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秦意浓沉默，薄唇紧抿，无声地表示抵触。这是很少见的。
好吧。
这个问题她也不能碰，不过在某种意义上更说明了她对“遥遥”的在意。
王琳及时放弃。
……
关菡每隔五分钟看一次手表，第十个五分钟，王琳出来了，回身轻轻带上了咨询室的房门。
关菡悄步上前，睇了眼紧闭的房门。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琳做口型：“她睡着了。”
关菡松了口气，也只做口型：“谢谢。”
下午王琳只约了秦意浓一个人，所以她现在就没事了，秦意浓在里面睡觉，她和关菡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关菡手里抱着Ipad对秦意浓的行程，顺便上网找找有没有唐若遥新的剪辑，剪得好的收进秦意浓账号的收藏夹里。
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她。
关菡收起平板，抬眼道：“王医生有话跟我说？”
王琳面露纠结。
对于一个心理医师来说，她接下来的做法大抵会不够专业。
关菡：“有话直说。”
王琳心一横，咬牙道：“遥遥是谁？”
关菡眉目不惊，四平八稳道：“秦姐让你来问我？”
王琳摇头：“不是，是我自己。”
关菡眯了眯眼：“医生的身份，还是朋友的身份？”
王琳说：“朋友。”
关菡漠然：“无可奉告。”
王琳好奇道：“要是医生呢？”
关菡面无表情地说：“你避开她，直接来问我，不合适，我会把这件事如实告诉秦姐。”
王琳：“……”
关菡重新打开平板，低头滑动屏幕，道：“我先忙了，您自便。”
***
秦意浓一觉睡到了天黑，房间里一片幽暗，她撑着沙发坐起，晃了晃昏沉的头，伸手按亮了桌上的台灯，灯光刺得她闭了下眼睛。
秦意浓给门外的关菡拨了个电话。
关菡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份打包好的饭。
她把外卖盒拆开，摊在茶几上，筷子递到秦意浓手里，秦意浓尝了口饭和菜，温度正好，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关菡。”
关菡抬头看去，睡足了觉的秦意浓精神饱满，神色间也风发不少，看她的目光略带玩味。
“怎么了？”
“你是怎么做到每次都准备得刚好的？”秦意浓用筷尖指了指冒着热气的少油少盐的炒菜。
关菡难得笑笑：“我也不知道，心有灵犀？”
秦意浓啧了声，做出牙疼的表情。
关菡咳了咳，认真解释：“其实是因为你每次都睡四五个小时，误差不会太大，我在第四个小时叫饭，特意吩咐用锡纸包好保温，不会那么容易凉掉。如果真的醒晚了，王医生……这里有微波炉，热一热就好，反正你也不挑剔。”
她提到王医生时有一个非常短暂的停顿，秦意浓没发觉。
关菡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眼底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把王琳私下跟她打听唐若遥的事情从喉咙口咽了下去。
心理咨询最重要的就是对医生保持全然的信任感，才能畅所欲言地倾诉。秦意浓状况糟糕的时候，曾经试着找过几个国际都知名的咨询师，但她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王琳是她出道以来接触的第一个心理医师，轻易地获取了她的信任。后来她心墙高筑，王琳就成了唯一的一个。现在王琳还能起点作用，要是破坏了秦意浓对她的信任，关菡不知道还能找谁代替她。
“你吃饭了吗？”她将千回百转的心思收敛得很好，心情放松的秦意浓亦没有多想，问道。
“吃过了。”关菡说，“我把带来的馅饼热了一下。”
秦意浓：“……”
关菡幽幽补充：“王医生还从我这抢了一个，我都没尝到味儿。”
言外之意明显。
秦意浓望着她幽怨的神情，忽然有点想笑。
“她说好吃吗？”秦意浓故意逗她。
“好吃。”能不好吃吗？！差点抢第二个！幸好她反应灵敏，及时护住！
“那我明天多做一点，你给她送过来。”秦意浓想了想，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
