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越泽伸手碰一下,他甚至没察觉到这里有个伤口。
于褚在他对面得逞般地笑。白越泽于是也笑笑,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于褚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好像有回到了高中喜欢女同桌的那个时候,灯光里面看对面的人,总觉得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自己?如果只是为了帮阿江澄清,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刚才亲他的时候,他没有像上次在车里那样抵触了。
于褚低头喝了一口雪碧,心道这个时候他应该表白吗?气氛正好,他们都有点动了情,或许今晚他头脑发热,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可是这里音乐太嘈杂,对面的人如果装作听不到怎么办?
于褚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失望,他不该是这种顾左顾右的人,一鼓作气喝光了罐子里的冰雪碧,抬起头,拉住了白越泽放在桌上的手,正要说什么。
白越泽却拉了拉他,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于褚愣了一下,顺着他刚才的目光转头,看见他们桌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五六个人,都是拿着纸和笔的,还有人直接拿手机在拍。
周围几桌也跟着蠢蠢欲动。
于褚:“……”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冲他们笑:“我们准备走了,玩得开心哈。”
“给签个名吧?!”一个壮汉说。
他一开口,立马七嘴八舌地吼了起来:“于褚,我喜欢你好多年了!”“我能不能跟你合个影?”“明天我一定会看纵酒狂歌!”
于褚没法,火速签完了这几个,看到又有人在往这边走,他拉住白越泽,掉头就往后门走。
他一走,立马哗啦啦一群人跟了上来。走着走着于褚开始跑,后面的人在喊他的名字,还有喊白越泽的名字,gay吧多的是健身狂魔,他们一时间居然甩不掉人,连跑过小半条街,最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终于清净了下来。
这边是市中心,不许放烟花,离开了酒吧之后,新年的凌晨显得有点过于安静。于褚在喘,白越泽也没好到哪儿去,两人歇了好一会,想起来车还停在酒吧门口呢,又只能原路返回。
“你出道吧,”于褚说,“肯定能火。”
白越泽道:“太麻烦了。”
这一点于褚赞成,就好像今天,一切都好,偏偏被这群人扰了氛围,他甚至没来得及告白。
于褚多少有点泄气,一路又走回垃圾桶边,找到了自己的小翅膀豪车。他刚开了车锁,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他:“于褚?”
于褚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却发现不是粉丝而是熟人。
熟人一身皮衣皮裤,脖子上挂着金链子,手上戴着名表,身边跟着一个网红脸的女人,一看就像哪家叛逆的富二代。于褚认识他很多年了,他是隔壁地产公司家的二儿子,这次还给《纵酒狂歌》投了钱。
陆二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白越泽身上,“哟”了一声,先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你把人搞定了?”
于褚心虚得汗毛都要起来了。
他一周前刚找陆二弄了包药,想把白越泽弄上床。
他冲人疯狂使眼色,把话题岔开,道:“你怎么在这儿呢?不回家过年,也不怕被你老头子打断腿?”
“他哪里有空管我?新找了个三儿正你侬我侬呢,”陆二还在盯着白越泽,根本没注意于褚的示意,“你男朋友真人比照片还帅,是叫白越泽吧?你好,我是……”
于褚挡住人,打断了他的话:“干嘛,我还在这,讨打是不是?”
陆二个没心没肺的,也不恼,哈哈地笑:“行,行,我哪敢勾你的人。我上次给你的那东西我还有,你要是……”
于褚恨不得过去抽他。
他板起脸:“我走了,你慢慢玩。”
说着,他把人带上了车。陆二还在茫然,朝着他又道:“诶,怎么说两句就走?今晚一起玩啊!”
于褚一脚油门,把他甩到身后,拐上了主干道。
白越泽坐在他边上,很平静地问:“上次什么东西?”
