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云倾暖。她对云倾暖有好感。也断然不相信。云倾暖会做出背叛皇上的事情。
因此,小宫女小声劝道:“云妃娘娘。皇上此番邀请,依奴婢看。是有要与您和解的意思,您若是不去的话,只怕皇上——”
云倾暖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看向小宫女。
她知道这小宫女是为了她好,可是——
“宇文皇想要听琴,就叫他自己来见我。”
小宫女紧皱着眉头,心中无声的叹息一声,嘴上答应着便退下了:“喏。”
不多时,殿门被人大力推开,厚重的大门摔得一声巨响,伴随着宇文皇的怒意。
他一身白色的便服,墨色长发用白玉冠竖起,俊朗的面容带着至高无声的尊贵之色,踏雪而来的身影,叫人不敢直视。
“云倾暖,朕把你从死牢里放出来,不是让你矫揉造作拿捏身架子的,你别不知死活!”
修长的身影,形成一道无形的压力,站在云倾暖的面前。
云倾暖神色淡淡:“皇上不是就是要听琴吗?”
她面前早已经摆好的七弦琴,裹着纱布的手,迟缓而又颤抖的放在琴弦上,“我弹给你听便是。”
宇文皇紧皱着眉头,看着云倾暖包得像是粽子一样的手,眼神之中散发出极大的不耐烦。
“叮——”
一个音节发出,落在琴弦上的指尖,鲜血立刻从纱布里沁了出来,染红了琴弦。
宇文皇一双长眉皱得更紧,“你的手,怎么回事?”
“断了。”云倾暖神色平淡的阐述着事实,“被秦婉婉夹断的。”
“呵,”谁知,宇文皇不仅没有半分怜惜,反而冷哼一声道:“好你个云倾暖,婉婉与你无冤无仇,你却次次都要陷害于她。”
云倾暖张着嘴,脸色苍白地看着宇文皇,颤抖的眸子里透着隐隐愤怒。
她陷害秦婉婉?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只见宇文皇继续咬牙说道:“前两日,婉婉告诉朕,说你对宇文轩一往情深,即便是从牢里出来了,还一心念着他,甚至不惜自毁双手,了断琴音,就是为了不再弹琴给朕听,朕原本还不相信,没想到——云倾暖,你可真是有本事!”
云倾暖这双手,抚琴堪称一绝,宇文皇一想到,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不惜自杀甚至自毁双手,这些天一直积郁在胸口的怒气,瞬间爆发了出来。
“我自毁双手?”云倾暖仿佛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举起伤痕累累的右手,愤怒地说道。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右手的小指因为救你被切断一截,我是如何对待那截那截断指的?”
第10章 她怕疼
宇文皇不悦地皱紧了眉头,他当然记得。
当时,他因为年少轻狂。中了对方的阴谋,那一群嚣张狂妄嗜血成性的贼子,不要金银财宝。只要宇文皇自断右腕,便放过他。
那时。是云倾暖只身潜入贼窝。面对着那群人渣,低声跟他说,“一个断了右手的皇子。将来是不可能成为帝王的。”
下一瞬,她便挡在宇文皇的面前,铮铮铁骨傲然:“要切。就切我的右手!”
殊不知。对方所说的自断右手腕,并不是将整个手腕切下来,而是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折磨人。
当云倾暖被切下一个小指的指节。幸运的是,她带的援军及时从天而降。将贼子们一网打尽。
断指不可再接,宇文皇便将那截指骨头一直保存。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将指骨做成了相思骰,一直随身戴着。不离不弃。
可惜——
如今已经是尊贵帝王的宇文皇,忌讳任何人拿以前的恩情,来要挟他!
“不过是个小玩意,人心已变,留着这种废物又有何用?”
宇文皇蓦然扬手,一抹红白黄相间的小东西,被扔在了地上。
那正是当初,由他亲自将云倾暖断指的白骨制作成精致的骰子,再镶嵌入红豆,一直不离身佩带的红豆相思骰。
云倾暖跪在地上,满眼含泪,将那枚红豆相思骰捧在手心。
他说人心已变……
他将红豆相思骰视若废物……
可,云倾暖愤怒的抬头。
事到如今,变心的人,到底是谁?!