关菡：“！！！”
不给她就算了，还要她亲自送！
关菡张张嘴，低垂着眼，闷声说：“是。”
秦意浓轻笑出声，拍拍关菡的脑袋，温柔道：“骗你的，你想吃的话明天到我家来吃早餐，我再给你做。”
她心情真的很好。
一直到她吃完饭，关菡都没见她脸上恬淡的笑容消失过。关菡连呼吸都放轻了，只希望那样愉悦的笑容能多停留一段时间。
走的时候王琳特意提了嘴馅饼，还问是在哪买的。秦意浓诧异地瞧了眼关菡，关菡一副冰疙瘩脸，她心下了然，温和回道：“我早上在滨州，馅饼在滨州买的，买多了没吃完，带了回来。”
滨州离首都两千多公里。
王琳难掩失落：“啊，那就算了。”
关菡不着痕迹地挺了挺腰背，站姿笔直。
关菡陪着秦意浓出了心理诊所，上车以后，秦意浓多看了关菡好几眼，打趣道：“满意了？”
关菡不自然地勾了下长发，掩饰泛红的耳根。
“我给你又找了几个遥小姐的剪辑视频，要看吗？”半晌，关菡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关菡（握拳）：除了遥小姐，我必须是秦姐最宠爱的崽！
唐若遥（酸溜溜地恰柠檬）：你吃了她做的炸酱面，你吃了她做的馅饼，你还要去她家吃早餐。快乐是你的，我什么都没有
关菡：你可以喝姐姐的水啊！
秦·饮水机·意浓：姐姐已经枯了，莫要cue我[微笑中透露出想喝遥遥的水.jpg]
第二十二章 022
关菡本以为这句话一出，秦意浓一定能被她顺利转移注意力。即使秦意浓知道她是故意的，依旧会上她的当。唐若遥就是她的杀手锏。
谁知道秦意浓罕见地摇头：“下次吧。”
关菡诧异。
秦意浓靠在座椅里，眼睑低垂，看不清表情地淡道：“最近太放纵了。”
言尽于此。
关菡心领神会，近期不在她跟前提唐若遥的名字。
但凡是喜欢，再隐忍克制的人，也不会不露一点端倪。在唐若遥面前她能藏得很好，在关菡这样几乎时时跟在她身边的人面前，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何况关菡还得操办她的事情。
人心都是肉做的，有喜欢，就会有随之而来的怜惜和不忍。
秦意浓在圈里多年，和首都戏剧学院的孙校长有些交情，早年孙校长还不是校长，孙校长和她合作过一部电影。之后就每年撺掇着她去参加毕业典礼，给这群孩子们开开眼，其实一多半是玩笑话。
秦意浓除了宣传新电影，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镜头下，更遑论去参加一个表演学校本科生的毕业典礼了，她自己没上过大学，连校友都八竿子打不着。
孙校长这回和她聊完天，照旧在话末提了一嘴：“哎，我学校这帮小孩儿又要毕业了，你过来给致个词不？”
秦意浓下意识要拒绝，眼前却浮现金桂奖颁奖典礼上唐若遥黯然的双眼，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沉默半晌，自嘲地笑了笑，说：“好。”
孙校长差点儿把手机摔了，马上去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他连连追问。
秦意浓掩饰性地借口道：“我打算拍个电影，我亲自当制片，到你们学校找点廉价劳动力。”
孙校长乐开了花：“欢迎之至欢迎之至。那你介意给我们优秀毕业生代表亲自颁个学位证书么？”
秦意浓嗯了声。
发个言也是去，颁个学位证也是去，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至于毕业生代表会是谁，她倒是没有想过，只是不想再错过唐若遥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或许，自己的出现，会让她开心一点，她最近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但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假公济私，不能正大光明地表示是为了她才去毕业典礼。光是这个决定，就足以让秦意浓焦虑难安，她倾注了太多的心神在唐若遥身上，需要让自己过热的头脑在毕业典礼到来前的一个月内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她很可能会做出什么。
克制不住，就会放肆。