于褚心里虚得发毛,但他演了这么多年电影,论演技在圈里也排得上前几号,此时面不改色,道:“买了点玉石,做收藏的。你喜欢石头吗?我送你几块。”
白越泽“哦”了一声:“不用了。”
于褚听他那语气也不知道他是信了还是没信,心里打鼓,把话题转开。白越泽今晚尤其好说话,一路有一句没一句地陪他聊,于褚兜着圈子,被陆二吓了这一跳,也没敢做什么,规规矩矩地把人又送回了小区。
白越泽下车,于褚把车窗摇下来,看着他路灯下面像玉一样的俊脸,舍不得人,又道:“明天《纵酒狂歌》首映,晚上全剧组都在酒店守票房……”
那人道:“我记得。”
于褚道:“好吧。”
他看着他不想挪眼。
白越泽冲他摆了摆手:“我走了,晚上开车小心点。”
于褚“嗯”了一声,他总觉得今天这人是不是有点动心了,盯着他的脸想从上面最后看出点什么,但很快他就进了小区里面,只剩下个背影。
于褚叹了口气,伸手蹭了蹭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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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天亮的时候才睡下,初一早上八点多又被人连环夺命电话打醒,一看来电人林霖便来气,接了电话道:“我记着呢,首映礼下午两点,大早上干嘛啊。”
林霖在电话里更气:“你昨晚敢那么浪,还不许我打电话?!大过年的怎么不让我省省心!”
于褚心道不就是跟人泡吧吗,何况还是自己的现任“男友”,他嘟囔了一句“大惊小怪”,挂掉电话,关机,翻身又睡了。
睡到中午,他收拾完准备出门的时候才开机,手机一直震动了小半个小时,不停地弹出来未接提醒。
他在车上抽空看了一眼。
无非是各种记者、合作伙伴和经理人,里面还夹杂着很多朋友的新年祝福,他翻了半天才翻到阿江的,零点前发了条微信问他:“吃过年夜饭了吗?没跟家里闹吧?”
于褚没回,他那会正在去接白越泽的路上。
凌晨零点的时候杜明江又发了一条:“新年快乐。”
过了半小时,信息变成了:“你跟白越泽在一起?”
之后还有三个未接来电。于褚挺过意不去,赶紧给阿江回了个电话,响了三声,那头把电话给挂了。
完了,生气了。
于褚在微信上回他:“刚睡醒,没看到信息。阿江,新年快乐!”
等了几分钟,那头迟迟没有理他。
于褚心道这是怎么了,后知后觉地上微博上看了一眼。
他跟白越泽果然挂在热搜上面,连带着昨天还没掉下来的“纵酒狂歌直播”,一上一下。他点进去此条,昨晚在酒吧里的好多人都晒出了他跟白越泽的图和视频,各个角度、各个清晰度的都有,拼起来就是无死角拍下了他们跳舞、拥抱、接吻,然后手拉手从酒吧里逃走。
昨天的服务员甚至还晒出了他们合签的签名,在文案上比了一个心。
评论已经不能看,于褚粗粗扫了几眼,把手机丢在副驾上,开车去了首映礼。
场地人潮涌动,有入场券的只是很小一部分,大部分都只能蹲守在外面。《纵酒狂歌》的主要演员都来了,严导站在最中间,左边是于褚,右边是杜明江,大家挨个说了几句话,又被媒体采访几个设定好的问题,然后落座在第一排开始看电影。
于褚悄悄探过身去,隔着严导问杜明江:“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杜明江注视着银幕,没有说话。
严导咳嗽一声,小声道:“做什么,好好看电影。”
于褚靠着严导,撒娇般地说:“阿江不理我了,严老师,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
严导瞪他:“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越泽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被你带着去那种地方蹦迪,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谈恋爱?”
于褚心道你家宝贝徒弟跳得比我还好,指不定是国外哪家酒吧的常客。他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一副受教的样子安静地看完了整场首映。
首映礼一结束,杜明江便从后门出场,等到于褚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晚上,8点钟《纵酒狂歌》全国正式上映,于褚七点钟就到了酒店。
投资方在酒店包了一间吧厅,准备好庆祝的香槟塔,似乎对票房非常有信心。于褚到场的时候剧组已经基本都到齐了,吃吃喝喝,打牌的,唱K的,好不热闹。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边的杜明江和白越泽,他们俩前面都摆了酒,正在低声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