云倾暖心中的愤怒和悲痛还未消退,便听见头顶上又传来一句:“说起来,婉婉曾问过这东西,她觉得有趣,也想朕给她做一个。”
云倾暖的心中,立刻浮起来莫大的恐慌。
又是秦婉婉,她又想干什么!
“既然你已经自断十指,手指已废,朕就用你左手小指的骨头,再给婉婉做个相思骰。”
云倾暖不敢置信,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宇文皇。
她实在不敢相信,昔日挚爱的男人,如今宛如刽子手一样,竟亲自对她割肉削骨!
“她既喜欢,就让她把自己的骨头切下来给你!”云倾暖声嘶力竭,近乎咆哮的绝望:“为什么要用我的?!”
“婉婉怕疼。”
宇文皇皱眉,眉宇之间尽是不悦和鄙夷,仿佛云倾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四个字,足以击穿云倾暖的心脏!
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她纤瘦的身子,颓然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地落在自己的双手上,内心苦涩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嘴角划过讽刺的笑意,摇着头。
“宇文皇,你知道吗?”
“我现在,宁愿自己真的是为了宇文轩,才断的这十指。”
至少这样,她就不用一遍又一遍,眼睁睁地备受着来自最爱的人的痛苦折磨。
“呵呵,你对宇文轩坚贞不渝,朕会成全你们的!”宇文皇冷哼一声。
“来人,带宇文轩上刑场!还有你——”
宇文皇的眸子里,再次充满了被背叛的恨意,“切下云倾暖的小指,押下去,一并处斩!”
第11章 轩王之死
一道命令下去,还没有等侍卫从大牢里将人提出来,典狱官便已经匆忙上报。
“启禀皇上。犯人宇文轩在牢中遇刺身亡!”
宇文皇瞬间站了起来,瞳孔颤了颤,随即厉声冷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属下失职。”典狱官跪下,急急忙忙认罪道:“今日清晨。臣巡视到宇文轩所在的牢狱。发现他已经……已经被杀了。”
宇文轩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身亡。
不仅如此,他一张俊秀的脸。还被人划得面目全非,早已看不清楚原来清秀的容颜,只剩下那嘴里的半截舌头。昭示着他曾经犯下的耻辱的罪和身份。
人虽然死了。但是身份却依旧还在,宇文皇在接受了这个事实后,为显身为帝王的宅心仁厚。特命人将宇文轩厚葬。并且亲自前往轩王府祭奠。
陪着宇文皇一起前往轩王府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倾暖。
浩浩荡荡的帝王车辇。在宫人们的簇拥下,挂着白绫。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前行。
云倾暖坐在马车内,车帘被风掀开,几片雪花飘了进来。落在她的袖口上,袖子下,十指尽断的一双手,毫无知觉。
宇文皇盯着云倾暖,她脸上漠然,在他的眼中,被理解为绝望伤心过度的悲痛。
“亲自去给心爱的人出殡,是什么感觉?”
宇文皇的讽刺,向来都如冰冷泛着寒意的刀尖,直击她的心底。
云倾暖闻言,转过头来,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笑意带着几分凄美,“不知道。”
她看着宇文皇,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最心爱的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她最心爱的人——
是他啊!
云倾暖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呛入肺腑之中,令她忍不住低声咳嗽了起来。
秦婉婉却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云倾暖,她当着云倾暖的面,轻轻地依偎在宇文皇的怀里,声音不高也不低,却带着极大的恶意。
“云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秦婉婉故意低头,像是自言自语,若有所指:“难道,你是在暗示,轩王他……没有死吗?”
若是没死,那便是欺君——
欺君,可是要灭九族的罪呢……
云倾暖抬起头,平淡的视线落在秦婉婉脸上。
“若轩王还活着,应该会十分感谢皇后娘娘,如此担心他的死活。”
宇文轩死了,最大的受益人,自然是秦婉婉,她做的那些肮脏龌蹉的事,便会永远的埋藏在黑暗之中,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