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以后又拿过来自己调整,可能是过于开心了,他突然放声歌唱。
用的拉祜族语言,林榭听不懂,但是能听出来,大叔现在挺快活的,甚至还有点笑他笨手笨脚的意思。
林榭随着大叔的歌声打拍子,笑个不停。
大叔唱了几句停下来,问林榭:“会弹吉他吗?”
林榭眼睛一亮:“大叔也会?”
“嘿嘿,”他笑着,站了起来,“你等着。”
一溜烟跑回家,然后哒哒哒跑了回来,手里拿了把吉他。
“我教你一首我们的歌。”大叔这样说着,利索地把吉他背在身上,站在那里调整了姿势,然后整个人气势一变,手舞足蹈起来。
林榭坐在地上,仰着头看这个年纪颇大的人在自己面前欢快唱歌,自弹自唱下还不耽误他轻快的舞步,高亢嘹亮又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寨子里响起。
“你来!”大叔示意林榭起来,“我一句,你一句。”
林榭裂开嘴笑笑:“好!”
·
跟着大叔唱了一会儿,又蹲坐在那里勉勉强强把一个底座做得稍微能看了之后,林榭坐直了身子,长舒一口气。
林榭:“啊——这还挺难编。”
大叔:“你歌唱得好!编东西就差了点。”
林榭看着他又快速地换了花样,开始往上走了。
林榭:“你慢点慢点,我没看懂。”
大叔又拆了回去:“哎呀,你看,就这样,这样,再这样,这不就好了嘛!”
林榭:“……”
这个措辞如此熟悉,让他不由回想了刚才彭初苒被那个织布大姐支配的恐惧。
林榭:“慢点慢点慢点慢点我没看懂。”
大叔:“你可真笨!”
刚才还唱得欢快,现在就嫌弃我笨了。林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大叔:“来来来你再看一遍。”说归说,埋怨归埋怨,大叔还是尽职尽责地拆了这几步回去,再给林榭重复。
……
等林榭塞进去葫芦编完了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了。
他挑的还是一个小葫芦,只有大叔那个一半大。
大叔:“这么简单,你都花了这么久。”
林榭:“……我第一次编这个!”
大叔:“我小时候你编得比你快,你看你这个还歪了,卖不出去的这种。”
林榭从他手里夺回来,藏在背后:“我编的!我买了,我带走!”
大叔嘿嘿笑着:“你编的,你拿走不要钱。”
林榭哼哼:“我不,我还要一个你编的,给你钱。”
大叔:“你是客人,我喜欢你,送你了。”
林榭看着他灿烂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那我给你唱歌。”
大叔:“好啊!”
XY的歌不适合这里,林榭想了想,选了《希冀》这首老歌。它曾经风靡大江南北,年长一辈少有没听过这歌的。就算大叔没听过,听这歌也会比较有共鸣。
而且,这是叶泠喜欢的歌曲之一。
林榭比较熟。
弹着大叔的吉他,林榭在他门前的空地上边弹边唱,大叔跟着他一起哼哼。
跟拍老师在一边记录着这个场景,都市里来的年轻人,和偏僻村庄里少数民族的长辈,用一首老歌,音乐交流,联系起了彼此。
一首歌唱完,林榭把吉他还给大叔,还不忘拎着那两个说好了给自己的葫芦。
林榭:“好啦,我得走了。”
大叔摆摆手:“慢着慢着。”
他又哒哒哒地往家里走,林榭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大叔可能就是进了个门,一只脚还在外面呢,拿了东西就转身迈了出来。
大叔:“给你这个。”
他递过来了一张卡片。
林榭接过后翻看:“这什么?诶,竹篾文化?”
正面是一个竹篾编织的背篓,背面是四个字“竹篾文化”,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拉祜族传统文化之一,竹篾编织。
林榭:“……”
这卡片是什么东西?
他抬起头问:“导演组让你给我的吗?”
大叔:“学了之后,就给。”
林榭:“……”
还真是探索传统技艺啊?
