵自责过后便上了心,每顿饭菜,须试了毒之后才上桌。

她虽然没有修炼毒术,但长在人才济济的抚仙山,自然是有所涉猎的。

扑了空的江枫眠死性不改,越发来了兴趣,两年的暗自较量无胜负,他终于有了好法子。

那一晚的饭菜中,易星遥用银针反复实验,确认了无毒之后便上了桌。可是没有料到,饭后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孟祁玥却突然红了整张脸,身体开始汗水淋淋。

她觉察到了不对劲,却又不得知这毒为何物,欲去寻江枫眠拿解药,却被孟祁玥扯住了袖子:“这是合欢散,你找他也无用。”他似乎已经难受到了极点,说话声几乎被粗喘掩盖。

合欢散?易星遥愣了二楞才反应过来是何物,一时间红了脸蛋。

“那殿下,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就是我的解药!”他呢喃了这一句,便拥住了她冰凉的身体,双唇覆上了她的。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主动地靠近她,她却僵直地不敢动。她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的会是什么,那一瞬间,她有种心痛,却又突然间又有种满足。

第二天一早,孟祁玥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易星遥的影子。即便被药力缠身,昨晚那蚀骨缠绵的滋味他自然记得。

床上还有红梅般的血迹,他低头思忖了一下,再抬起眼来,已经恢复往昔清冷的模样。

在羌国,多得是通房丫鬟,她只是一届婢女而已,何故觉得有亏欠?他这般安慰自己,并且很是受用。

易星遥端了水进来时,脸上还有红晕。孟祁玥只字不言,任由她伺候自己穿衣洗漱,易星遥也便将昨晚的事情悉数压进了心底。

孟祁玥还记得那一天,江枫眠羡慕却又失落的模样。

他说:“小丫头,你虽然丑了点,但是很忠心,大木头,你们羌国的丫鬟,是不是都如此上乘。”

彼时,他正在看书,眼都不移:“我们羌国,多得是姿色卓绝,又贴心忠贞的奴婢,她,只算次等货。”

十年征程,其间的多少艰辛苦难,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孟祁玥一直都在怨天意的不平,却想不到,她竟然是命里最好的馈赠。没有欺骗,没有背叛,没有怨言,不计回报,像是不死不灭的神,陪自己走过了最难的路。

眼泪,已经彻底打湿了枕头,孟祁玥缩着身,终于明了:自己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一章 质问

思绪一夜运转。第二天早朝后,他去看了江枫眠。

那一向看淡江湖事,藐视人生路的男人正散发饮酒。

看到孟祁玥,他也未停,只在一壶浊酒饮尽后问他:“孟祁玥,你后悔吗?”

孟祁玥微微转过了身,不让人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答非所问:“江枫眠,你走吧!我答应过啊遥,等破了寮国,就让你离开。”

“可没了她,我还能去哪儿?”江枫眠哑然失笑,眼眶通红:“自我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她就对你形影不离。这个世界,你才是她存在过得印记。”

多么可悲又可怜,为了找寻一个人的印记,却形影不离自己最厌恶的人,爱一个人,卑微入尘,却未必就是为了开花结果。

孟祁玥略微佝偻的身形颤了颤,他依旧不言,江枫眠便自顾自地接着道:“孟祁玥,你知道吗?她被带入寮王府中的那一晚,廓拓没有毁她清白,只是,依旧让她生不如死。”

易星遥露了倾世的容颜,廓拓岂会不起色心。只是在得知她已非清白之身的消息时,兴趣减下了大半。

“你很爱他对不对?”他扭了她的下巴问她。

“是。”易星遥干脆承认,回应了这份在悄然不知中埋下的深情。

那一瞬间,廓拓脸上有妒色划过,然后,便是魔障的大笑。

他说:“偏生我就喜欢撕毁一切美丽的东西,包括你这天赐的绝美的身体,包括……这份看似很美好纯粹的爱情。”

“呲……”的炙烤声夹杂着她一声掩盖不住的尖叫,那烙铁停留了很久才被移开 而她,几乎奄奄一息。

孟祁玥再也按捺不住,红了双颊,激动地反驳:“可她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在她可以下地活动的当天,她就来找我寻了最厉害的祛疤药。她自己一刀一刀,竟然将那烙印尽数挖去。”江枫眠厉声嘶喊,泪水已经成河,“那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我。我问她,为什么现在开始在意这些疤痕了,她只带笑说了一句,你喜欢完美无痕的东西。”

眼泪湿了江枫眠的整张脸,却被他随意抹去。

孟祁玥的眼神骤然变得阴暗了,怒火烧得他连自己都快要认不出,他揪过江枫眠的领口,像头发疯的狮子:“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江枫眠幽幽一笑,讽刺里又满是辛酸:“告诉了你又如何?难道你会因此待她多一分善意吗?孟祁玥,她为你做的事,何止这些?你又何曾不知?若真的有心,你不会一而再三地伤她。你只是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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