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晶晶笑了笑，这个问题昨天晚上睡觉前何晓晓也问过自己，当时自己的答案是：“你可知道，龙渊山脉局势复杂，楼中是敌是友是奸细，恐怕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
“若是我承认自己的身份，岂不是当了活靶子，让邻国人抓了去要挟天朝军队？”
叶明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可为何之前先承认身份再否认呢？”
“若不先承认，怎么能收了这几个泼皮为我所用？怎么能让我荷叶楼宣传给龙渊山脉乃至方圆百里的客人？”
叶明明白了，大喘气一出就是要吊着客人们的胃口，好让他们将荷叶楼的名声传播出去，这样就能吸引更多的客人来荷叶楼。
“郡主高谋，叶明佩服。”
何晶晶摆了摆手：“这些虚名你我之间不必说，眼下就是要把荷叶楼的运营稳定下来。花了这么多代价收了这几个泼皮，一定要让他们发挥价值，起码荷叶楼里再不能乱。”
叶明了然，在临州府和京城的荷叶楼执事这么久，叶明也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驭人之术，收拾几个泼皮不在话下。
何晶晶在这边将荷叶楼经营的风生水起，那头廖安找美食的路确实异常艰难。
“老伯，你可见到周围哪里有酒肆？”化妆成客商的廖安顶着风雪问坐在道路旁的卖炭翁道。
“酒肆？你是想喝点酒取取暖吧？”卖炭翁紧了紧自己破破烂烂的外套，皱着脸大声问廖安。
“长途跋涉，实在太冷，找间屋子歇歇脚喝点酒！”
卖炭翁咽了咽口水，指了指不远处门口挂着灯笼的房子道：“那边就是！”
廖安道谢，见卖炭翁穿着单薄实在可怜，听口音又是天朝人士，心中不忍道：“老伯！随我一起去吧！天太冷了！”
“不不不！老奴在这里歇歇脚，卖了炭一会儿就走，不敢劳烦小哥！”
卖炭翁受宠若惊，廖安叹了口气，将他一把拉起。
“走吧走吧，我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老伯跟我做个伴！”
半推半就，两人来到了酒肆中，一见卖炭翁，酒肆的伙计吓了一跳。
“老翁，你不是刚才来交过货了，怎么又来一趟？”
“小哥误会，刚才我与老翁在路边聊得投缘，风雪又大，故而来这一起喝酒暖暖身子。”
伙计一听乐了：“老翁还有钱吃酒？”
第577章 荷叶楼
“我与老翁投缘，今日饮酒我请客。”
闻言店小二不多说什么，迎两人来到里边坐下。
廖安环顾四周，大雪的日子，过往商客来这里落脚喝酒的应当不少，可现在并没有什么人。
“小二，我问你件事儿。”
“客官请讲。”
“你这酒肆开在要道，是龙渊山脉与天朝内地的必经之路，为何没有人进来歇脚喝酒？”
店小二闻言，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廖安笑着道：“可是有什么顾虑？”
“唉，与客官说了也无妨。虽然我家酒肆在要道，可走这条道还在这儿歇脚的，无不是富商巨贾。寻常逃难的百姓没有钱财，也住不起店，最多过来要点热水喝，哪里肯花钱买酒？”
廖安点点头，眼下战事吃紧，没钱实在正常。
“天朝现在军队势头猛的很，为何这些百姓还要跑？”
“公子不知，老百姓身家就那么些，天朝军队里不乏兵痞子，没钱没酒喝了就趁着夜晚去临近的百姓家里抢，大家也是怕了才赶快逃命。”
廖安闻言大惊，为何自己从前没听说过这些事情？自己在将军左右，日夜伴着将军处理军务，自己都没有听过的事情想必将军也不曾听闻。
天朝士兵若是真的打家劫舍没有一点纪律，恐成大患！
“原来如此，多谢告知。麻烦来两壶好酒，顺便再来两个小菜。”
不过片刻，酒菜上齐，廖安在临州府也跟着叶海轩吃过不少好的，只一眼就看出来这厨子水平实在一般。
转念一想，能跟将军夫人比的又有几人呢？释然一笑之后夹了一筷子青菜。
“想不到这炒青菜吃着还挺有味儿啊！”
卖炭翁平时饥一顿饱一顿，能有馒头米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这些菜？