那初苒姐学了织布,也能拿到卡片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彭初苒从旁边的一条小路上过来了。
彭初苒出现在路口了之后,就瞧见林榭站在不远处,她挥手大喊:“亭亭!”
林榭听到声音后转身:“姐!”
彭初苒捏着手里的卡片:“我多了一张卡!”
林榭也拿着卡跟她挥手:“我也多了一张!”
叶泠在不远处听见了这边两人的对话,他快走几步过来,在另一个路口出现。
林榭瞧见叶泠的身影,眼睛一亮:“叶老师!”
叶泠挑眉,叫彭初苒就是“姐”,喊我还是“叶老师”?我比彭老师年纪可还小呢。
叶泠想了一下,干脆也站在那里,扬了扬手里的卡,学着两人的对话:“我多了两张卡!”
林榭:???
卧槽,不愧是我爱豆!
果然厉害!
卡片
几人对了自己的经历,得出了“学一门手艺不论好坏都可以得到”这个结论。
彭初苒:“这有什么用呢?”
叶泠翻看着手里的两张卡片,背面都是该技艺的名字,然后是一行小字“拉祜族传统文化之一”,设计上比较朴素,花纹简单,浅蓝色的底。
叶泠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林榭手里的卡片要了过来。
比对之后发现,确实,每张卡片的花纹也是不一样的。
林榭:“怎么了?”
叶泠:“花纹可能也有讲究,是拉祜族的图腾吗?”
他沉思了下,说道:“彭姐,能看一下你的卡吗?”
彭初苒爽快应下。
四张卡放在一起,每一个上面的花纹形状都不一样,彭初苒那张卡更像是衣服上的花边纹路。
叶泠:“彭姐的卡是怎么得来的?跟衣服有关吗?”
彭初苒诧异:“诶,你怎么知道的?”
叶泠:“刚才见了不少人表演,衣服边上的纹路跟这个差不多。”
彭初苒:“我刚学了他们的织布,但是没织花纹啊。”
林榭不等他询问,便举手回答:“我跟一个大叔学编织竹篾了。”
说到这里,他把手里拎着的两个葫芦拎起来:“看!”
彭初苒:“哟哟哟,亭亭手真巧,做了两个呢。”
叶泠却是看了他一眼,道:“小的是你做的?”
大的那个编织紧密、规整,小的时不时就歪七扭八,一看就是老手带着新手做的。
林榭嘿嘿一笑:“大的是大叔做的,小的才是我的。”
彭初苒很捧场:“一会儿工夫能做出来这个样子,也很厉害了。亭亭天赋不错啊!”
叶泠听见彭初苒这般称呼林榭,意外地看了她一下。彭初苒正拿着林榭的小葫芦瞧,没有注意到叶泠的眼神。
林榭倒是看见了:“???”一脑袋问号。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这般想着。
叶泠:“没有,我是在想,彭姐怎么喊你亭亭了。”
彭初苒搭话道:“他粉丝都这么叫,我喊林榭太生疏了,小林又显得我卖弄辈分,还衬得我老了。还是亭亭好,亲昵,也好听。”才三十多,正是女性最有魅力的年纪,彭初苒遇到看得顺眼的后辈,态度也更为柔和,她很乐意叫林榭的小名。
看了看林榭,彭初苒笑着说道:“亭亭又乖又帅气,谁见了不喜欢啊,是不是?”
林榭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没想到,还有当面直接夸人的。
而且还是这么简单明了的内容。
叶泠深深地看了眼林榭,眸子里是突然凝聚的不知名情感,他点点头:“确实。”
话音刚落,林榭便吃惊地朝叶泠望去,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听到了什么?
“确实”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他顺着初苒姐的意思往下说的吗?
咦!我是不是被夸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就算只是承认,那也是间接夸人!
这还不算,叶泠说完了之后,又补充道:“那我也喊你亭亭吧,亲昵。”
用的是彭初苒的原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带着另外一层意味。
林榭心脏砰砰跳,这世道变化太快,他一个往日里情绪起伏很平直的人,这两天因为叶泠生生变成了另外一个大喜大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