吃了一口青菜，便觉得欢喜，细嚼慢咽舍不得吞下去。
“老翁，你在这里卖炭多久了？”廖安状若无意的问卖炭翁道。
“老奴在这里卖炭已经三十年了，不打仗的时候生意好做，打仗了之后买炭的人都往南去了，炭也卖不出去，肚子也填不饱了。”卖炭翁苦涩的叹了口气道。
“家中可有妻子？”
“有一老妻，身体还算好，平日我卖炭她织布，这几年眼睛不行了，就没做了。天气好了上山挖野菜，天气不好就在家待着帮我烧炭。还有个小孙子，有五岁了。”
提起孙子，卖炭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平日里老翁往来这条道，可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儿？咱们喝酒，也得有点儿故事下酒啊！”
卖炭翁点点头，坐定沉思，突然眼睛一闪。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确实有个怪事儿。这条道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生面孔，而且个个脸色都不好，黑成碳，看着不像天朝人，却穿着天朝的衣服，还说是走市的商人。”
“黑成碳的商人？”廖安奇怪的问道。
“不错，只停留了片刻就匆匆离去，走的很赶。我也是正巧撞见了，错一刻都遇不到。”
“那他们去哪个方向了？”
卖炭翁仔细想了想，指着临州府的方向道：“那边儿。”
没想到出来一趟竟然还收获了这个消息，回去可得好好禀报上将军。
“老翁，吃酒。”
临走，廖安打包了两份饭菜，一份给卖炭翁带回去，改善伙食。另一份带回去给叶海轩，自家将军自从郡主离开之后，瘦了很多，现在都有点要脱相的意思了。
不敢耽搁，一路小心身后的回道大营，廖安直接进入了叶海轩的营帐。
“将军，末将不辱使命，带回四个菜，两荤两素。”
叶海轩觉得此刻的廖安简直就是救世主，大力拍着廖安的肩膀道：“我的好廖安，这趟辛苦你啦！”
饿了一天的叶海轩就着馒头把四个菜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放在雪地里埋好，第二天再让人挖出来吃。
自己偷偷改善伙食的消息可不能让军队中的那些副将知道，否则又该谏言，叶海轩不堪其扰。
“将军，此刻去酒肆，我遇见了以卖炭老翁，打听到了一条消息，不知道是否有用。”
叶海轩擦了擦嘴，净了手道：“既然是消息，且说来听听看它有无价值。”
“前段时间，一队黑成碳的商人急匆匆的赶路，往临州府方向去了。”
“临州府？”
“末将觉得，我天朝商人哪里有黑成碳的？想必是邻国的奸细。”
叶海轩点点头又摇摇头：“在边界做生意，走南闯北的商人，的确有不少是比较黑的。黑成碳的虽然少见，但也不能说没有。若仅凭肤色就断定他们身份，不妥。”
廖安点点头。
“他们行色匆匆，与一般商贾不同。寻常商贾慢慢行便是，如此赶忙往临州府方向去，恐怕有所图。”
廖安不解其意问道：“临州府有什么图的？”
叶海轩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廖安的肩膀。
“你还记得临州府的背后是哪儿？”
“京城！”说出这两个字后，廖安觉得心惊。
“不错，这对商人形色有异，不可不防。立即派人沿途监视，务必找到他们的行踪。”
廖安离去之后，叶海轩出营帐消食，看了不久的大雪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回头，是太子殿下。
“在看什么呢？”
“再看晶晶。”
太子殿下愕然：“这皇姐来了？在哪儿？”
叶海轩哈哈大笑，太子殿下知道自己被耍了。
“好你个叶海轩，竟敢戏耍本太子。”
“太子殿下，冤枉啊，我分明是由大雪寄相思！”
认真看了看叶海轩的神色，太子殿下也叹了口气，仿佛也和叶海轩一样，通过这些大雪看到了记忆中的言笑晏晏的姑娘。
“不知道晓晓她们过得好不好，前些日子她送来的信物一直被我收藏，每日都要拿出来看一番，相思还是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